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太阳撒发出暖暖的柔光,就像母亲的手轻柔的抚摸着睡梦中的稚子,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宇,驱赶困住他的梦魇。
“娘。。”朦胧中独孤宸仿佛看见了那已经仙去的一缕芳魂,她笑着坐在自己的身边,笑的那么温暖那么温柔,她总是这么笑着看着自己长大,“宸儿,宸儿,让为娘看看,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她的目光温柔似水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不快,却又透露着看不懂落寞,她就这么看着自己,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另一的人。那个人是不是爹呢?自己和那素不相识的爹有几分像呢?“娘,宸儿想你了。。娘,别离开我,好不好。?娘,宸儿只有你和妹妹了。。”
“娘!”暮然间睁开双眼,暖阳从采光很好的窗棂落进来,穿过那些熟悉的几案香炉,照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识揉了揉眼角,“我居然哭了。。”独孤宸喃喃自语,就这么望着房梁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房门被推开。他转过头看见公孙墨染走进屋内,阳光恰巧和那一袭淡黄色锦衣重叠,“醒了?”公孙墨染问道。
“嗯。”他轻声回答道。
“吃些粥吧,我什么也没对婉儿说,你安心就好。”
“嗯。”
“....。。”
“你说要是我当时陪在娘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万事皆有其定数,况且你还只是个孩子。”公孙墨染看着独孤宸,看着他那双失神的紫眸,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公孙家从来都不是什么慈善家,可是那天自己却偏偏收留了他,当他睁开眼的一瞬间,自己真的被那双紫眸给惊艳到了,紫色,这是一个对碧落帝国来说十分特殊的颜色,因为它象征着绝对的权力,可是爹在朝为官位居二品大员,也未曾听说圣上有什么易于常人的地方,更没有听说,有皇室亲族流落在外,只是十几年前的那场皇室变故至今疑点重重,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头脑发热答应帮他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缘分?
“墨染哥。。我想娘,我好想回去看看她。”说着独孤宸蜷缩着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公孙墨染愣了一下,旋即揉着独孤宸头发柔声说道:“等你好了,我便陪你回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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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独孤宸便起了身,对于昨天居然叫公孙墨染“哥”这件事,脸上一阵难堪,少年老成的他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在娘亲面前他是听话能干贤德的儿子,在婉儿面前他是可以依靠的大哥,在孙小胖的面前他是处变不惊的奸商,他不是一直都很强势吗?可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独孤宸在心中讪讪的想。
“既然妹妹在这相安无事,那我也便该重回清源镇了!娘。。”说着,他便一个闪身跳出院墙,消失于街巷。
三日后
清源镇依旧保留着那原来的样子,环境清幽,仿若一座世外桃源,集市上吆喝声不断,独孤宸将斗笠压的很低,坐在一茶坊的角落听着旁人的对话。
“你说这独孤府的小少爷究竟去哪了?”闲人甲。
“这谁知道,我可听说了,有人看见孙府小少爷跟他一起出去,结果现在谁都没有回来,孙府老爷子急的都犯病了。”闲人乙。
“真有这么玄乎?要说独孤府今年可不太平啊!咱这清源镇可能要出大事!”闲人甲。
“再别说了什么独孤少爷了,独孤府现在已经对外宣称,独孤府养子已经被逐出独孤家咯!”闲人丙。
“啊?!为什么啊?”闲人甲。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独孤老爷的宝库?那里面可放着他毕生的家财嘞!听说这独孤宸是因为卷了记载这宝库所在之地的地图才离开独孤府的,离开之际正好被孙府少爷看见,便挟持了他潜逃了!”闲人丙。
听到这里,独孤宸心乱如麻,终是忍不住走向那个茶桌,怒声道:“敢问这位大哥,这些话你从何听来?”
“满大街都贴着呢!你自己去看啊。”闲人乙白了独孤宸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正对上独孤宸那满是怒火的紫眸,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妈呀!他。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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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格外的明媚,浓郁的树荫也托不住这倾泻而下的碎汞,此刻,独孤宸正跪在一座石碑前,那石碑上草草刻了几个字:妾室柳茹芸之墓。他实在想不通在这短短三个月里独孤家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自己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娘,孩儿不孝,回来看你了。”
“娘,孩儿一定会为你报仇。”
独孤宸紧攥着拳头,骨节处都攥的发白,他就这么愣愣的跪在那墓碑前,像座雕像一般低着头,仿佛此时再温暖的阳光也驱散不了他心头的阴翳。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便日落西山,怕是跪得时间太久,独孤宸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了这无人打扫的墓碑,除去了坟包上的杂草,转身隐于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