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表姐,我刚才好像听到大少爷他们的声音呢,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听闻东方贤的名字,百芊依的注意力立时从少女手上那只蓝子转移了,她看了看已走在前面神色担忧的姑奶奶,遂点了点头,提着裙摆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东方语跟在夫人一行人身后,随着她们到了左庭花园的假山旁,然后再拐过一丛茂密的花树,再走几步,赫然被眼前混乱的一幕惊呆了。
“住手!”夫人率先发现正在扭打的两少爷,立时冷着脸一声叱喝,“你们这是干什么!”
东方贤扭头看看站在边上成排花花绿绿的女性,人人面露惊呆之色,只有最前面的两人,一个是他亲娘,黑着脸皱着眉头盯着他;而另一个则是姑奶奶,她惊呆了一下,目光落在还在地里打滚的百家旺身上,那眼神与神色立时转变成无比心疼。
东方贤在夫人强烈的注视下,悻悻住了手,然后才慢条斯理站起来。
东方柔这时可顾不得斥责,心疼得几乎揪着心肝般颤颤朝那滚地半天爬不起来的百家旺跑过去,又是替他掸草屑泥灰又是搀扶,一边含着无限心疼连声道:“家旺,你怎么样?伤到哪里?快告诉娘。”
百家旺呲着牙,捂着眼睛“哟哟”叫着,在东方柔的搀扶下,晃悠悠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立时那手指着东方贤,哭丧着脸,恨得呼吸不稳,道:“娘,都是他,你看看他,为了一个下贱的丫环,居然将我打成这样,你可要为我讨回公道。”
东方柔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宝贝儿子,她从小到大都不舍得打一下,今天居然被东方贤打得一只眼睛肿起来不说,浑身还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的。
东方柔越看,眼底的心疼之色便越甚。
“大嫂,这事你可要公平处理,我可不会让家旺白挨这顿打!”
原本东方柔在夫人面前是从来没有这般理直气壮的架势的;这回不过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得鼻青面肿,那种作为母亲护犊的感情立时让她变得不再懦弱,不再畏惧夫人的强横。
夫人淡淡看了百家旺一眼,又慢慢瞥过满脸夹着心疼与气愤之色的东方柔,这才看向脸色同样难看的东方贤,缓缓问道:“贤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你们俩怎么就打起来了?”
东方贤眯起一双三角眼,目光闪烁着幽幽阴芒瞥了瞥两眼浊黄的百家旺,冷冷道:“娘,表少爷他心宽滥爱,都将那过剩的精力发泄到我院子里丫环的身上了。”
百家旺虽然也满脸不忿,但他随即想起有什么,皱着眉,捂着眼睛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轻薄这丫环,不过是因为之前酒喝多的缘故,这才一时忍不住……”
“酒?哼,这哪来的酒?你少在这瞎托词?”东方贤眯着眼睛,眼底阴厉如炽,冷冷射落在百家旺身上,“你让大家闻闻,你身上可有一丝酒气吗?”
被东方贤这一奚落,百家旺不等别人过来闻,自己便率先吸着鼻子嗅了起来,但他嗅了半天,愣是没闻出一点点酒气来。
他登时懵了,愣了半天,又想起什么,急忙又道:“我……我身上虽然没有酒气,但我刚才喝酒的瓶子还在那边,不信你们等着,我这就过去找出来给你们看。”
东方贤冷着脸,眯着三角眼,阴厉寒芒幽幽闪烁着,冷眼看着百家旺转身往假山附近的树丛跑去,看着他钻进去又爬出来,但两手却仍旧是空空的。脸上更是呆呆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东方贤看着他空手回来,立时阴声讥讽道:“什么酒瓶?这下没话说了吧!”
“我……我……我刚才明明……”百家旺说着,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看见所有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目光。
他自己一想,也垂头丧气起来,一点证据都没有,换了他,也不会相信,可是刚才他明明喝了酒,然后忽然觉得浑身发热,才会在猛一看见有个女人走过来,就直接扑上去想要……
东方柔看着他的样子,倒是皱起眉头,露出半信半疑和神色。
夫人冷眼掠了百家旺一眼之后,又眼睛一转,将目光落准在东方贤身上,往他身后瞄了瞄,但因东方贤将后面那丫环挡得严严实实,她一时看不清那丫环到底是谁,但心里已气愤之极。
当即不由得皱着眉头,冷声道:“表少爷纵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该对他动手,你是有品德有教养的少爷,你怎么能跟外面的市井泼皮一样,动辄就用武力解决问题!”
夫人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拿眼角冷漠地瞄了瞄那边歪嘴咧牙的百家旺,眼底轻蔑之色微微闪现。
姑奶奶一听,心里立时气得怒不可遏,夫人说自己的儿子是有品德有教养的少爷,那这话里的市井泼皮指的不就是她的儿子家旺吗?
但她一时又发作不得,若她这时跳出来与夫人论理,那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儿子就是无品无德的市井泼皮。所以姑奶奶只得干瞪眼,在心底默默生闷气。
夫人漠然睨了那恨得牙痒痒却不好发作的女子一眼,目光自东方柔腊黄瘦削的脸上刮过,眼睛一转,凝落在东方贤身上,道:“你身后的丫环是谁?让她站出来。”
一直躲在东方贤身后的丫环闻言,只得无奈地低垂着头,两手紧紧揪着衣襟,畏畏缩缩地迈着小步,缓缓站到了东方贤旁边。
站在夫人左边的东方舞一见丫环的脸,忍不住立时惊呼道:“哎呀,这不是二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环雏菊吗?”
说罢,她忽地记起刚才东方贤说过这丫环是他院里的。眼睛一转,盈满困惑问道:“大哥,她怎么成了你院里的丫环了?”
东方贤冷着脸,低低哼了一声,拿眼角瞄了瞄东方舞,却没有说话。
因为那个丫环开始张嘴说话了。
“禀夫人,奴婢并不叫雏菊,奴婢的名字叫秋霞;奴婢是最近才到大少爷的院子里侍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