龙逸轩被看见皓腕上的鲜红,骤然闭眸,仍然不动一分声色,让本来就厌血的他将血喝下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强人所难。
云月看着闭眸不视的龙逸轩,见他冷绝的眉宇上厌恶之色自然而然的跳动,仿佛透过他那宁死不屈的侧颜,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云月渗入灵魂的清清淡淡面容,奇迹的浮动几缕涟漪。
云月玉手依旧凌空,立于龙逸轩眼前,不过她渐渐的淡眸流转,眸光稍低,气息骤然变缓了起来。
“你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云月安静一会后,悠悠的说出一言,平静的语气,能极易捕捉到缕缕哀伤起伏,这句话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另一个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龙逸轩血眸半开,余光转动,瞥向神色不明的云月,探析到她清清淡淡的神态中,哀色时隐时现的萦绕着她身。
龙逸轩血眸中涟漪半转,面具下的神色亦是不明,只见他微不可见的深呼吸一口气,鹰锐的眸闪过一丝决然。
藏在袖中的拳头狠握,发出咔擦咔擦的骨骼摩擦声,银翼面具下,绝世俊颜上一丝大义凛然闪烁。
龙逸轩寡薄的唇抿了抿,血眸一闭,身子微倾,菱唇贴在云月的皓腕上,将晃动在伤口中的血液,快速吸食,冷绝的眉宇厌恶之色频频闪烁,随之拧出个川字,英挺的剑眉纠结在一起,快要乱成一团。
血液流入他口中,不顺自化,他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在口中晕散开来,充斥他整个体内,渐渐的体内的剧痛稍微减缓。
他吸食血液间,眼前的玉指散出一阵奇异花的淡香,随着他的呼吸的起伏,掠过他的鼻尖。
他那被毒素折磨似万针针刺的皮肤,渐渐消除了痛感。
他为了压制毒血而迫使缓跳的心脏,在毒素退去后开始沉稳的跳动,他体内的毒素消失殆尽。
龙逸轩紧闭的血眸开出一条细小的缝隙,缝隙之中一缕幽光划过,微眯着的余光瞥向安静看来的云月,晕散的眸光聚成一点,仔细的端查着眼神难以看透的白衣女子,眸劲之大,似是硬要看出个端倪来。
约莫半刻过去,龙逸轩感觉体内的毒素都已经清理完毕,贴在皓腕上的菱唇,瞬间离开,下意识的抬起他节骨分明的两指,将唇瓣上残留的血液擦拭的一干二净。
此时的他厌恶的只是血,不是眼前的云月。
云月见他已经解了毒,不急不缓的将玉手收回,皓腕藏回到衣袖中,右掌在左腕上一个轻盖,伤口急速愈合,见得到一疤一痕,仿佛刚刚那处皓腕没有被划伤过。
云月随后玉指点地,借力起身,轻拂玉膝上少许粉尘,作势欲走。
龙逸轩似是察觉到云月的动向,健足微移,正欲起身,不过还未动弹一丝半毫,就先被云月现行拦下。
云月玉指轻点他肩,重重落力,将他定回原位,风轻云淡道:“不想被我看光,就等我走后再起身”
轻轻缓缓的语气,淡眸中没有一丝色彩,仿佛刚刚所说的让人容易面红耳赤的话,只是随意一言,说之则过,惊不起她半点波澜。
龙逸轩听闻看光二字,下意识反应,眸光低垂,才发现自己原本随意着身的紫墨祥云衣,变成松松垮垮的随意掩身,衣襟处的祥云衣边,滑落在他宽厚的肩膀边缘,随时会顺势滑落。
朝两边松开的衣襟,将原本掩在其下的宽厚结实的胸膛,角度完美的露在水雾中,衣襟的交接边缘处,已经滑落到他精壮的腰肢处。
若是他就此起身,尚未被腰带束缚的紫墨祥云衣定然会顺势垂落,定会将他修长而精壮的整幅身躯印入云月的眼帘中。
龙逸轩眸光一沉,迅速将快要滑落的衣襟拢了拢,冷绝傲然的神态奇迹般的有些慌乱的色彩,他那鹰锐的血眸眸低,一簇簇不明光泽的火苗隐隐约约的窜起,面具之下的恼怒之色,迅速浮起。
若是寻常女子见这个惊为天人的男人衣襟半敞的样子,定然不是娇羞掩面,便是吓昏过去,而云月竟然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看他衣襟半敞,却没动任何神色,淡眸也从来没有任何波澜。
这幅世人皆不敢想象的珍稀光景,看在云月眼中,似是直接被她透明化。
龙逸轩此时的恼怒之色,倒不是因为云月看了他衣襟半敞的样子那么久到最后才吭声,他的恼怒更多的是云月从始至终看他都是清清淡淡,就连他快要全然走光的模样看在她眼中,她亦是清清淡淡。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女子献出整幅玉体在本该会浴血喷张的男子面前,却被直接当成透明的存在。
这种透明化无视,无论是对女子还是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容易伤自尊的行为。
云月见这个男人已经不动身形,悠然转身轻侧,玉指轻拂柔软菱唇,拂去她伸舒过后的困意,看向来时的方向,莲步轻抬,缓步慢走。
“你去哪里?”龙逸轩见云月朝愈元池那边走动,随口问道,看着云月那淡漠纤尘的背影,语气缓和起来。
