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语这才有机会看清叶氏的面貌,一看之下,心下却微微吃了一惊;她听说叶氏年纪尚不过四十,可眼前看叶氏的模样,跟五六十岁的老妪可没什么区别,满脸风霜的皱纹,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再加上左脸颊那块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疤……
连她看了,心下都不觉摇头。她很是奇怪东方府为什么会收留长相如此吓人的一个人;按她的了解,夫人对府里下人相貌的要求也是极高的,虽说不上要求长得花容月貎,可模样周正那是必须的。
那块红疤……东方语定睛看仔细了点,这一细看,心里霎时再度惊讶起来,那可不是普通的疤,而是当初被人生生用烧红的烙铁给烙上去的。
细看下来,从这位叶氏脸上轮廓模样,依稀还可看出她当年其实应该长得还不赖的。
东方语心下疑窦丛生中;又听得古峰不带感情问道:“听说你是在东方府上负责柴草的,那你应该没有见过耿大少爷才对。”
古峰说到这,声音陡地拔高透出逼人森冷,厉声喝道:“说,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谋害耿大少爷?”
“大人,冤枉呀!”没有意外的,叶氏遁例伏低身子,神色委屈地呼起冤枉来。“奴婢是给一个年轻小伙换过衣裳,可奴婢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当时奴婢会给他换衣裳,不过是看见他一身脏兮兮,而且……而且……觉得他跟奴婢的儿子很像,府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老夫人的寿宴,奴婢这才一时好心泛滥……”
古峰怔了怔,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问道:“你还有个儿子?还跟耿大少爷很像?”
叶氏仍旧伏着头,双肩颤抖不休,却佯装镇定,道:“回大人,奴婢有个儿子叫明易生,就在府里帮忙看管牲口,不过由于以前发生过意外,他的神智也跟大人口中这位耿大少爷一样,是个智力残缺之人……”
古峰皱眉回想了一下耿祈眼下身上所穿的衣裳,那料子质地样式,看起来确实跟下人的衣裳差不多。
这一下他又觉得刚刚柳暗花明的案子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里,他内心在定刻,几乎纠结得烦燥难安。
如果叶氏给耿祈换衣裳,纯属一时爱心泛滥的无意之举,那这宗耿祈中毒事件,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元凶?
“古大人,我看大家都有些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再行审问如何?”夫人倒是很知机,眼见古峰神色纠结,立时便做出一个周到主人应做之事,温和提了建议。
古峰想了想,又看了看花园里大批等着结果的宾客,皱了一下眉头,无奈道:“好吧,就按夫人你说的,大伙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今天可是为东方老夫人贺寿的,可不能因为这件意外坏了老寿星的兴致。”
众宾客见状,只得哄一声之后,陆续散了,再各自回到座位上继续用膳,但这下的气氛与心情已全然没有欢喜,有的只是紧张与惦记,还有点战战兢兢的担忧,有了耿祈这个前车之鉴,很多人心下都有些战战兢兢,空气四处无声弥漫着草木皆兵的味道。
本来十分喜庆热闹的寿宴便在宾客们味同嚼蜡的饮宴里,草草落下帷幕。
寿宴结束,贺寿的宾客,除了与耿祈一案有关的人员外,其余人本来应该散去的;但因为太子一行几大令人眼馋的皇室美男还纹丝不动坐在东方府里;所以有些大胆的、热情的、芳心激荡的姑娘们,又找了借口留了下来,想着若是找到机会亲近那几人其中一个,她们日后的前途便无可限量了。
要知道,风络那一行皇室美男们,平日里,她们可绝对难以见到的;今天难得有机会卖弄风情,表现个性才情,谁若是傻子,谁才会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时间,这宾客是去留各一半。
古峰看着人头涌动,芳心萌动的姑娘们,一时头都大了。
这么多人留在现场,不是干扰他办案么!
可他偏又无权驱赶。只得阴沉着脸,再度将叶氏提到面前审问起来。
“叶氏,本官再问你,你当时除了给耿祈换衣裳外,是不是还塞了别的什么东西到他身上?”
叶氏闻言,布满风霜的脸似乎微微抖了抖,东方语看着她震簌的肩膀,心下微微一紧。她总觉得这个叶氏身上,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人,奴婢当时就只给他换下了污脏的外衣,其他的可什么也没动。”叶氏没有抬头,声音虽轻,但吐字却为清晰。
“对了,当时他身边那位小哥可一直都在外边候着,奴婢当时给那位耿大少爷换衣裳也就一小会的功夫而已。”叶氏神情透着畏缩,但她平淡的语气却让人心底无端涌起一阵寒意。“大人你可以问问那位小哥,奴婢当时是不是在将耿大少爷换下来的衣裳还给他之后,便当面让他们走了。”
蛮子此刻就在旁边候着,闻言,也不待古峰发问,便直接上前答道:“回大人,当时小人虽是在外面候着,可这位妈妈确实只给大少爷换了外衣而已;因为小人不放心,所以当时偷偷从窗口的缝隙一直往里看着呢。”
古峰闻言,心底烦燥之意骤盛,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看着蛮子,透着无奈问道:“那你带着耿祈离开这位叶氏厢房之后,途中有没有再遇到什么人?”
蛮子茫然看着他,立即张口就答,“回大人,没有啊!”
“没有!”古峰沉吟了一下,忽然面色一脸,两眼寒光闪动,透着无形威压激射向叶氏,冷声叱喝道:“好你个叶氏,居然彻词狡辩,企图蒙混本官。”
“快说,你为什么要暗中塞一条沾染过七步倒毒药的帕子到耿祈身上?”
叶氏虽然被他厉喝声惊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但她瑟缩着佝小的身子,仍旧强作镇定道:“大人,奴婢没有,你可不能冤枉奴婢。”
“还喊冤枉!”古峰大概因为风络几人一直在场看着,心下烦燥得很,怒目一瞪,再度对叶氏冷喝道:“蛮子已经说了,耿祈自从绿意苑出来之后,一路上只在换衣裳的时候,跟你有过接触,他身上那条带毒的帕子又是属于东方府的,不是你这个唯一接触过他的人塞到他身上的,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