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能将每一步每个人的反应都算准的话,那这个人也未免太可怕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那么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是针对冷兰若而设计的;可这帝都有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呢?
冷丰年心下念头电转,兰若平日足不出户,就算出门也不会泄露身份;更甚少人知道她的真正容貌。
有谁会为了做如此冒险未必成功的事,而扯上一个郡王和一个侯府呢。
除非……那个人的目的,并不单纯是想要玷污兰若的名声,而是想借此阻止兰若与六殿下的婚事。
冷丰年越想,心里越发忧虑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么在背后推动今天一切发生的那只手,只怕就隐在宫里。
冷丰年也是个见识过人的人了;他将事情往家庭利益的政敌上面想,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意识到,他所推测的方向与事实相差甚远。
而他越希望事态平息下来,情况反而越与他事与愿违。
第二天,幽兰郡主与忠勇侯家李公子在大街上因狗追结缘的事,悄悄在帝都每个角落不胫而走,不出一天的时间,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这件十足狗血却又透着香艳气息的故事。
太后是最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为此,她还特意召了冷丰年进宫,详细询问了一番;又数落了冷兰若一番。
出了这样的事,冷兰若的名声算是毁得差不多了,而她与风昱的婚事自然被无限期后押。
太后与冷丰年一致想办法欲要将这事压下去,然而这种不是流言却胜似流言的事,你越压,别人便越传得厉害。
到最后,太后亦只能头疼地任由它自生自灭,期望时间能够逐渐降低它的新鲜感,让人们渐渐淡忘这件事。
然而,在事情还未淡忘的时候,忠勇侯李昌盛却再也坐不住了;因为这件事不但关系到李问均,更多的影响到了他整个忠勇侯府的声誉;甚至连皇帝都曾以玩笑的语气半真半假地向他询问过此事。
这天,李昌盛亲自再度登门冷府,与冷丰年商讨是否将两个小辈的婚事给办了。
冷丰年仍旧以打太极的态度敷衍着李昌盛。
待李昌盛一走,他立马进宫与太后商量到底如何处理这事。
太后的意思便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拖。
无论是她或是冷丰年,都没有人认真想过将冷兰若嫁到李家,嫁给李问均那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冷兰若自她被赐为幽兰郡主开始,一直就是为风昱准备的新娘。
日子又悄然过了十天,就在太后为这件事渐渐淡忘出众人视线,而终于松口气时;也不知是谁从何处传出的消息,说是有人无意拾获了冷兰若写给李问均的书信,书信上的内容竟是幽兰郡主措辞强硬的语气,在逼迫李问均早日将她娶回李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不容易平息的风波,因为这封信而再度甚嚣尘上。
事情传来传去,传到后面冷兰若颜面全无,名声扫地;简直就成了追着男人上床的无耻女人。
而她与李问均之间,更被说成了倒贴,李家也不愿意接纳;再然后,百姓话题的重点从最初那个香艳的故事,转变成了声讨冷兰若个人品质的义愤会。
至此,冷兰若彻底名誉扫地。
昔日高高在上,被称为帝都第一美人的幽兰郡主,从此成了****荡妇的代名词。
到了这一刻,太后再也无法坚持让冷兰若嫁给风昱了。
一个皇子,若娶一个名誉扫地的郡主回去,这对于他日后的前途除了抹黑之外,再没别的好处。
而李昌盛再三上门与冷丰年商讨冷兰若与李问均两人的婚事。
最后,冷丰年不得不低头同意这门逼出来的婚事。
“不,我绝不会嫁给李问均那个浑身掉烂泥的男人。”冷兰若知道冷丰年的决定后,没有直接到他面前大吵大闹反对;而是安静地坐在自己院子里,十分冷静地说出这句话。
“可是,郡主,老太爷已经将你的生辰八字交予李家合庚贴了,这事怕是……”莫言畏缩地看着一脸沉静的冷兰若,战战兢兢将她所到的事实说了出来。
“李家只是要给冷府一个交待,要娶一个当天在闹市被李问均轻薄的女人回府,以保全他忠勇侯的名誉。”
冷兰若平静地答了这句。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静静看着莫言;眼神里盈泛着阴毒而疯狂的光芒。
莫言被她静静地盯着,心底突然没来由的涌出一股不安,毛骨悚然的感觉随着冷兰若的目光凝视时间越长,而越发浓重起来。
绿意苑。
“语丫头,好消息,好消息。”
清冽的声音含着无比兴奋欢喜,总先他的人一步进入到绿意苑。
东方语放下手里的药材,抬头看向那身形俊美的家伙。
略略挑了挑眉,打趣道:“你捡到金山还是银矿了?如此兴奋?”
“金山?银矿?”风昱瞪大勾魂桃花眼,挂着邪肆笑容的俊脸上露出十分夸张的表情,朝笑吟吟的少女挤眉弄眼,道:“你将我看成什么人;钱财这种俗物能进入我的眼吗?”
“哦,那请问我们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不是人的六殿下。”少女眨着促狭意味甚浓的眉眼,笑眯眯道:“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当然是……李家即将举行的婚事了。”
“李家?哪个李家?帝都那么多姓李的,哪个跟你六殿下扯上了关系?”
“语丫头,你少在这装糊涂了。”
风昱恨恨白了她一眼,眯着眼睛,不满地瞪住她笑意绝丽的面容,道:“就是忠勇侯府李家。”
“哦,原来你是高兴被人抢了老婆。”少女懒洋洋昂起头,百无聊赖地数着天空漂浮幻变的云朵。
“老婆?”
风昱怔了怔,随即自动将这个词换成他明白的词。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事到底成不成还要看最后的结果呢。”东方语收回视线,淡然瞥过他笑得张扬的脸,毫不留情地将一大盆冷水兜头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