毕竟这个男人还尚未查出云月的身份,云月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里,又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地方,又能轻而易举的解了愈毒池的毒,种种信息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一个巨大谜团。
这个事事看的通透的龙逸轩却看不透云月,而且他对如此神秘又奇怪的云月,似乎不知不觉的分去他半分注意力,一点轻微动态,亦是要注意起来。
云月这次倒是没有回答,走进迷离的水雾中,白衣轻扬,不染纤尘,渐渐的,水雾掩去她身。
龙逸轩在云月刚刚转身不久,就已经开始将衣物穿好,不一会便跟上前去,没入水雾中,不过却没找到云月的身影,一时之间龙逸轩眉宇中的疑雾浓厚了几分。
能够在如此快的时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连气息都察觉不到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御空飞行,御空飞行即使是元气三重的武者也是极难修炼的会。
云月刚刚和龙逸轩说她还不怎么会控制掌风,而且云月自己也证明了这一点,掌风都还不会控制,御空飞行就更加不可能。
一时之间,连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都被清清淡淡的云月弄的一头雾水。
龙逸轩望着西面的方向,血眸幽暗起来,沉思半晌后,收回眸光,只见他祥云衣袖轻拂,一道紫墨色流光急速划过水雾,转眼便消失在原地。
漠垠森林恢复到以往的萧肃气息,愈元池中两抹残留气息渗入水雾,与之融合,难以辨析,水雾依旧弥漫,仿佛今夜不曾见证过白衣女子与紫墨祥云衣男子的相遇。
但水雾氤氲中散开,露出的地面上那片黑色的血渍,这却是最强有力见证的证据。
浩瀚星空,繁星闪烁,零碎薄弱的星光照着稀薄云层下那抹急速飞行的白色流光,时暗时亮,时隐时现,几个时辰过后,接近深夜十分。
那抹白色流光在一处身处偏远府邸的左侧院落速度放缓,白色流光破开茂密的青莹竹林,朝着奇山异石中央的小楼冲去,从竹窗中划过。
一抹白色身影优雅停落在一堆整齐排列的书架前,此人正是刚从愈元池回来的云月。
几个时辰的架空飞行,也把云月折腾的有些疲倦,她立定身形后不久,随手抽出竹椅,轻缓落座,纤细的玉指揉了揉眉心,淡漠如水的容颜上,有些丝丝疲倦。
云月缓了一会后,随意抬眸,望着眼前那数十排书架,若有所思,她低眸看向自己的玉掌,眸光微不可见的幽暗了一下。
云月缓坐了几刻,随后悄然起身,漫无目的的在那些书架间,悠然穿梭,眸光随意扫动,似是再捕捉些什么。
她来来回回,漫步游走了几圈,眸光捕捉到镌刻有掌风二字的一本书籍上,玉手轻抬,随手将其抽出,朝着书桌旁的竹椅走去,边走边翻阅。
云月的眸光不紧不慢的在这本书籍上扫动,美眸一合一眨,似是在边看边记下。
时间流转,丞相府中所有人都已经睡下,只有左侧那座隐入林中的小楼,一直灯火闪动。
在云月离开不久后,漠垠森林外层也发生了一些动静,月色渐深时,森林外层,一个浑身是血的绿衣男子艰难的往中层的森林跑去。
在绿衣男子跑进内层森林后,一群黑衣蒙面的男子紧追而来,蒙面男子皆训练有素,落地之际,并列排开,中间开出来一条大小适中的路来,月色斑驳洒下,在路中映出几个高大身影。
三个锦衣华服的人影现身在月下,为首的是一个右脸有处划痕伤疤的男子,为首男子朝着身后的一个女子命令道“蓉颖,哪个方向?”。
话落,为首男子身后现身出一个略显华贵的女子。
女子身穿绿色绣着白色牡丹抹胸,腰系绿烟水百花裙,手挽薄雾紫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水玉兰花簪子,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
女子一步上前,不紧不慢的抚摸了一下掌心朝上的玉掌,那白皙的掌心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符文,掌心的符文顺时针旋转。
符文停止旋转后,符文较细的部分像是箭头那般,左右轻微晃动,将整个符文朝着左前方的位置指去。
女子未出一言一语,见符文停止转动后,抬手朝着符文所指的方向指去。
“追!”
带头的锦衣华服男子立马迈开前行的脚步,对身后的黑衣蒙面人厉声命令,不容置喙!
后面的蒙面人听闻立即朝着那个方向冲去,那身穿锦衣华服的三人反倒是不紧不慢。
那名现行跑进森林的绿衣男子极其清楚自己所走的方向,是极其危险的漠垠森林内层,他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前行,浑身使不出来任何掌风,此时的他同废人无异。
绿衣男子想至此,锋锐狠厉的眸射出一道蚀骨恨意朝向来时的方向。
这一夜,各处暗流涌动,唯独龙浩都城依旧沸沸扬扬,明明已是深夜,各处却依旧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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