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汉应声而上,押着秦云谣从湖中亭出来。她这才注意到,刚刚误打误撞闯入的,正是慈宁宫的后花园。
秦云谣是个现代人,又初次入宫,自然是摸不透这太后的脾性。原以为卖个萌求个情便能脱身,岂料人家连看她一眼都嫌麻烦。
太后是司白的生母,怎么说也应该和自己的爹祁王爷差不多年纪,却看起来像司白的姐姐。秦云谣感叹着,早就听说古人爱炼丹药,祈求长生不老,没想到还真能遇到这么个长生不老的太后娘娘。
这么一路推推搡搡地来了慈宁宫的内殿,秦云谣也胡七糟八地瞎猜了一路。慈宁宫内四处弥漫着厚重的檀香气,叫秦云谣有些头晕目眩。
“太后娘娘……能不能,把这檀香灭了啊……”秦云谣皱着眉,望着那只硕大的香炉,恨不能上去砸了它。
太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撇下秦云谣,自顾自坐在了紫檀木榻上,边用着茶边盯着秦云谣的脸。烟雾缭绕,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喜怒。
慈宁宫内死一样的寂静。
檀香中,似乎掺了些其他的味道。秦云谣感觉头越来越晕,眼前太后的脸也飘忽不定起来。一股腥甜味从喉腔涌上来,她开始站立不稳。身形一晃,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垠崖。”太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目光变得阴冷,“把她关到那里去。”
秦垠崖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秦云谣,不多言语,便把她抱起来出了内殿。
与此同时,乾清殿。
司白翻阅着手头堆叠如山的奏章,看到那频繁出现的“陛下万万不可”,心头的火气是越来越盛。这帮大臣到底想干什么?这不可、那不可的,这皇帝到底是谁在当着?
祁王爷看着皇帝陛下拍桌子摔奏章,不用多问也知道了事情的一二,无非还是对复古改制一事的争议罢了。
说起来,崇祯皇帝自缢,大明朝覆灭,仿佛还是眼前的事儿。自己随着先帝驰骋南北,打拼下这片江山,改年号为后明,也不过短短二十载罢了。
如今朝中宦官当道,边塞战事频发,后明帝做了个乱世皇帝。先帝早逝,幼子司承玺即位,一心想着改变从大明沿袭下来的旧制,本也是无可厚非。可当下最严重的矛盾,却还在朝廷内部。
“陛下,依臣愚见,若想复旧制,恐怕还得先铲除碍手碍脚的势力。”祁王爷再三思量,还是决定上奏。
“不用你多嘴,孤心里有数。”司白把手中的奏折丢到一边,冷笑着望向祁王爷。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实在窝囊,处处受着丞相及太后的牵制,说话一点份量都没有,还谈什么改制。
祁王爷闻言一怔,旋即又明白过来:“莫非陛下已有些眉目了?”
“这还只是第一步。”司白沉声道,“孤倒要看看,哪条鱼会先咬饵。”
说话的间隙,被扣押在慈宁宫内的秦云谣,已被关进了慈宁宫地下的密室。
秦云谣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已然被粗铁链捆住了四肢,绑在了木桩上。四周光线昏暗,凭直觉只觉得像是个牢房。眼前的木桌上点着只蜡烛,长长的影子摇曳在墙壁上,显得房间无比阴森。
自己这是在哪?记得是被太后抓了起来,带回了慈宁宫,之后发生的一切便全无印象了。
秦云谣正琢磨着眼前发生的事,便听到了由远即近的脚步声。
“看来你醒了。”来人在秦云谣的跟前驻足。隔着木栅,用手头的灯笼照了照后者的脸。
秦云谣撇过头去,竭力回避那张狐媚之至的脸。小女子可杀还不可辱呢!
太后对秦云谣这番不给面子的行径倒是不放在心上,给身后的秦垠崖使了个眼色,让他打开了门。
“哀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太后在秦云谣的身边踱着步,不时拿打探猎物的目光扫她一眼,“秦云谣,你,祁王的三女儿,陛下钦点的皇妃,你在想着哀家不能拿你怎么样。”
“本想着以后再好好招待你,”太后说着,在秦云谣的跟前停下了脚步,掰正了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想到你送上门来了。”
“敢问太后,小女何罪之有?”秦云谣稳住心头的怒气,沉声问道。
“你的罪过,只在于你是皇妃。”话音刚落,太后便一把钳住了秦云谣的下巴。
“嘶……”秦云谣感觉下巴快被这女妖精捏碎了,想推开对方,却只挣得一阵锁链的乱响。太后从头上拔下一支凤头金钗来,在秦云谣的颈动脉上比划着,冷笑声叫人脊背发凉:“后明朝,不需要皇妃的存在。”
“想不到……本该母仪天下的太后,竟要以如此卑劣的手段草菅人命。”秦云谣忍着痛骂道。
太后闻言,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哦?竟觉得这个死法让你委屈了。”太后把手头的金钗从对方脖子上挪开,“那哀家便教你多活几日,让你仔细考虑哪个死法更合心意。”
考虑死法?难道还拿本“花样死法秀”来给自己拜读拜读么?秦云谣嘀咕着,不管怎么样暂时应该死不了了。
太后在秦垠崖耳边低语一阵,便出了牢房。秦垠崖也不多废话,给秦云谣松了绑,押着她走了出去。
出了这间牢房,秦云谣才大致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眼前一条望不到头的狭窄走道,墙壁上点着无数白烛,致使本就阴冷的地下通道更为恐怖森寒。走道两旁是漆黑的牢房,透过白烛的些许光亮,隐隐可见关押在其中的犯人。犯人无一例外,皆如秦云谣刚才那般被锁链捆绑在木桩上。他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连一声喊冤都没有,让人无法判别他们的死活。
这里没有古代牢房里该有的酸臭味,甚至连一只老鼠,一只蟑螂都看不见。太过安静,秦云谣甚至能听到自己不均匀的呼吸声。怎么会有这么死气沉沉的牢房?这里简直就像是个坟墓。
秦垠崖押着东张西望的秦云谣,进了走道旁的另一间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