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的纽约以脏乱差闻名,环境恶劣,犯罪猖獗,地铁的情况尤为严重,是罪恶的延伸地,平均每7个逃票的人中就有一个通缉犯,每20个逃票的人中有一个携带武器者。1994年,新任警察局长布拉顿开始治理纽约。他从地铁的车厢开始治理:车厢干净了,站台跟着也变干净了,站台干净了,阶梯也随之整洁了,随后街道也干净了,然后旁边的街道也干净了,后来整个社区干净了,最后整个纽约变了样,变整洁漂亮了。现在纽约是全美国治理最出色的都市之一,这件事也被称为‘纽约引爆点’。
将‘破窗理论’中的玻璃换成人,它变成了另一种说法,也是我对‘破窗理论’的触动:一个人给别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取决于他在一些细节上的表现。
随地吐痰,暗示一个人缺乏必要的修养;
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暗示一个人喜欢表现自己;
穿什么样的袜子,暗示一个人的品位如何;
对任何事都怀疑的人,暗示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对任何事都不满的人,暗示他是一个愤世嫉俗者;
不贪小便宜的人,暗示他很正直。
每件大事都由无数小事——也就是细节构成,将细节尽量做到完美,将来的结果才有可能完美……”
老刘听了杨济军一番话,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他得知杨济军在公安干部学院担任过教官,认定杨济军是一个能干事的人,他一下子有了信心。
当时,武汉市无线电二厂是全市三十六家特困企业之一。对于这样地处中心城区的企业,如何摆脱困境,厂家在摸索,政府职能部门也在研究。无线电二厂地处武昌和洪山的插花地带,治安管理的难度相对要复杂得多。
公安机关十分关注无线电二厂的改革,杨济军及时将该厂建设都市工业园的计划向所领导作了汇报。武昌区公安分局领导接到所里的报告后,作出对无线电二厂周边治安进行整治的决定。
在长达九个月的治安整治中,杨济军全力投入工业园的治安整治工作中。从此之后,工业园的治安面貌大为改观,四十多家企业先后入驻工业园。如今,工业园安排下岗职工1300多人,年产值达数亿元,上缴利税近千万。2004年9月,国务院在东湖召开中小企业研讨会,武汉市凤凰都市工业园提交了经验材料,交流了特困企业的解困经验,政府不花一分钱,使当年的特困企业走出了一条新生之路。
工业园的成功,带来的社会效益是可观的,既给特困企业如何盘活国有资产提供了可资借鉴的经验,同时,入驻工业园的高科技企业取得良好效益后,有能力到开发区投资更大规模的企业。工业园无疑成为高科技企业的孵化器。
老刘诚恳地说:工业园取得这样的成绩,公安机关功不可没,杨济军功不可没。
都市工业园的不断发展,杨济军倾注的心血也得到了在工业园安家落户的企业家们的赞赏。
一家生产钢琴调节器的合资企业,管理人员发现产品数量不对头,发出去的原材料与产品数量之间有出入。
老板怀疑是被盗了,确切地说是被社会上的不法之徒盗走了产品。厂方将情况报到了公安机关,希望公安机关尽快破获此案,为厂家追回损失。
经杨济军和同事现场勘查,确认为内盗。企业法人一听,火了:你们破不了案还赖我的员工是小偷?难道你们公安机关只有这样的水平?
杨济军什么也没说,留在园内继续查。一天、两天没有头绪,他干脆吃、住在厂里不回家。一连7天7夜,他细查相关资料,从生产流程入手,查原材料出库,查成品入库,查报废数,查出库与入库数字间的逻辑联系,最终迫使3名内鬼现出本来面目。
案子破了,法人代表深感当初对公安机关的指责太过分了。为了表示歉意,便包了个两千元的红包,硬塞给杨济军,连声说对不起。杨济军找到老刘把红包交给他说:老刘,麻烦你,无论如何帮我退了。
三
2006年1月18日,“武汉市十大形象民警”颁奖晚会在湖北剧场举行。
杨济军手捧鲜花,坐在轮椅上,脸上露出童稚般的笑容。
当这一画面通过电视机呈现在千家万户时,杨济军昔日的同事也看到了这一幕。
王生生,武汉公安干部学院教师,杨济军在公院时的同事。杨济军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时,王生生曾前往探望。轮椅上的杨济军,令王生生感慨万千。这就是我们的好兄弟啊,这就是在公安基层一线那个拼命三郎啊。
由于健康的原因,杨济军无法与人对话。我与王生生曾经是邻居加同事,要了解杨济军的过去,我首先想到的是王生生,希望王生生能带着我去认识从前的那个杨济军。王生生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十九年前,杨济军作为物理课老师,从一家企业调到公安干部学院,成为公安干部学院一名教官。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经人介绍,杨济军认识了熊若兰,并牵着她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杨济军父亲是军人出身,转业后,父母一起到了湖北省社会科学院。老军人对儿子的教育带有浓厚的军人色彩,杨济军从小就是在严格的教育中成长起来的。
