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东方舞几乎痛得话也说不完整,又气又痛之下,两眼自指缝间射出狠毒的冷芒刮向楞在一旁不会反应的姬素怜,凄惨哭喊道:“娘,她的猫抓花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肯定毁了!”
“我要杀了它!我要杀了那只畜牲。”痛恨中,东方舞还不忘发狠地朝着姬素怜怀里蜷缩的灰猫放着毒语。
夫人冷下脸,又怒又惊地剜了姬素怜一眼,随即却柔声哄道:“舞儿,你先别说话,松开手,让娘看看你的脸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那边正在清点聘礼的莫妈妈,见夫人母女都到一边去,她也只得无奈停下手里工作;垂下眼眸,闪过一丝莫名情绪,露出关怀的表情走到东方舞跟前来,关切询问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夫人叹着气,道:“被一只畜牲给伤着了。”
“莫妈妈,真是不好意思,看情况,得先给舞儿请大夫前来看看,我们才能继续清点聘礼了。”
莫妈妈点了点头,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道:“应该的,应该的,东方夫人,清点聘礼的事不急;还是先请大夫为大小姐诊治最重要。”
一直站在边上看热闹的东方语这时亦施施然走了过来,向夫人行了一礼,才关切道:“夫人,不如先让我为大小姐看看?”
“你?”夫人露出警剔的目光,狐疑而审慎地盯着她笑意嫣然的脸,摇了摇头,干笑道:“小语,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医术,只不过……”
“圣旨到!”就在夫人犹豫着找借口推辞的时候,大门口处忽地传来一声响亮的传报声。
圣旨到,那便如皇帝亲自驾临,无论天大的事,也得先搁一边,试问这天下能有什么事大得过作为天子的皇帝呢?
就连满脸是血的东方舞也不得不在这声响亮的传报声里双膝一屈,就地跪了下去,迎接悠然自门口捧着圣旨缓缓进来的传旨太监。
东方语一眼看见前来传旨的太监正是养心殿里与她十分熟悉的钱公公。她从无人看见的角度,调皮地冲钱公公扬了扬眉,之后才慢吞吞随大众跪了下去。
钱公公捧着圣旨,微昂起头,清了清喉咙,两眼不带任何感情地掠过众人头顶,照着圣旨缓缓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因东方夜之长女东方舞,品行有损,妇德含污,特下旨褫夺此女赐婚为五皇子妃的资格,此后永不得晋升为皇子妃之列,钦此!”
东方府一众人对着钱公公手里那一卷黄绸三呼万岁谢恩,只有那个双颊泛着血花的东方舞,彻底傻掉一般,跪在地上既不知道谢恩,也不知道起来领旨。
钱公公漠然掠了她一眼,又不阴不阳地叫了声:“东方大小姐,快快领旨谢恩吧?”
东方舞似是根本听不见钱公公的声音般,木然僵化如石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夫人见状,不得不皱着眉头,狠着心拧了她手臂一把。
东方舞吃痛之下,这才茫然扭头看了眼夫人。
夫人立时低声提醒她,“舞儿,赶紧谢恩领旨。”
东方舞在夫人的催促下,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叩头领旨谢恩。
钱公公将圣旨交到东方舞手里,然后透着圆滑笑容走到莫妈妈跟前,缓缓道:“莫妈妈,咱家领陛下旨意,东方大小姐德行有亏,这些按照皇子正妃规格下的聘礼,按着规矩,还得劳烦妈妈你再使人将它们搬回宫里去。”
钱公公这话一出,等同于直接对东方舞判了死刑一般,让她狠狠体验了一把瞬间从云端跌落到万丈深渊的感觉;就连夫人也霎时脸色灰败;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这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她还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是陡劳的!皇帝金口一开,是绝对没有更改的道理。
“莫妈妈,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咱家这就回宫复旨了。”钱公公瞟了愣住的莫妈妈一眼,微微笑着说完这句,便要转身离去。
莫妈妈嘴角抽搐了一下,半天,才硬挤出一丝笑容来,对着钱公公道:“钱公公请慢走,我会使人将这些聘礼运回宫去的。”
钱公公走后,莫妈妈叹了口气,对夫人露出爱莫能助的神色,摇了摇头,随即便开始招呼人手将那些刚刚清点过的聘礼,一一重新装回箱子,准备搬回宫里去。
“不……”东方舞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看着人们忙碌地将那些眼见到手的聘礼重新装回箱子,一时悲从中来,终于发出极为凄厉的尖叫声。
“这是我的聘礼,你们不能再把它们搬走……”她一边尖叫着,一边冲过去企图用身体阻挡他们将聘礼装进箱子。
“舞儿……”夫人一身倦意,过来轻轻搂住了浑身颤抖的东方舞,低声道:“你别这样,现在还是先让大夫看看你脸上的伤要紧。”
“平儿,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平儿在夫人极其冷漠愤怒的声音里,战战兢兢小跑了开去。
“不,这是给我的聘礼,这是下给我作为未来五皇子妃的聘礼,你们不能把它搬回去!”东方舞一把甩开夫人,状若疯狂般扑了过来,以身体护着箱子,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大小姐,我想你一定没听清楚刚才圣旨里是怎么说的。”东方语慢悠悠走到东方舞跟前站定,笑吟吟道:“圣旨说,从今以后,你……东方舞大小姐,因为德行有亏,再也没有为皇子妃的资格,哦,就算是侧妃也不行;当然,你还是可以成为五殿下侍妾的。”
少女眨着明亮流光泛彩的眼眸,定定看着东方舞血淋淋的脸,又笑道:“不过,这侍妾较真起来,其实跟暖炉的作用差不多,都一样是暖床的工具而已;生前:永远没有资格记在皇家玉碟之上,死后,也更没有资格葬入皇家陵墓,铭上皇家墓碑。”
她眼睛忽然一转,明亮眸光淡淡落在满脸沉郁之色的夫人身上,又含笑道:“就如我死去的娘亲一样,即使身死数年,一旦被人证实德行有亏,仍然被扒坟挖墓,废夺平妻的名份,就连灵位也没有资格供在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