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此时都不知道自己气成哪个样子了。
怒吼连连,木剑再次横空击出,只不过那劲道虽然强横,但是剑术的攻伐却早已凌乱。
其实林石的用剑技巧还算可以,配合强于古辰的实力,按理说应该能稳稳压制古辰的,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反倒是他一直吃瘪,受制于古辰。
沧水暗叹摇头,心中道:“石头的性子终究是太血气方刚了,受不得刺激,这,尤为致命啊。”
烈日当空,林石与古辰在祭台上比试了约莫半柱香,林石不仅摸不到古辰的踪影,反而自己累成了狗,简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古辰,那种眼神,很凸显就是怒火跟恶毒。
古辰虽然不曾出手,但是不断躲剑,也是十分耗体力的,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这么傻傻的跟他在捉迷藏。
“你不是很喜欢折断我的手臂吗?”
话音刚落,古辰已经一脚飞在他的下巴。
“折人之辱,伤人之痛,你往日都会蔑视的哈哈大笑吧,啊?怎么不笑了?”古辰翻手就是一个耳光。
火辣辣的痛,让林石本就阴毒的性子此时更加恶寒。
“死狗!”
“对,打的就是死狗!”古辰冷冷道,一掌已然将林石抽飞。
“住手!”祝苍暴喝道,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喝止。
林石自地上爬起来,阴寒着脸,道:“死小子,这个仇你以为我不会报吗?”
古辰捏紧拳头,随而面色平静的一字一句冷声道:“人总是喜欢用昔日的目光看待今日的人。我虽不喜欢麻烦,但是我什么时候又曾怕过麻烦?”
“你……”
“你什么?你以为现在只挨了这么一点痛就完了吗?”古辰冷冷道,一脚踩在林石胸腔,用尽力气的踩,仿佛要出尽那十年中来受到的无尽屈辱跟痛苦。
他也是人,为什么总要被人欺负?
被人欺负为什么不能还回去?
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只能说明他们做得不够彻底,所以没完没了。
所以古辰已经扬起了手,手中一丝黑色的脉气若隐若现,那慑人的气息,直接让林石瞪大瞳孔,随即他又笑了,轻蔑的笑了,嘎声道:“死狗,你这是想对我下手?你有这个本事吗?有种下手啊。哈哈,狗就是狗,生出一副没胆的皮囊,还要装出一副有胆的狗样。”
“你说的很有理,但我怎么就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往往是自己的心性呢?”古辰面无表色的道,手中发力,狠狠击下。
他不喜欢麻烦,所以等他有实力的时候,会将这个麻烦彻底除掉,永不留后患,冤冤相报何时了,也就没有这么一说了。
林石这时终于慌了。
人在慌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对一个人产生惧意,尤其在对于一个即将下死手的面无表色经常被他们欺负的惨无人道的少年。
若是面对一个可怕而又懂事的人,那么反而并不觉得可怕。
若是面对一个愤怒而又呆傻的人,这将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不会思考,只想除之后快,虽然以后他会因此事而遭到报复,但如果在报复之前,他已经没命了呢?
林石不敢想,眸子望着他,已从先前的轻蔑跟怒怨,变成了一丝惊恐跟失措。
“我两背村的勇士争夺礼仪上,岂是你这鼠辈在此捣乱的?”祝苍寒声道,身影一动间,全身脉气涌出,双臂一震,双手已探向古辰的肩膀。
这才是真正的下死手的征兆!虽然不致命,但是如果古辰要是挨上这么一记,只怕双臂就要彻底毁掉了。
察觉到无比强烈的危险气息,心中猛然一颤,古辰想也不想,往后就是一个翻滚,欲要避开。
他已经知道这老不死的会阻止,所以他只是想真的吓吓林石而已,但不会下死手,不仅是因为不道德,还因为这是两背村。
只是让古辰震怒的是,他万万没想到祝苍会直接想废了自己。
众人眸子一阵炽热,在这种人命生死攸关下,他们居然还有心思看热闹,为什么人总是这么可悲?
贾承瞳眸一缩,再忍不住,仰天怒吼一声:“此老,实在让我不能再忍!”
