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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 雪山学艺苦日短

话说龙剑隐看到沈钺天性聪明,更兼内力深厚很快便掌握了北溟神功的练习窍门,心底欢喜异常。师徒两人一个勤教一人苦练,不知不觉间已是月挂梢头,有一些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进来,林子里光影斑驳陆离,有的地方暗,有的地方发着一种特别柔和的光芒。龙剑隐见沈钺满头大汗兀自勤练不辍,依稀看见自己在逍遥岛跟从逍遥子学艺时的情形,心中酸楚。旋即又恢复了放任不恭的原状,对沈钺道:“臭小子,还不快快停下!你不饿老夫还饿了呢!”

听龙剑隐这么一说,沈钺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停了下来对龙剑隐抱歉地笑了笑,道:“师父恕罪,徒儿这就找吃的去。”昨晚那只麂子还剩下大半只,沈钺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待熟了之后首先撕下一块肥嫩的给龙剑隐。龙剑隐也不客气,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师徒两人吃饱了之后,回到树洞里安歇了。

翌日清晨,沈钺早早便起来,先是将北溟神功默运了一遍,只觉得四肢百骸有说不出的舒坦。见龙剑隐尚在睡梦中,想起那只麂子所剩无几,到林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林子确实宽大,除了松树和柏树之外,还有几十种其他树木,有一些树已结了累累的果实,又大又红,香味诱人。沈钺欣喜万分,爬上树去摘了一颗往嘴里送,入口甘甜,汁水又多,甚是爽口。沈钺骑在枝头吃了个饱,然后解开上衣摘了几十粒放在里面包成一团才从树上下来。

回到大松树那里时,龙剑隐恰好醒过来,伸了个懒腰问道:“臭小子,一大早跑去哪里了?”

沈钺对他怪戾的性格早就习已为常,并不答话,解开衣服从里面捧出一把果实递到龙剑隐跟前道:“师父,你尝尝。”

“这是什么东西?”龙剑隐拿起一颗放在口中嚼了一下,道,“还不坏!好小子,想不到你找吃的倒有一手,老夫在这林子里五年了,竟然不知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说罢,又抓了一把放入口中。

吃饱之后,龙剑隐指着一棵碗口大的松树对沈钺道:“你试着用北溟神功打这棵树看一下。”沈钺答应一声,走至那棵树前,扎了个马步,运气于掌,“嗨”了一声平平推出,只听“咔嚓”一声响,树皮四溅,一棵碗口大的树被沈钺一掌打得从中折断开来。沈钺见自己的北溟神功有如此威力,心中窃喜,满以为龙剑隐会夸赞自己。哪知龙剑隐摇了摇头,道:“你这一掌劲道十足,十分霸道,但与逍遥派的‘逍遥’二字相距甚远。逍遥派武功的精妙之处端在于‘虚’、‘静’二字,不以霸道强猛著称。”

听龙剑隐这么一说,沈钺心中的欢喜登时化为烟幕消失殆尽,惭惶问道:“那便如何是好?弟子愚鲁请师父详加指点。”

龙剑隐道:“人的体内禀阴阳二气,人的肝心脾肺肾分别对应五行中的木火土金水,如若阴阳二气调和,五脏相互滋长,则身体的内劲就会收发自如无不如意。你试着调匀内息将九分气储于气海之中,一分气凝于掌端,缓慢推出,在此过程中掌上之力渐次增加,气海中之气逐渐减少,最后将十分之力都集中在掌端击在树上试试看。”

沈钺依言调匀内息,掌上的内劲逐次增加,直至十分之时刚好打在一棵柏树上。只见碗口大的一棵树树屑不飞,树身不摇,只是掉下了几片叶子,宛若一阵微风吹过一般。沈钺心中惭愧,道:“师父,徒儿无能……”

龙剑隐则拊掌大笑,道:“妙,妙呀!要是树叶不掉下来更好!徒儿,现在你用力将这棵树打折看看。”

沈钺不知龙剑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咔嚓”一下将柏树打成两截。龙剑隐道:“你过去看看这棵柏树与刚才那棵松的纹理脉络有何不同?”

沈钺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下两棵树的纹理,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咦”了一声道:“这棵松树的纹理保存得极为完好,而这棵柏树的纹理全被震断震乱了。哦,徒儿明白了,所谓的‘虚’、‘静’就是随心所欲,纵意所之,杀敌于无形。”

“哈哈,不错。”龙剑隐捋须微笑,点头称许,“你能明白这点才是真正明白了逍遥派的武功精髓。不过你还须勤加练习,直到树叶不掉下来一片为止。”

“是,徒儿谨遵师命。”沈钺心中高兴不已,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又去练习去了。

要做到不掉一片树叶说起来轻松,练习起来却殊为不易。沈钺日夜勤习苦练也是直到第八日上才能做到。至此,沈钺的北溟神功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

