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袁媛忍着嘈杂的音乐声浪,好不容易在层层叠叠的人群里把安岚和陆行舟掀出来的时候,他们玩得正起劲,一看时间尚早,才八点多,死活不愿意回去。
但袁媛在这个喧闹的酒吧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震耳欲聋的音箱声吵得她脑壳儿生疼。正准备再接再厉说服一下安岚他们回去,一旁的谢渊见状,一声不吭拉着她的手出了那方小天地。
不违心的说,那个小酒吧的隔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出了那个门之后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袁媛苦着脸向谢渊小声抱怨:“酒吧就是这样的啊,那有什么好玩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人家拉在手里,嗯,这会儿改成握了。
谢渊微微一笑:“也有不那么吵的。”然后就带着袁媛找了另外一家安静的酒吧。
一直到谢渊找到个安静的小角落坐下来,袁媛也没停住好奇打量的目光。
这家名叫“朝花夕拾”的酒吧比刚才那家面积更小,不过看得出来因为精心设计的关系,看起来空间要宽阔不少。这里的装修处处都体现出了主人不俗的品味,细节考究。而且整体的环境雅致细腻,没有沸反盈天的嘈杂,有的是轻缓流畅的音乐,加上光线的处理,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处清幽之地,身心舒畅。
一杯精心调制的颜色鲜艳明丽的鸡尾酒打断了袁媛的感叹,她感激地冲谢渊笑笑,然后称赞道:“哇,这个鸡尾酒好漂亮啊!”
谢渊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只来得及交代句“酒劲儿大,别多喝”和“我到外面接个电话”就匆匆出去了。
待在原地的袁媛瞪着摆在面前红黄相间的鸡尾酒,吸管上还有一片薄薄的柠檬片,瞬间唾液腺就开始大量分泌口水。她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就希望他能赶紧回来,自己就可以喝这个看起来就很好喝的东西。
呆呆地看着钢琴那里的女生演奏了好几首曲子,袁媛有些坐不住了,悄悄起身打算看看谢渊的电话什么时候打完,要不然就说一声自己先喝了。
这个电话接了将近一个小时,接的谢渊这么个深沉内敛的人都有些窝火了。不是公司的事情。一方面谢渊秉承的观念是早上七点之前和晚上八点之后属于私人时间,不会浪费在工作上;另一方面他的工作号是另外一个手机,没有带出来。
不是公事,自然就是私事。只不过这个私事确实有点麻烦。
谢家父母有个好友姓陈,陈家有个小女儿,名叫陈舒瑶。当年谢母和陈母是同一家医院待产,邻床,双方也很聊得来,谢渊第一天凌晨4点出生,陈舒瑶当天夜里十一点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连第二天都等不及。再后来两家同一天出院,意外发现竟然住在同一个小区,实在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从小这位陈妹妹就一直跟在谢渊后面。谢渊打小沉稳,在大人们的眼里简直安静的过分。不过陈妹妹不一样,活泼机敏很会讨大人的喜欢。不过这是在大人眼里,至于谢渊是怎么想的大家并不知道。但是在他看书练字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对旁边多出了这么一个妹妹表现出反感或者抵触的情绪,虽然好像话比较少,但碍于谢渊反正本身话就比较少,也不过是三句话和两句话的区别,所以家长还是比较乐意看到陈妹妹去打扰打扰谢渊,如果能带着他更活泼些就更不错了。
打电话过来的正是这位陈妹妹。没什么事,不过是说过段时间两家打算出去旅游,但是还没有商量好地点。
其实这事儿跟谢渊没什么关系。虽然在他还很小还不太懂事的时候被家长带着一起去玩过几次,但自从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学会了拒绝这种无聊透顶的活动。
所以对谢渊来说,不管他们打算去哪里,跟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自己不会提出建议,自己也不关心玩的如何。但是就这么一件没什么关系的事情,陈妹妹却拉着他聊了将近一个钟头,自己却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不能主动挂电话。一想到袁媛一个人待在酒吧,虽然这家酒吧是他自己盘下的店,但毕竟不是亲自管理的,总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他的语气慢慢就表现出了不耐。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对面终于挂了电话。
谢渊长呼一口气,收了手机重新回到酒吧向着那个小角落去找袁媛。
袁媛一个人乖乖地坐着,端端正正,就差背着双手了。可是低头一看,她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连自己的那杯也空了。
谢渊坐在袁媛对面,看着她脸颊上渐渐透出的粉色红晕,虽然坐姿很端正,但眼神已经不太清明了,见到对面坐的人,也只是无声的傻笑。
这下事大了。
谢渊有些头疼,好像不该把她一个人放这里放这么久的……
谢渊苦笑,问道:“你是不是偷喝了?”