杨济军晚上加班,也不全是在派出所里。辖区居民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只要他知道了,他都要过问。有的居民夫妻吵架,夫妻双方都要找他评理。遇到这样的事情,杨济军给两边做工作,常常是忘记了时间,直到吵架的双方和好如初时,他才拖着疲乏的双腿,与当事人告别。辖区里的事情,只要有利于家庭和睦,有利于社区和谐,他都有责任过问,正因如此,他的词典里已经没有正点下班回家这个词条了。
熊若兰督促儿子休息后,取出报纸,靠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这已经成为熊若兰的习惯,杨济军每周至少有四个晚上要加班,杨济军不回,熊若兰就等到儿子写完作业,督促儿子休息后,便开始翻阅当天的报纸,等候丈夫回家。熊若兰看报十分关注社会治安方面的新闻,特别是杨济军所在派出所辖区的新闻。辖区里发了什么案子,破了什么案子,防范方面采取了什么好的举措,都是她关心的。有时突然变天了,她便把衣服和雨具送到派出所里,然后再回家继续等。只有等到杨济军平安归来,她才能放松身心,酣然入梦。
提起儿子的学习,杨济军歉意更深。他在家中是当甩手掌柜的,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妻子一人全承担起来了。他虽然曾经是当老师的,但儿子的学习他没有时间辅导一次,更不要说休息日送儿子去参加培优了。披星戴月这个词用在杨济军身上恰如其分,他与儿子交谈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6·26”就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禁毒战争的重要时期,摸底排查,开展宣传,任务非常繁重。杨济军和社区群干约好了,今天要组织几个重点帮扶对象举行座谈。杨济军一到社区,就带着社区群干一起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中午一时许,杨济军接到妹妹杨俊红的电话:哥哥,你快到中南医院来吧,嫂子病了,在医院里……
杨济军大脑“嗡”的一下,猛然炸开了:早晨分手还好好的,怎么会病呢?
杨济军顾不得多想,立马赶到中南医院。
医院里的情景使杨济军惊呆了。在重症监护室,他温柔可爱的妻子全身插满了管子,已不省人事……
兰兰!杨济军一声大叫:早上还是好好的呀!一转眼,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呀!
就在刚才,熊若兰接培优的儿子回家。在洪山广场,一辆失控的汽车冲向这母子俩,把两人撞得飞了起来。
现代医学未能挽留住杨济军爱妻的生命,他轻轻地抚摸着爱妻的面颊,呼唤着爱妻的小名,泪流满面。他不相信温柔可爱的妻子丢下他撒手而去。他陪伴着爱妻,久久不肯离去。
这一天是2002年6月2日。
十九天后,杨济军的儿子才清醒过来。
老天爷再次给杨济军以沉重的打击,灾难接踵而来,他的老父亲不能接受这飞来横祸,突然中风,也住进了医院,和孙子同住一个病房。杨济军默默地承担着,一肩挑起为人子、为人父的家庭重担,一肩担负着维民利、维民安的警察职责。
爷孙俩生活都无法自理,在同一病房住着。每当到了吃饭时间,病房里就会出现感人至深的一幕:爷孙俩吃饭都得由杨济军喂,杨济军端着饭碗,试试温热,左床喂两口,右床喂两口。妹妹杨俊红不忍哥哥太累,要换下哥哥,杨济军牢牢地端着饭碗不松手,妹妹眼圈发红,躲到一边偷偷地抹眼泪。
喂完一顿饭,把爷孙俩安顿休息后,杨济军累得不行,抽空到走廊外边去抽烟解乏。妹妹见哥哥这些日子太沉闷了,总是跟在哥哥的身后,见缝插针地宽慰哥哥。
杨济军总是未语先凝咽,悲戚地对妹妹说:俊红啊,我这个家一直都是你嫂子操持着,你嫂子就这样走了,我又忙,我儿子以后怎么办哪?
杨俊红关切地说:哥哥,侄子还有我哩,你要多保重,以前么样今后还是么样。
杨济军看了妹妹一眼,按灭烟头,赶紧胡乱地扒两口饭,对妹妹说:以后侄子还真的只有靠你这个姑姑了。
杨济军急匆匆地朝单位里赶。他心里记挂着所里的工作,他提醒自己,妻子生前是十分支持他的工作的,为了妻子,所里的工作他不能掉队。
生活的重负,没有压垮杨济军的脊梁,更没有消磨杨济军的斗志。
当年12月,东亭派出所辖区新建小区因全年发可防性案件29起,被确定为全市高发案小区,要求立即督办整改。所领导反复考虑,觉得只有当时还是治安民警的杨济军最能担此重任,可一想到他家里的困难,又不忍心给他加压。
杨济军主动请缨,还立下军令状:不把发案压下来,我自动辞职!随后的实际行动,成为最好的印证:他一头扎进小区,挨家挨户调查走访,分析原因,制订方案,不分昼夜地巡查防范。走马上任后,杨济军就公开了自己的手机号,方便群众24小时联系。接下来,他走街串户,摸情况、查底数,很快熟悉了辖区情况。硬件防范一时难以筹集资金,他就在人防上下功夫,将所有门栋逐一编号,发动居民群干一一对应实行义务关照。又调整扩充了安保队伍,聘请了治安信息员,形成了一个多层次立体防范网络。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新建小区就摘下了高发案的帽子,各项工作走在了全所前列。看着新建小区由乱到治,居民群众都说:这一切,多亏了杨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