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半天无人回应,朱瑾文站在门口警惕着,眼睛借着月色向房间内四处望去,昏暗的光线下看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心中疑惑道:难道只是有人进来了又出去了?
朱瑾文不敢大意,喊来客栈店小二询问,得知今日并没有人进来过。店小二见朱瑾文怀疑有人闯进客人房间,而自己此时也闻到一股酒味,也不敢大意,急忙喊来另外一名伙计准备一起进房间查看。
两名店小二手持蜡烛,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进了房间,朱瑾文也跟在两名店小二身后进入了房间,三人小心翼翼迈着碎步往里寻去,边走边点燃客房的烛台,刚寻到茶桌处,突然传来轻微的鼻鼾声,果真房间里有人。
俩店小二互相对望一眼,然后手持蜡烛,壮着胆子顺着鼻鼾声寻去,最后终于在客房卧室的床下见到一名身穿灰布衫的壮汉,一股更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店小二见是一名醉鬼,胆子立马变大了,俩人上前正准备一起把他弄走。
朱瑾文觉得眼熟,出手制止俩店小二,自己打着蜡烛上前凑近一看,原来是白天那个大闹酒楼的壮汉。
他怎么会跑到自己的房间来呢?
朱瑾文见自己房间没有被动过,显然这人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对于有几分本事的人,朱瑾文有心卖个人情,于是改口对俩店小二说是自己的朋友,让两伙计再给自己开间客房。
店小二见朱瑾文说是熟人,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不准备深究,于是很客气的在隔壁开了间客房让朱瑾文住下。
第二日早晨
朱瑾文继续按照以往习惯,在客栈院子里锻炼身体,围绕院子跑完了一百圈,又做了五十个蛙跳,正准备继续做俯卧身,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鄙夷的声音。
“跑跑跳跳有甚用?在这世道安能防得了身?”
朱瑾文抬起头茫然向上望去,就见昨夜占了自己卧房的大汉,此时斜靠在走廊上,双手环抱于胸前,正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
朱瑾文见识是这厮,笑道:“呵呵!我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并无他求。”
大汉听了却突然哈哈大笑,把怀里的酒壶一扫而光,用袖子抹了把嘴,说道:“哈哈…和尚,某看你比较顺眼,今日你我相遇也算是有缘,人在江湖走,难免遇到麻烦,某就教你几招防身之法,谢你昨夜留宿之情。”
大汉说完话就提着双耳连环大刀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接着一个驴打滚,然后翻身站起,满脸严肃说道:“和尚,看好了,这招叫开门见山……主要掌握好一口气,刀法要一气呵成。”
说着双耳连环大刀就向身边一颗树劈去,只见碗口大的树瞬间就被大汉砍断,接着大汉又念道:“这招叫力劈华山……”
这招蛟龙搅浪……
这招叫敲山震虎……
这招叫怒斩五关……
这招叫犀牛望月……
这招叫云长出关……
大汉口中念着口诀,双手紧握双耳连环大刀向左右砍去,势如泰山压顶,一阵刀光剑影之间,周围几颗树惨遭毒手,还好此时院子没有其他人,不然又要麻烦一番了。
大汉示范完后,得意道:“怎么样,和尚记住了?”
朱瑾文笑道:“兄台刀法了得,不过……”
“怎么?和尚你看不上某这刀法?”大汉眼睛一瞪,满脸怒气的提刀就向朱瑾文砍去。
朱瑾文来不及解释,只能赶紧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刀。
大汉突然好似发现了乐趣,脸色一喜,大笑道:“哈哈!看不出你这和尚还懂点手法,有意思,那你我就好好比试一番。”
“兄台你听我解释……”朱瑾文急忙辩解道。
“别跟我解释,先吃我一刀……”大汉嘴上说着,手下的功夫也没闲着,刀刀直奔朱瑾文要害。
朱瑾文见这酒鬼蛮不讲理,心中也有些恼火,于是把部队学的擒拿格斗本领全搬了出来,硬生生的抵挡了这大汉的几十招,没想到几招过后,自己还险些夺了大汉的兵器。
几十招过后,大汉脸色有些变得难看了,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很少碰到能接过自己十招以上的人,今日这家伙已经和自己对了四十多招了,而且还险些夺了自己兵器,尽是丢尽了面子。
不过大汉心中虽有些恼怒,却对朱瑾文纵搏斗手法很是好奇,这一招一式擒拿手法恰到好处,每次自己往往一个纵步上去,朱瑾文一个步伐都能巧妙避开,然后再一伸手抓住自己手腕,使其不能继续出招,同时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襟,接着就是一个扫腿,眼看自己就要摔倒,最后还好自己脚底下功夫硬朗,硬是站住脚底,这才化解了危机,如此以往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终究不敌对手。
大汉眼珠子一转,心中生一计,突然满脸严肃说道:“慢着,和尚把你的兵器拿上,这才算公平,免得到时候说某欺负你。”说完话后,大汉心中有些紧张看向朱瑾文,深怕对方不答应。
“好……”朱瑾文想都没想,随口就答应道。
大汉见朱瑾文痛快答应,心中一阵狂喜。嘿嘿!和尚,到时候你手中拿着兵器,看你再如何在腾出手抓我。
朱瑾文转身取出自己的佩剑,双手握剑一拉,佩剑出鞘,清晨一缕阳光正好照耀在剑身上,顿时折射出一道金光,朱瑾文随手一挥舞,又一声剑鸣传向四方,好似龙吟出鞘。
“好剑!不知此剑可有名?”大汉见到朱瑾文的佩剑,不由脱口而出道,心中更是动了贪念。
“无名,只要能御敌就是好剑。”朱瑾文淡然答道。
“说得好!”