对面的人乖乖地点头。
“喝了几杯?”
愣了愣,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又慢慢收回来,左手把右手的拇指按下去,又怯生生地把右手伸了出来,比出了笔直并排的四根纤细的手指。
呃……
“另外两杯哪里来的?”
姑娘似乎没有听懂,疑惑地抬头,眼神里透着迷茫。
谢渊只能换一个比较易懂的语言来表述:“你看这里,你自己一个杯子,还有我一个杯子……”看对面的女孩儿点了头,握着她的手按下两根手指,然后才指着剩下的两根手指继续问,“这两杯是哪里来的?”
袁媛反应了半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指向了吧台:“那边!”
谢渊沉默了一会儿,四杯酒,就算是他也要撑不住的,她还能这么端正地坐在这里,着实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不知道该说她酒量太大还是酒品太好。
站起身招呼了一个女服务生过来叮嘱了一番,谢渊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喝酒,然后去停车场取车,顺便打了个电话让陆行舟自己想办法回去,还要提醒安岚少喝点酒。
谢渊重新回到酒吧,姑娘已经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张秀气的小脸,眼帘轻轻阖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酒吧里的暖色灯光投在脸上,显得格外安静恬淡。
谢渊抱起袁媛,觉得臂弯里的姑娘实在是有些小,也很轻,察觉到温暖之后还蹭了蹭,把脸更深的埋进臂弯里,甚至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
谢渊失笑,原来她睡着了竟很像个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媛突然惊醒,心里的念头是今天星期几上什么课是不是要点名,吓得噌得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瞪瞪地就往厕所里冲,赶紧冲个澡要去上课了。
被水一冲,袁媛倒是真的清醒了,然后才醒悟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不过脑子里还是有些疑惑,明明自己一开始是跟谢渊去的“朝花夕拾”酒吧,然后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自己等了一会儿就出去找他,然后听到他在跟他的女朋友讲电话,接着……
袁媛自嘲一笑,听到他那么温柔对着电话那头的那个人说话的时候,自己心里竟然还是会很难过。心里头酸酸涩涩的,深呼吸了好几次却还是压不住,总想找个办法把这个感觉压下去,不然鼻头也开始发酸,快要哭出来了。
正好桌上两杯鸡尾酒,袁媛想,有道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那她今天也来借酒浇愁一把,就“咕咚咕咚”两口全干了。
但是没想到这两杯酒一点都不像酒,简直就像是两杯特调的果汁,酸酸甜甜,生津解渴,非常好喝。袁媛这个吃货就完全忘记了她一开始喝这两杯果汁一样的鸡尾酒的初衷是什么了,完全沉浸回味其中。喝完觉得不太好意思,又去吧台叫了两杯一模一样的回来,结果在等待的过程中没忍住又喝光了。
意识还没有完全模糊的时候她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赶紧再去吧台要两杯一样的,不能被发现偷喝了。
但是现在……
袁媛哭丧着脸,自己醉成这样,是个人都知道自己偷喝了。在他面前又丢了一次人,怎么办啊!
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袁媛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陆行舟和安岚玩好了跟他们汇合了之后一起回来的。
袁媛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自己的脑子。干脆把头一仰,热水冲头,顺便洗个头发……
谢渊抬手看了看表,距离袁媛进卫生间洗澡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一般醉酒之后不能洗热水澡,但是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甚至没有发现自己也在房间,一时间自己也愣住了,等到想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谢渊觉得再洗下去对身体有害无益,但是自己应不应该去叫她,这仍需要考量。
谢渊还在这边考虑很多,那边袁媛在卫生间里喊了两声:“安岚!安岚!你在吗?”似乎没有听到回答,紧接着又叫了两声,“安美人!安大美人!你睡着了吗?帮忙拿一下我的衣服,我没带衣服就进来了!”
