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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的二伯3

每一天,都在吃饭、训练和睡觉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拿捏得毫厘不差。部队里的生活你说丰富多彩那也可以,你说三点一线也不过,但二伯却在这样的日子里过得忘记了一切,连自己也稀里糊涂搭了进去。也许,因为训练占据了这里每一个人生活的大部分空间,所以思念亲人的愁绪并没有来得那么汹涌澎湃,只是偶尔在寂寞的夜里会梦见几回。二伯对家的想念或许只在于祖母,对祖父的感情则显得有些乏味,全然因为祖父的严厉,令他不敢懦弱,不敢像婆娘们一样心娇恋家。

严寒酷暑,四季就像婆娘们换衣服一样,嗖嗖几声就过了。时光如流水,岁月难回头,谁也不能扭转乾坤,更不可能拖住时间的臭脚。二伯在部队的生活也许就像翻日历一样,每天一页顺其自然地撕掉,干脆利落、悄无声息。虽然二伯没有雄心壮志,却继承了家族勤劳朴素的作风,每每受到领导的表扬。这些名利的事情,对于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来说,显得格格不入。有时候,我总觉得我们家族的人个个都是安分守己、老实到家的性格,注定在名利面前失之交臂。

在交际上,我们家族的人都不算佼佼者,或许这是江山铁定了的秉性;再者,在这样一个天涯海角的村落里,贫穷的生活早就将里面的人活活洗脑了一遍又一遍,遗留下来的只有胆怯与卑鄙。我时常厌倦这样的感觉,但是每每在人多之中都按束不住盘点自己全身上下,我知道这就是那段岁月留给我们这代人的印迹,怎么擦洗也难以消除。在二伯他们的年代里,就成了直接的池鱼林木之殃,在所难免。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无辜,但一想到沧桑了大半辈的他们,我就将罪过自己通通忍受下去,努力征服这些遗留的劣根、要命的吊绳。

军营里的日子,按照二伯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当兵的目的更多在于养活自己,减轻家庭的负担,我想二伯当兵的出发点也不离其二吧!祖父从二伯离家那日起,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二伯,仿佛他的这个二儿子可有可无一样。部队里每个人都时常收到远方家人思念的信件,只有二伯来到这里无人问津,显得孤独寂寞了点。其实,祖母曾多次想写信过去,只恨自己目不识丁,只能往心里牵挂作罢!二伯男人的气概在军旅中越发浓厚,可以做到把任何不该保留的情绪一一吞并入肚,连思念的寂寞都难逃宿命。在这样贫穷的年代里,真不缺吃苦耐劳的人,只是少了心怀大志的人才!

人们都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真不敢相信,我那个憨厚老实,胸无大志的二伯,竟然会被首长百里挑一看上。如果换做别人,我还能客观接受,真是天下掉陷饼的事情啊!有时候,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只教那群垂涎三尺之辈痛骂苍天无眼。二伯被选上担任后勤部的部长,大概的工作无非就是生活琐碎之事,但也算是高人一等,扬眉吐气了。以往一向沉默寡言的二伯,后面也终于按束不住,头一回给家里捎去了一封报喜的信件,大有一种衣锦还乡的自豪。也许,在祖父收到这样一封信件时,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穷人家的孩子都过得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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