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薪酬制度运行几个月了，陶睿峰对结果还是相对满意的，他认为变革就一定要经历阵痛，这是不可避免的。目前渠道部基本稳定，业绩跟去年同期相比没有太大的差异，可大客户部这边问题就大多了，该走的都走了，正好赶上快年底的时机，陶睿峰也不着急，反正人力资源库里有很多候选人资料，等来年春节过后重新再组建一支新的队伍，正好拿这段时间考察考察朱源明是否具备领导的才干。当年的荣尊推行疯狂的扩张策略，只要销售业绩好就有可能当上管理人员。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湖地位的稳定，荣尊也发现了弊端，销售主管几乎很少真正去关注团队，尤其是朱源明，在他的眼里他的职能是销售大于管理，思维还没有转化过来。最近陶总一直在默默地对其进行考察，慢慢发现朱源明已经有了思维转换的迹象，可是这种速度太慢，而陶睿峰在心里对小文和李海山进行了衡量：小文综合能力不错但缺乏冲击力，没有冒险精神；李海山老练果敢，管理和业务能力双突出，可惜功利心太重。陶睿峰认为如果管理人员没有能力，那是懦弱的表现，如果管理人员有能力但功利心太重从而经常采用非常手段，那么这个管理人员是危险的，很可能把整个团队带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看着宏程国际发给各厂家的参观考察文件，陶睿峰脑子里思索着对策。到底应该到哪去考察，打开地图陶睿峰仔细地搜索着。看着陶总半晌不说话，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小文和朱源明明白截止到目前，荣尊最好的客户几乎都在北京，但是像宏程国际这种综合性的数据中心的处理没有特别合适的案例，这也是目前大家都比较苦恼的问题。陶总站起来看看他们又低头看了看地图问道：“李总，连胜那边在这个方面好像也没有合适的客户吧？”
“嗯，没有，他的客户质量不如咱们。”
“那你说这次咱们应该到哪考察呢？”
“这个得问问朱总那边客户内部的情况。”李海山每次都能不经意间恶心下朱源明，虽然他说的都在理，可朱源明和小文觉得他好像总是针对自己。小文怕朱源明一下子又发火，不等朱源明发话首先说道：“这次情况有些特殊，以往的考察都是咱们撺掇客户发起的，而这次是客户自己发起的，听说还是由王鲲鹏带队，王鲲鹏一直成为咱们这次的死结，迟迟没有攻破，这就是现在的内部情况，你说呢朱总？”
“嗯，这确实是实际情况。”
“那现在以你们对客户的把握应该怎么做？”
朱源明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人能替代他回答，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告诉你们答案。”说完走出会议室，非常不情愿地从通话簿中调出王嘉欣的号码，“嗨！王嘉欣这回忙吗？方便通电话吗？我有急事找你。”朱源明一口气说完等待着王嘉欣的回答。
“说吧，现在方便，什么事情？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疲惫。”
“先不说这些了，我在宏程国际那边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他们不是准备对你们进行考察了吗？”
“就是因为这个考察的事情，我现在在宏程内部的内线给我提供的消息有些问题，我想让你帮我问问刘洋关于此次考察他们有什么打算，我上次问过器材总监和IT总监，都说得很含糊。”
“晕，你怎么不去问王鲲鹏，王鲲鹏才是真正的主事人，我告诉你，这个公司刚开始搞得我头也大了，你别看他们都是总监，但实际上企业只是为了这些人的名头在外面叫着好听，实际上从组织架构上你可以很奇怪地发现，器材总监和IT总监是王鲲鹏的部下。”
“什么？这个我确实忽略了，没发现这个问题，怎么会这样？”
“所以在这个企业，真正有分量的总监除了王鲲鹏就是刘洋，还有人力资源和财务他们四个人，你别看他们有十多个总监，真正管事的只有这几个。”
“那这次考察你知道是谁发起的吗？”
“我不太方便问这些啊。”
“啊，现在连你都不能帮我吗？”
“你等等别挂电话。”接着电话那头失去了声音。要不是王嘉欣提前说不要挂断，朱源明真以为对方已经挂了呢，没过几分钟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道：“朱总，您好啊，我是刘洋，王嘉欣说你找我有事情，怎么打到王嘉欣手机上了？”
“啊……啊……这个确实找你有事，这不一着急就拨通了她的电话。”
“什么事情你说吧。”
“您也知道我在跟进你们数据中心的事情，想问问你们考察的事情。”
“这个你要抓紧时间了，我们这几天就准备启程了。”
“你们这次订了几家？准备先从哪边走啊？这么考察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能回答你最后的问题，而且完全是看着王嘉欣的面子，考察的目的就是看哪家有实力能够帮助我们建立这个数据运营中心，并能与我们一起携手走向成功上市融资的道路。”
“那这次你们去多少个人啊？参与的人都有谁啊？”
“唉，反正相关人员都到，你要做好准备啊，我们这边会有对接人提前联系你。”
“对接人是谁啊？能否透露一下？”
“对接人是小蔡，你们很熟悉的啊，具体问题你问他吧，行了，没事我先挂了。”
“好的，谢谢你啊，刘总，麻烦您把电话转给王嘉欣，我还有话跟她说。”
“喂，朱源明啥事啊？刘总说的你能用得上吗？”虽然朱源明知道刘洋说得很官方，但是不能抹煞王嘉欣的苦心，他笑笑对王嘉欣说了句：“王嘉欣，谢谢你！我有事先忙，有时间约你。”听着他落寞的声音，王嘉欣知道他一定很郁闷，可自己能帮的都帮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他自己了。王嘉欣不禁在想，在朱源明的心里订单就真的这么重要吗？这么久他都没有问问自己的近况，唉……走回会议室，朱源明说道：“我最新接到的消息也很含糊，而且刚刚知道这个企业中只有人力资源、财务、技术总监和销售总监有话语权，剩下的所有总监都只是个称呼，没有实际的含义，关于这次考察的问题跟以往没有区别，还是老一套。”
“那来多少人知道吗？都谁来知道吗？”陶总急切地问道。