袁媛一直没听到任何人的回答,只想着安岚可能也跟她一样喝了点酒所以睡得有些死,叫不醒。没办法,只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了,于是把浴巾随便一裹就准备自己去拿衣服……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艳遇颇多的江南古镇的一间酒店里,一男一女在同一个房间。晕黄的壁灯暖暖的光照在洁白的床单上,营造出房间里暧昧的氛围。
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女主裹着一条洁白的浴巾,男主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女主,女主此时必然是要回以一笑的。
若是小白文的女主,此时一定是羞涩一笑,清纯但却魅惑。男主见了,一个把持不住,天雷勾地火,然后就这个那个了。
若是宫斗剧的女主,此刻一定是化身复仇女王,费尽心机勾搭男主的戏码,然后与众女勾心斗角、大获全胜,最后勾得君王散尽后宫,不爱江山爱美人。
若是霸道总裁文的女主,此时一定是懵懂不知所措,像小白兔一样等着总裁大灰狼采撷,大灰狼一定是缓缓逼近,顺便宽衣解带,然后低声问道:“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如此如此,之类之类。
但事实的情形是,袁媛裹着块浴巾——当然重要位置都遮住了,毕竟身高摆在那里——湿漉漉地走出来,看到谢渊的时候有点发愣,但转瞬之间就冷静下来,还很淡定地解释了一句:“我洗澡。”
靠!
袁媛说完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
虽然内心无比咆哮,但好歹面子上保持得还很不错,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仔细一瞄,只觉得全身的血腾地全冲上了头。
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谁来告诉她,谢渊手上拿着的不是她的内衣!不是吧?!一定不是吧?!!
袁媛突然醒悟过来,这种时候谢渊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尴尬的吧,那尴尬完了,你能不能不要捏着我的内衣啊,还给我啊混蛋(┬_┬)!
可能是房间里空调温度有些高,也有可能是刚才的血冲上了头卡住了下不去,袁媛的整张脸热烘烘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也就忘了计较对面的谢渊完全没有转身或者闭上眼睛的意思,反而认真地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种事情。
袁媛轻咳一声:“把衣服还给我吧。”看到谢渊已经伸出了手,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拿了衣服就回了卫生间,嘭的一声关上门,顺便仔细检查了门锁,然后才安心地火速换好了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谢渊站在窗边,手扶在窗台上,听到背后的动静才转过身来看袁媛。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宽松的白色长袖T恤衫,下面是一条灰色长裤,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滴着水。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纤细的脖颈延伸至衣领里面,看不到刚才小巧秀气的锁骨以及……
视线默默地转了个方向,走到桌旁打开抽屉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冲袁媛递了递,直到她接过,坐到椅子上,打开开关开始轰隆隆地吹头发,谢渊才拿了杯子用电水壶里刚烧的开水烫了一遍,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到桌上,自己走到外面的那张床上坐下来,背靠在床头,闭着眼养神。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走了。回来的时候在隔壁开了一个房间,看情况她也已经醒了,他可以回去睡觉了。只是,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十一点了,安岚和陆行舟还没有回来,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总不安心。万一她害怕怎么办?万一夜里有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敲门,她那么笨开了门怎么办?万一……
谢渊找了有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想的脑子有些累,却还是没有想明白他究竟在不放心什么,只觉得耳边轰隆隆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渐渐地听不到了……
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把水喝了,这是谢渊睡着之前最后的想法。
头发已经吹干了。天生发质柔软,但好在比较直,不然这时候估计绒毛都要翘起来。
袁媛伸手拿过玻璃杯,触手温热,刚好入口。水浸润了嘴唇,滋润着舌头,缓解了口渴,然后经过咽喉,下咽,顺着食道进入胃里,喝了酒之后的胃觉得舒服很多。再喝一口,却不小心呛了一下,捂着嘴回头看到那边的人闭着眼已经睡着了,抑制着闷声咳出来。
咳着咳着,袁媛却有些想哭了。仰着头,手背盖在眼睛上,耳朵除了听到空调吹着暖气的声音外,还捕捉到了一丝规律沉稳的呼吸声。袁媛突然想起了白天他说的话,想起了当年的事。
袁媛中考考得不错,进了S中——S城里最好的一所高中。开学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分在了前头几个班,按照中考成绩分班的话一班是最好的,她在三班,也还不错,很对得起她并不算特别努力学习的初中生活。
一班作为默认的尖子班,她一向的概念是带着玻璃瓶底厚的眼镜,每天疯狂做题的学习狂人。她觉得自己这种得过且过,半学半玩的人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这么懒散的性格,要是有一天能按捺住像他们一样安静的学习,简直就是世界末日来临为了体会度日如年的感觉才会有的举动。