声音落,人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但不到半会功夫,他又回来,抱着臂膀,愤怒南平的瞧着前方。
秋容冷冷的看着祭台,平日温和的美妇,眼中已经有了森然的杀气。
祝苍寒声道:“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若不是看在村规上,老夫不忍痛下杀手,负责早就一掌将你拍死。”
他的手已经近乎快触碰到古辰的肩膀,能想象到下一刻,这柔嫩还未长得结实的骨子,将会在他手中成为一堆断裂的碎骨。
只是,下一刻让他心头一凛的是,他不能动了。
不仅浑身僵在半空呈恶毒害人的样,连手掌都不能动了,这让他愤怒无比,只消那一刻,这少年便要成为毁了!但同时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惧意,他已经知道出手的人是谁了。
古辰此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怒火冲天,猛地跃起,一脚将他的老脸狠狠踢中,好在祝苍修为实力不弱,不然古辰着凶猛的一腿,定然要将他的脸骨踢断。
强踢了几腿,古辰才气愤难平的‘罢腿!’,孙穆,李瑞等少年,早已目瞪口呆而后又变得怒气十足,但此刻,却不敢表现出来了。
林石心中可谓滋味难明,嫉妒而又惧怕,这少年,真的不是以前他们可以随意欺凌的人了,只是想到这里,他就不甘!但此时这种不甘,也正伴随着弱化。
“我要有你这把年纪却还做出这欺凌弱辈的事,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古辰讥讽道。
闻言,祝苍浑身气的颤抖,但他只能忍着。
荣道嘴角也是一阵抽搐,道:“小友,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今天这比试,也算你赢了,如何?”
古辰一愣,随而冷冷道:“算我赢?这又算是个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击败林石的,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勉强,给己方的人长面子?若是换做他呢,只怕打击都还来不及吧?
沧水站了出来,脸色平淡,如同往日,道:“此事确实是祝兄有点过了,但你也不该情急之下对石头下死手才对。”
古辰脸色一冷,道:“你老眼睛也一定判断不行了吧?我这不会修行的人怎么就能一巴掌就将林石这斗者小成中期的修士给打死了?”
沧水须发震颤,刚欲驳斥,却见荣道摆了摆手,和气的道:“小友,这事就这么过了。”浑浊的眸子瞥了祝苍一眼,道:“祝兄…这事做的实在不光彩。”
观战的村民愕然而又吃惊的看着祭台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发生。
贾承怒色稍平,冷冷道:“若不是那荣老知趣,哼。”
秋容沉默,女人在男人发脾气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此战自一开始,便挑起了一系列让人惊愕的事情,以至于后来的成年人争夺,就没那么引人夺目了。
今日这场勇士争夺的仪式,无疑比往年任何一场都要精彩。
日暮而下。
村落中心的几处简朴的瓦房中。
祝苍脸色不平的道:“荣兄,今日为何阻我废了那小杂种!?”
沧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心中也有这个疑问,目光转向端坐首位的老者。
“祝兄…若非我及时阻挡,只怕你……”荣道欲言又止,心中叹息道。
“只怕我?只怕我怎的?难道那小杂种还有翻天的本事伤我不成!?”祝苍脸色涌出一丝怒容。
“祝兄,跟荣兄如此说话万不可这么无理。”沧水皱眉道。
荣道闭眸叹道:“你们可知养那少年的‘父母’是何人?”
“谁?”两人同时问道。
“那名男子便是昔日东境大名鼎鼎的‘剑王’贾承,女的便是月寒宫的上一代‘圣女’秋容。”
荣道一字一句,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浑浊的目光中,此时变得精光沾沾。
“什么?!”沧水吃惊,对于这两人,尤其是贾承,他可是有着深刻的记忆的,那个时候的他,多么意气风发,在东境中,几乎是无敌之姿立于同辈,就连大他一辈的老者都自叹不如,他剑术超绝,故此被人称为‘剑王’!
祝苍虽然惊诧,但仍然冷冷的哼了一句:“对上中州神玄剑庄的剑神,还不是一招败北!?”
荣道摇头,道:“‘剑神’的实力,无人能揣度,中州,那个璀璨人杰聚集的地方,能出现那等盖世人物,实在让人惊叹。‘剑王’贾承虽然败北,但是没人会觉得他丢脸,能有勇气与当代剑神一战,这种气概已经不是你我能比拟的。”
祝苍沉默了会,忽然道:“如果那小杂种落败,剑王逼着我们只能给那小杂种开放‘玄藏镜’,那可如何是好?”
沧水叹气,他已经无法接口。
“五十年前,你们可还记得他?”荣道突然道。
“他……”
“梵尘!?”沧水惊道,说出这两个字,连他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丝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