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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二魂会聚,众生之相

那团明亮的光球,正是莫轮回的神魂。老和尚昨晚因见老者神识探视,所以并未立即现身将“二魂会聚”一体的莫轮回带走。

第二天一早,莫轮回迷迷糊糊的清醒,他感觉自己像是大病了一场,浑身难受,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又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捆着,摇摇晃晃的向前动,不时还有东西撞在身上,粘稠带湿,伴随着滚滚恶臭往鼻子里钻,听到无数怒骂声。

升阳城街道两旁围满了人,同仇敌慨的骂着昔日嚣张跋扈,而今成了阶下之囚的胖公子。

“你也有今天!大伙加把劲,把我家母猪昨晚没吃完的东西扔给他。”

“来来来,我这里也有些狗吃的,大伙扔啊。”

“我这里有烂鸡蛋,乡亲父老们别站着,帮个手,砸死这头猪!”

人们忙得不亦乐乎,有拿瓢舀剩菜剩饭,有拿臭鸡蛋,也有拿烂水果烂菜的,都朝像耶稣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被囚车载着前行的胖子砸去,仿佛个个都跟他有血海深仇。

“啪!”的一声,一个恶臭熏天的烂鸡蛋撞碎在了莫轮回额头上,他的胃里一阵翻腾,几欲呕吐,要不是没力气张嘴,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了差点把他气得羽化登仙的一幕!

此时他正在做一件十八代祖宗都张想牙舞爪的嚎叫着,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他的事情:游街!被五花大绑的游街!

莫轮回环顾四周,脑袋里就嗡的一声,差点被祖宗带走!古典式建筑街道两边的人,穿着奇装异服,打扮得花丽花哨,脏话满嘴滚珠,正用恶臭腐烂的剩菜剩饭砸自己。

什么鬼地方!那家的剧组!?

莫轮回努力回想,无数信息忽然涌进大脑,他头部一阵抽疼,忍不住呻吟了一下。但终于明白了所以然,多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是仑回那胖小子的。

他不敢置信居然移花接木般的活了下来,也从仑回记忆得知他已降临异界,轮回大陆!

莫轮回记得神秘的老和尚曾经说过送他一场造化,但为何不让他留在地球,跟李如梦结婚欢度余生?若不能和她一起,莫轮回不觉生活有一星半点的意义。

但眼下,莫轮回自知生不由己,只期盼老和尚会尽早救赎自己脱离苦海,再把自己送回地球与李如梦团聚。想到她现在以为自己遭遇不测,必过着伊人独憔悴的日子,莫轮回心中难免哀伤。

对升阳城的人来说,胖公子游街,是一件举城欢腾的好事。

也正因仑回平日里为虎作伥,横行乡里,种种恶行无所不为。王嵩的手下便想出,让他做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既可以替中毒的王公子出口恶气,也使积怨已久的升阳城内的人拍手称快,加之公主已无踪迹,还能坐实造反的魁首是仑回。

此一石三鸟之计,可让王家举起正义的匾额。

街道两边好不热闹,青年男女手拉手络绎不绝的赶来,小孩子也扯着大人的衣角,嚷嚷着要看仑回狼狈的熊样。各种国骂振振有词,像满汉全席一样招待着往日“毒霸一方”的胖公子。

载着莫轮回的囚车在扑满了烂菜瓜果的道路上,颠颠簸簸的前行。两个不一样的意识在脑海中像两条巨龙,狠狠的纠缠、撕咬在一起,脑袋不时有一阵分崩离析的剧痛。

莫轮明白了老和尚所谓的造化,被造化的是自己的灵魂,被弄人的是仑回的身体,如此三进二除五,便是造化弄人了。他束手无策之余,也心中发苦,老和尚怎么还未现身?