本来袁媛以为她会这么晃荡到高考,然后考个过得去的大学,找个过得去的工作,跟一个过得去的人过一段过得去的生活。
生活却不会让她这么如愿,转折倏忽而至。
袁媛开学班委竞选的时候当选了班长,大部分时候只要负责收收班费,及时向班级同学传递一下各科老师的话,活动的时候动员组织一下,或者去学校开开会,然后把通知之类的转达给班级的同学就可以了,工作轻松而愉快。
由于袁媛性格开朗活泼,跟班级大部分同学相处的都还不错。之所以说大部分,就是说还有小部分相处得不太好,这其中就有班级的另一个骨干成员——团支书,也是个女生。
嗯,之所以强调性别,大概比较容易解释她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或许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之间就会开始互相比各种东西,比如长相身材、家庭父母、学习成绩、班级人缘关系。袁媛在这方面有些迟钝,但是当她逐渐发现这位团支书大人越来越多的越俎代庖抢了自己的工作,哪怕她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这种若有似无的敌意。虽然她并不是很在意,但并不表示心里不清楚,只不过当初她首先竞选了班长之后,那场竞选班委的班会就由她主持,而这位团支书便是她主持选出来的,心里这么想着,觉得她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然而……
一个周三的下午,学校通知各班班长和团支书放学后去开会。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由于大家纪律有些散漫,体育老师发了火罚站罚了十分钟。袁媛被折腾的很惨,尤其是那个不太方便,就有些腰酸背痛,解散之后就慢慢往开会的地方走过去,当然她也看到了团支书风一样地从身边跑过去。但毕竟时间也来得及,袁媛不慌不忙。
等到袁媛不慌不忙地爬上五楼走到会议室后门,便看到大家并没有开会似乎拿了两张通知就都散了,团支书也拿着两张通知单边往袁媛这边走边看内容,袁媛刚想走上去问问是什么通知,就看到团支书抬了头,看到她之后立刻转身从另外一边的楼梯下了楼。
袁媛楞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等到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委屈,怪谁?只能怪自己,谁让自己把平日里同学还有老师的提醒没当做回事,放任自流,才让她得寸进尺。越想越委屈,当初刚进班两人还是同桌呢,选团支书的时候也帮她拉了票的,自己是把她当朋友的,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袁媛满腹心酸,背着书包边哭着边往家走。走到小区里,却觉得还没哭够,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汗水一团糟,心里想着这个样子回家妈妈肯定会担心,所以坐在小区角落的花坛边继续哭。
她就是那时候遇到的谢渊。
那时候的谢渊高二,但已经很高了,整个人清新俊逸,穿着白衬衫牛仔裤,递给她手帕的时候,袁媛抬起头,迎着春末夏初的夕阳,他整个人似乎都在放着光,简直帅呆了!
他见袁媛有些发愣,微微一笑:“小妹妹,快把眼泪擦擦,谁欺负你了你就欺负回去。”说完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完全把她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妹妹,似乎觉得头发柔软的不可思议手感很好,顺便还揉了揉,又对着她鼓励地一笑,这才施施然上了楼。
袁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坐在花坛边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脸,确认了一下脸颊耳朵都没有再发烫,才背着书包回了家。
吃完饭上晚自习,袁媛特地提前去了学校,然后去找同一个学校的表姐,高二一班的学霸,去他们班借他们班班长手上的两张通知,准备拿去复印。结果站在走廊上等表姐的时候,她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个子很高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出现在走廊尽头。但他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面无表情地经过,然后走向了身后的班级。
原来他是这个班的啊……
袁媛的性格看起来很好说话,像只猫一样懒懒洋洋,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前提是不踩到她的底线,否则一旦炸了毛,她也会像只猫一样抽冷子给你一爪子。
晚上自习开始之前,袁媛盯着团支书,看她准备要上讲台讲通知了,一个箭步抢先跨上去,在团支书惊愕的眼神中拿出两张通知单,接着又在她渐渐扭曲发绿的脸色中讲完了通知的内容。从讲台下来之后,把那两张通知单一撕两半拍在了她的桌子上,然后辫子一甩回了自己的座位。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袁媛也深深出了一口气。
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袁媛还在发愣:明明自己这样睚眦必报的个性,在那个人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之后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做,却只是默默认了,然后乖乖地转了专业换了班,然后如她所愿地再也没有出现在谢渊的面前。
袁媛自嘲地笑了笑,乖得都快不像自己了。
扭过头看向那个靠在床头睡着的人,一如七年前初见时帅气的容貌,只是轮廓更加分明,更加成熟得像个男人了。
他那么安安静静地睡着,细碎的额发,浓黑的剑眉,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简直就像是雕塑……
袁媛喟叹一声,轻轻地帮他把被子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