两人很快又打斗在一起,片刻后两人交手过招就已有四五十回合,大汉招式式以快、猛、狠为主,刀法干净利落,进退自如。而朱瑾文招式以实战为主,讲究的是见招拆招,借力打力,其刀法看似刚硬,实则外刚内柔,刚柔并济,过招时更是趁其不备攻其弱点。
不知不觉双方又战了上百回合。此时院子周围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房客,也有客栈伙计,打到精彩之处大伙拍手大叫好。最后惊动了客栈掌柜,看到院子一片狼藉,心疼的大叫住手,可却无人应答。
此时又过了一百多招,大汉体力渐渐不支,却见朱瑾文攻势不减,体力更是胜过自己,照如此下去,再打个一百回合也胜不了,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出手的招式也渐渐不稳。
就在这时,朱瑾文见机一剑向下刺去,大汉急忙出手抵挡,没想到朱瑾文这一剑是虚剑,就在大汉抽刀抵挡时,朱瑾文的剑如蜻蜓点水,碰到刀刃上就借力把剑向上一台,直指大汉面门,大汉立马吓得脸色一白,想继续抽刀抵挡,却为时已晚。
“你已输了。”朱瑾文笑道。
好……好……
院子周围顿时传来一阵鼓掌和叫好声。
大汉满头冷汗,却心有不甘,突然灵机一动道:“不算,不算,刚才是我内急,这才输了招式,等我方便了再来!”
朱瑾文收起剑道:“呵呵!如遇敌,可会等你方便了再和你打?”
“哼!你我只是切磋比武…莫说远了…”大汉听了有些强词夺理的看向朱瑾文。
“二位莫再打了,你们看看把我客栈毁成什么样了,这得多少银子才能恢复啊!”客栈掌柜两位暂时停了下来,就带着伙计急忙上前拦住,双眼通红,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朱瑾文和大汉看了一眼院子周围狼藉的样子,心虚道:“呵呵,店掌柜的实在对不住了,这损毁的物件您就估个价,我等认赔就是了。”
客栈掌柜听了心中一喜,斜眼看了一眼朱瑾文和这大汉,然后满脸市侩算计道:“这树是我雇人花了五两银子一棵从苗疆带过来的,如今长成已有五年,每棵最少值十两银子。还有那盆景,当初是我托人从苏州花了八两银子一盆买来的……还有这……”
大汉听了脸都变绿了,怒道:“住嘴,你这黑了心的掌柜莫要欺我不知,这几棵树城外山上几文钱就能买到,还有这盆景,东市十文钱就能买到,不说实话,小心某拆了你店。”
客栈掌柜听了腰一直,理直气壮道:“你们打架砸坏了我东西,没钱赔,还居然说我这都是便宜货,休想,咱们这就去见官去,让官老爷评评理。”说着就要带人上前拉大汉去见官。
朱瑾文上前一把拦住客栈掌柜,笑道:“掌柜的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你就说个价吧!我付钱就是了。”
“兄弟,莫要被他骗了……”大汉神色焦急道。
朱瑾文挥手制止了大汉说话,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递到掌柜手中,笑道:“二百两可够?”
