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什么,这翡翠玉龙凤,其实是我听承叶公主说的啦,承叶经常会给我讲些宫里的奇闻异事嘛,早就听她说过这宝贝了,好不容易进宫当然想看看。”秦云谣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开始瞎侃,“小女子在祁王府的时候,从高处跌落伤了脑子,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更别说太子殿下的事儿了……”
“哦?原来如此。”司白很配合地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却暗自好笑,这丫头一撒谎就爱用敬语,简直没有一点说谎的潜质。
秦云谣眼见对方点头信服,暗中舒了一口气,声音更娇弱起来,趁机卖乖,打听起太子的事情。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皇宫机密,司白自然不打算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太子司承荒,为先帝与谨贤皇后所生之子,与二皇子司承玺年纪相仿,为人温良恭俭且天资聪颖,有主张有魄力,早早地登了太子之位,也是众望所归。先帝早些年便身患恶疾,在弥留之际,却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废谨贤皇后,改立悯妃为后。
当时在朝廷内外皆是起了轩然大波,当时的谨贤皇后母仪天下、恪守妇道,是无论如何也不当随便废黜的,而那个悯妃,除了长相妖冶,再无长处。
废后一事的风波还未平,便传出了先帝驾崩的噩耗,举国哀悼。太子司承荒,在此风口浪尖之际,一改温文尔雅之态,终日留恋于丝竹管弦靡靡之音中,花前月下,饮酒买醉,不久郁郁而终。悯妃之子,即二皇子司承玺,便在朝廷内外一片抗议声中,登基称帝,悯妃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后娘娘。
“那现在,谨贤皇后在哪?”秦云谣忍不住问道,丧夫又丧子,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些打击哪一个都是致命的。
“谨贤皇后被废后,先帝将其软禁于永乐宫。”说着,司白似有如无地望了一望永乐宫的方向,脑海中尘封已久的往事,被掀开一个角来,苦涩不已。
秦云谣惯性地点了点头,旋即嗅出了对方话中的韵味:“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图谋那对龙凤么?”有问必答,还答得这么爽快,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自己说的话,也太不对劲了。
“反正你的活动范围,也就这个乾清殿这么大,孤不认为你有能力战胜这里的守卫,出去图谋什么不轨。”司白摸了摸她的脑袋,颇有家长教训小孩子的风范。
秦云谣一愣,露出无比怨愤的表情:敢情把自己当猴耍了一回,而且这架势,压根不打算放人出去了啊。
“也别摆出这么垂头丧气的模样,离开乾清宫的钥匙,可是在你自己手上。”司白轻哼一声,“你心甘情愿答应册封之日,就是你离开乾清殿之时。”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秦云谣一刻都不想呆在这破地方了,连忙卖起乖来,“不就是皇妃嘛,多大点事。”
司白见她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一动,又想到她是因为迫于无奈而随口应下来的,便收起了心头的那丝喜悦,稳着口气,道:“你这明显不是心甘情愿,孤还是再留你几日,让你好好考虑吧。”
说罢,司白留下气得快喷火的秦云谣,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乾清宫。
走出乾清殿,司白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来这乾清宫一趟,费去的时间太多了,尤其是在当下这节骨眼上。
暗自思忖下来,太后那边应该是知道秦云谣未死之事了,可一点动静也没有,着实叫他不好轻举妄动,他不只一次地在脑子里盘算那个大胆的念头,却碍于忠孝,不能施展。
至于丞相那边,虽时不时有些小动作,却掀不起大风浪。天下三分,太后与自己占了两分,量他暂时也不敢轻易出手。
眼下最危险的,是边塞,与月氏国的战事,可谓一触即发,虽说祁王已让他心腹孟萧领十万大军前去压阵,可月氏这些年来强大到何种程度,谁都说不准。
司白叹了口气,疲惫之色溢于言表,没日没夜地批改奏章,实在是种煎熬。他忍不住想起大哥司承荒,若是他执掌大权,恐怕就不是现在这副局面了吧。
回到颐和轩的时候,祁王爷及大臣们早已等候多时。司白沉着声色,径直走到上座,开始主持大局。
“能召来的,只有这几个人了?”司白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几个大臣,有些不快。
祁王爷上前一步,道:“陛下,废黜太后,无论怎么说都是逆天行事,自古以来都不曾有君王开过这个先例,您还是三思而后行为妙。”
司白冷笑道:“祁王爷可还记得先帝所托?”
祁王一怔,继而沉默不语。先帝的嘱托,他自是没齿难忘,也当然记得先帝临终前传下的密令,要保后明的江山在司姓手中。
“若是明废不成,孤不介意做些暗举,哪怕是落下个不忠不孝的名声,孤也认了。”司白眼见众人沉默下来,便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祁王爷倒抽一口凉气,咬了咬牙,便应道:“臣定当誓死追随。”
“十五日后的册封典礼,希望各位不遗余力,好好准备。”司白眼中寒光一闪,加重了“好好”二字。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一片喧哗。
“启禀慧妃娘娘,承叶公主她……她趁着守卫换岗的间隙,偷溜出去了。”
“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女孩子都看管不住,还不快出去给我搜人呐?”
“奴才们该死,这就找人去。”
……
长乐宫宫墙内,一个丫鬟打扮的黑影,就着月色,攀上了高墙边的香樟树,她回头望了一眼长乐宫,露出狡黠一笑,随即纵身越下,消失在夜幕中。
此人正是司承叶。这日是她关禁足的第十天,十五日的期限将至,她却再次出逃了。诱因只有一个:两日前准皇妃秦云谣赠来的那杯酒。
那杯酒是秦垠崖送来的,那****以近乎命令的口气让她喝下,可那酒也并异常。这事叫她心慌不已,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地冒出,叫她不能再等了。
司承叶向着储秀宫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你一定不能有事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