朱源明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陶总道：“这个单子就奇怪了，以前你们做单从没做到这种程度，这次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照这样的情况这个单子咱们获胜的几率不大，那你们觉得咱们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大家都低头不语，小文和朱源明对望着，李海山心里暗暗高兴，这单子要是你陶睿峰敢放弃，那就是自己找死。
没有一个人接话，陶睿峰提高声音说道：“我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如果明天咱们还是拿不到具体的信息，那我就宣布这个订单放弃，我不想看着你们白白去送死，我也不想浪费你们的时间和精力。而你们如果想年底拿到一个很好的package，那就只能再去寻找新的订单来完成你们的任务了，散会，朱源明留下。”
大家鱼贯而出，陶睿峰踱到朱源明面前看着他道：“你到底出现什么问题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唯一出现问题的一次就是你女朋友离开了你，而你最终还是拿下了那个订单，可这次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到现在连这些信息都搞不定。你大客户部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也没有说过你，从来没有问过你，我知道你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单子上，可你不能最终给我交出这份答案吧。”
朱源明盯着陶总的眼睛道：“我确实已经尽力了，这个单子我自己都想放弃了，我之前在企业内部建立的内线突然间消失了，嘴紧得很难从他那问出一点信息来。我希望通过李总找到王鲲鹏，毕竟从前他们是校友，可结果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息，而王鲲鹏好像有意地躲避着我，我到现在别说见到他，就连电话都没找到过他本人，那您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陶总默然了半天没有说话，其实这个单子的特殊他已经有所感觉，以朱源明的能力绝不可能被动到这个地步，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面有事情。可到底事情出在哪呢？陶总觉得现在时间紧迫，他想了想道：“朱源明，以我对你的了解，知道通常还会有个备选的方法没有用，现在时间比较急迫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尽量吧，你等我消息，我晚上联系您。”
送走朱源明陶睿峰陷入了沉思，这个单子如果真的放弃，自己该如何向总部交代？现在自己正处于升职的重要时期，眼看着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如果这个时候订单出现问题，自己升任亚太区总裁的事情肯定化为泡影。到底问题出在哪？多年前的事情浮现在眼前，为什么那次招标三个公司的技术文档会惊人地相似，难道真的有人在暗中搞事情吗？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离开公司，朱源明心情极为不爽，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订单的这个破情况简直让他恶心到极点，现在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他身上。走出公司他远远地看见有人在向他招手，走近一看竟然是老齐。他本来心情烦闷，非常没好气地说道：“我靠，你怎么出现在这了，找我有啥事不能电话啊。”
“我靠，你他妈的吃枪药了吧，这么大的火气，小心自焚。”
“离我远点，省得烧到你。”
“唉！我这专程来这找你，你就不问问到底什么事？”
“齐哥给我来根烟。妈的最近郁闷到家了。”
“看你的火气，怎么又被办了？”接过老齐递过来的香烟，朱源明仔细打量了下他，西装笔挺，衬衫的袖口做工相当的考究，朱源明道：“齐哥，你丫不会改行做什么堂口的老大了吧，我从没见你西装穿得这么酷过。”
“屁的老大，我可是被逼无奈，最近高飞带我见了些稀奇古怪的人，让我穿成这样的。说说你怎么被办的，我很久没见你这么大火气了，要不哥们给你买瓶王老吉降降火。”
朱源明只顾心里烦闷，却没听出老齐前半句透露的信息，他答道：“别提了，你说齐哥，这订单要是丢了就丢了，可是如果丢了公司就会风传我这个传说中最顶级的销售连他妈的考察客户来几个人，什么级别来都不知道，你说我能不郁闷吗？这有点丢人啊，丢单事小，丢不起这面子啊，还怎么在行业混啊？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怎么还跑到这来了？”
“唉，有些话怎么说呢，你尽力了不就行了，倒看不出你名利心这么重啊，不扯淡了，我找你是因为现在的高飞我都快不认识了，他现在搞了很多事情出来，我害怕有一天他可能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看着朱源明惊讶地看着自己，老齐道：“有些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你这里出来个总包商对吧？”
“嗯。”
“我再告诉你，这个总包商跟高飞有很密切的关系，我想后面我不说你就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真的拿他当兄弟，我不想看他这么错下去，他现在玩得太大了，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让你一定要赢下这个单子，让高飞彻底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游戏有游戏的规则。”朱源明盯着老齐的眼睛，仿佛要看透老齐的内心，他想知道这真的是老齐的目的吗？从之前他讲的那些话，并不足以让朱源明信服他竟然会背叛高飞，他们可是多年的朋友，甚至比认识朱源明的时间还要长。朱源明道：“齐哥，你知道这个事情你的立场突然间这么大的转折，我一时难以接受，我想要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之前我曾经想对高飞下手的时候你多半劝我，可你现在竟然背叛他，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