客栈掌柜接过银票仔细辨认一番,确认是真的后,心中一阵狂喜,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有意再敲朱瑾文一笔,没想到抬头就看到朱瑾文身后大汉吃人的眼神,立马就打消了念头,摆出一副心痛的样子。
“看在这位公子的面子上,今日这事就算了,大伙都散了吧!散了吧!”
大伙见没了热闹,就立马一哄而散,随后客栈掌柜安排伙计打扫院子,自己揣着银票乐呵呵的回了房间。
朱瑾文见此事已了,收拾了东西上了楼,大汉也跟着回到了房间。
大汉还想为刚才的事说些什么,却被朱瑾文打断道:“你昨日在酒楼行的事,官府还在追捕你,难道你还想把这事闹大?”
大汉听了脸色一怔,随即又释然道:“怕个鸟,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不了拿几个不怕死的垫背。”
朱瑾文被他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折服了,也听出这大汉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于是岔开话题道:“呵呵!你我今日也算是有缘,在下朱瑾文,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呵呵!说来惭愧,某叫刘云飞,朱兄弟剑法了得,刘某输得是心服口服,刚才是某太莽撞了,多有得罪,还请朱兄弟原谅。”说着就上前双手抱拳作揖道歉。
朱瑾文急忙上前拖住刘云飞双手,虚扶道:“刘兄弟客气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我也算是有缘了,此事就此揭过。”
“哈哈!那就多谢朱兄弟了。”
“刚才你我比武一番,怕是已经惊动了官府,不知刘兄有何打算?”
“多谢朱兄弟好意,某是来长沙访友的,实情已了,正准备回程,今日这事呈了朱兄弟的情,让朱兄弟破费,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你我有缘再会,刘某必还朱兄弟这份恩情。”刘云飞说得一脸认真样。
只不过朱瑾文听了心中冷笑,连自己籍贯都不说的人,你还指望他能还自己这份情,只怕是刘云飞这人身份也不简单。不过人在这乱世之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少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朱瑾文接着又问道:“如今怕是官府四处在抓刘兄弟,不知刘兄弟打算如何出城?”
“这……”想到这里,刘云飞就有些头疼,昨日是自己酒虫被勾了起来,想去找点好酒喝,没想到那酒肆掌柜狗眼看人低,一气之下打了人,如今这么一闹算是被官府盯上了,要是自己被抓了,唯恐坏了兄弟们的大事。
朱瑾文见刘云飞半天不出声,知道他是没办法出城的,自己想了片刻神色淡然说道:“我有办法,保你平安出城。”
刘云飞听了大喜,上前重重的拍了一下朱瑾文肩膀,大大咧咧的笑道:“哈哈!够意思,打今天早上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我有缘,哈哈!你这兄弟我交定了,走,咱们去院子里结拜兄弟,今后富贵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样?”
朱瑾文听了神色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就要结拜兄弟。
“发什么愣,看不起兄弟我?不愿意?”刘云飞见朱瑾文发愣的样子,有些不高兴,浓眉大眼一瞪。
“没有,没有,能与刘兄弟这样的豪杰结拜异性兄弟,是朱某的福分。”朱瑾文赶紧解释道,怕这家伙误会。
刘云飞见朱瑾文答应了,脸色立马转怒为喜,二话不说拉着朱瑾文到了院子里随便找个方向,然后互换生辰八字指天盟誓,速度之快令人乍舌,生怕朱瑾文反悔似的。
结果刘云飞比朱瑾文长两岁,朱瑾文还得管刘云飞叫一声大哥,刘云飞得了便宜,乐得哈哈大笑。
随后朱瑾文给刘云飞换了一套衣服,然后把李梦瑶给的腰牌递给刘云飞,最后雇了一辆马车大摇大摆的来到城门,守门官兵看了一眼刘云飞手中的腰牌和腰牌底下一锭银子,神色严肃的大手一挥直接放行。
出城三十里,朱瑾文和刘云飞互相道别。
朱瑾文从马鞍上取下一壶酒感慨道:“云飞兄,今日一别,小弟也没什么好相送的,见刘兄喜爱喝酒,这里有一壶上好的米酒,就赠与刘兄吧!一路保重!”朱瑾文把酒壶递给了刘云飞。
刘云飞高兴得接过酒壶打开闻了闻,露出一脸陶醉的摸样,然后品尝了一口大赞道:“好酒!好久没有喝到过这么纯的酒了,多谢朱弟美意!他日到了鹿角一定要来我,咱们一醉方休。”
“哈哈!好,多谢大哥美意,小弟择日启程,必去鹿角寻大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