这一日,龙剑隐把沈钺叫到跟前道:“你的北溟神功已有小成,从即日起,老夫便教你逍遥派的另一门独步武林的绝技逍遥游。记好了!”见沈钺凝神细听,便朗声将逍遥游的口诀及练习要法对他讲了起来。沈钺用心记下,对不明了的地方便向龙剑隐请教。龙剑隐详加解说,直到沈钺廓然无疑了才让他去练习。

逍遥游是逍遥子苦心孤诣,戛戛独造的一门轻功。运行起来当真是如御风而行,娇如惊鸿,婉若游龙,姿势优美到了极点。沈钺看到鬼谷中树多林密,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半丈。心生一计,依照龙剑隐所传的口诀,运起逍遥游轻功绕着这些树跑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沈钺只能跑完三四十棵树。三四十棵树后,不是被树挡住了,就是树根绊倒。一个月后,才能顺利跑完林子中的数百棵树,只是速度甚慢。又过了一个月,终于达到了迅若疾风,御风而行的境界。再过了两个月后,达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逍遥子独创的这套轻功绝技也被沈钺学到手了。龙剑隐见沈钺进步飞速,心中甚感欣慰。

这时已是深秋季节,早就过了沈钺玄冰毒发而死的日期。沈钺这时才完全相信身上的寒毒已排出身外,沉思苦想之后明白定是上山时所食的红叶台花和银鲟之故。将藏在怀中的红叶台花拿出来,见花已枯萎,但念及正是此花救了自己一命终不舍得丢掉,用手轻抚了一遍,又放入怀中。林中果树上的果子都次第熟了,沈钺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寻觅食物。偶尔会在雪地里看到冻死的麂子、野兔、松鸡等,沈钺便拾回来大快朵颐一顿。

经过了将及半年的时间,沈钺已经掌握了逍遥游的两门绝技北溟神功与逍遥游轻功。这日早饭过后,龙剑隐郑而重之地将沈钺叫到树洞里,弹指在“墙”上一扣,“啪”的一声“墙”上现出了一道又长又狭的口子。龙剑隐伸手从口子里取出一个古色斑斓,雕花饰纹的木匣子捧在手上,深情地来回摩挲,庄重地对沈钺道:“这是你师祖逍遥子赠给为师的宝剑,现在转赠于你,从今日起为师便教你逍遥剑法。”

沈钺连忙跪倒在地,双手高举毕恭毕敬地从龙剑隐手中接过匣子,道:“谢师父赐剑!”站起身后,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把宝剑,剑鞘雕花饰玉,古色古香。沈钺握住剑柄往外只抽出二寸来长,顿时寒光四射,满屋子都被淡紫色的光芒覆盖着。待到将剑全部从剑鞘里抽出来后,屋子里的紫光更盛。这是一把古剑,剑身上也雕饰着花纹,寒光冰冷如一泓秋水。

“这剑名叫紫电,虽不能跟干将、巨阙等古来著名的神兵利刃相比,也是难得的利器。”龙剑隐喟然长叹一声,眼角竟有些湿润,“这是师父的心爱之物,当年老夫学会逍遥剑法之后,你师祖便将此剑赠予为师,希望为师能光大本门武功,扬威武林。可惜……”说至此处,龙剑隐喉头发紧,话音发颤。

龙剑隐揩了揩眼角,顿了顿声色俱厉地道:“沈钺,你师祖为人淡泊脱达,因此本派不像少林、武当等门派那样订立了那么繁缛的门规,但你师祖常将‘惩恶奖善’四字挂在嘴上,故而‘惩恶奖善’也可视为本派的门规,希望你艺成之后务必谨守。特别是……特别是不能结交邪门魔教,误入魔道!切记,切记!”

沈钺不知邪门魔教具体指的是哪一教派,但见龙剑隐如此的深恶痛绝心知他定然吃过邪教的苦头,惟有点头答应。

移时,龙剑隐道:“逍遥剑法乃是你师祖逍遥子独创,凝聚了他毕生心血,与各门各派的剑术均大为不同。逍遥剑法一共只有十五招,均以《庄子.逍遥游》中的语句命名,分别是:第一招北溟有鱼、第二招垂天之云、第三招水击三千、第四招扶摇而上、第五招背负青天、第六招决起而飞、第七招不知春秋、第八招举世誉之、第九招举世非之、第十招定乎内外、第十一招御风而行、第十二招天地之正、第十三招六气之辩、第十四招以游无穷、第十五招至人无己。”龙剑隐一口气将逍遥剑法十五招剑招之名读了出来,不由有些气喘。稍微喘了一口气之后,龙剑隐续道:“别看逍遥剑法剑招不多,只有区区的十五招,但每一招都有数种不同的变化,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况且,老夫当年听逍遥子师父讲,这逍遥剑法在意不在招,纯以剑意胜,你如能参透‘逍遥’二字便能领悟这套剑法的精髓了。”

沈钺用心凝听,只觉得这套逍遥剑法博大精深,意韵无穷,心中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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