忽然,莫轮回晕晕乎乎间,听到一阵哭声,他依稀的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胖女孩,正对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仑回哥!仑回哥。。你醒醒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小姑娘拼命的从比肩接踵的人群中挤进来,脸上全是泪痕,一边悲痛欲绝的哭着,一边奋不顾身的向囚车跑去,想抓住它。可是,她一不小心踩中了一片烂瓜皮,身体“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到在地,浑身沾满了各种剩菜烂瓜流出的汁液,鼻子和额头也磕破流血。

如此重摔惹得路人倒抽冷气。而小姑娘却恍若无事,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蹒跚,脸上血泪模糊,但她一刻不停,胡乱抹了把脸后,又倔强的奔向囚车。

天可怜见,庞小妮抓住了囚车。她满头大汗的跟着囚车跑着,抬起脏兮兮的脸,仑回狼狈不堪的摸样映入眼帘,瞬间刺痛了她幼小的心灵。

庞小妮的双眼睛像泉眼般,泪水滚滚落下,她已泣不成声:“仑回哥,你醒醒。。醒醒啊!小妮答应你,以后听话,再也不贪吃了。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求你了、、”

见庞小妮的模样,莫轮回突然一阵头疼欲裂,脑中的另一个意识涌出强烈的悲恸。这股悲恸的力量势不可挡,莫轮回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挤到了一边,丧失了身体控制权。

“他”双眼里满布血丝,口齿不利:“小妮,快、回去。哥若、不死,将来、娶你。”

“他”像是交代遗言一样,说完后便不再吭声了!但脑海中两条不一样的意识更猛烈的撕咬、纠缠,莫轮回晕晕乎乎间觉得那话不是自己说的,后来才确定是仑回这场“造化”。

对仑回有着少女情怀的庞小妮,向来都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但闻此遗言般的话,她不由嚎啕大哭起来,“不!我不要你娶我,只要你好好地!你答应我,答应我啊、、”

莫轮回感觉脑袋又一阵巨疼,另一个意识在拼命挣扎,想要继续说话,但内外皆受重伤的身体,已无开口之力。

街道两旁不少女子被那倒倔强的背影所感伤,有的落泪,有的黯然神伤。何须问,痴男怨女情为何物;岂可对,伤心欲绝熟视无睹;殊不知,情到深处至死不休。愿天下,有情之人终成眷属。

人之一生,有喜、有怒、有哀、有乐,像五色的千变万化,包罗万象,也有更多内涵。

当庞小妮哭着准备爬上囚车时,王嵩手下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野蛮的架起小姑娘,便往外拖去,喝骂道:“那来的野丫头?再捣乱!连你一起绑!”

庞小妮奋力挣扎,一边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人群中冲出一位体貌儒雅的中年,像是跑了很长一段路,大汗淋漓。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王嵩的手下抱拳道:“劣女、年幼无知,冒犯之处,请各位军士包涵。”

来人是庞小妮之父,庞才德。

王嵩手下为首之人认得庞才德,他冷冷道:“哼!庞学士,仑回可是朝廷钦犯,任何与他有瓜葛之人一律视为同党。你可要招呼好你女儿,免得她给你惹祸上身。”

庞才德连连点头,道:“是、是,在下一定严加看管,不让她惹是生非。”

“那最好不过!”为首之人见庞才德识趣,转而对驾着庞小妮的几人道:“放人!继续游街。”说完便走了,他不是不想乘此机会扳倒偏向仑家的势力,而是庞才德此人的确才高德重,深受官民爱戴,暂时还不能动他,否则会生出连锁反应。

庞才德忙上前将女儿拉到一边,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污痕,心疼道:“女儿啊,你这是何苦呢?跟爹回去,别再跑出来了好不好?”见宝贝女儿泪水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根本不理自己,庞才德无奈苦笑,低头在庞小妮耳边道:“只要你现在回去,爹就答应你想办法救仑回,怎么样?”

昨晚仑回叛变被擒的消息轰动皇都,庞小妮也从父亲那里知晓一切,他父亲一眼看出,是野心勃勃的王家搞的阴谋诡计。

庞小妮岂不知道,逼父亲替仑回出头,会冒多大的风险?她抹了把泪痕,扑到了父亲的怀里,哭道:“爹,女儿不孝,对不起你。”

这造的什么孽啊!庞才德眼眶一红,拍着她的背,“傻孩子!”

庞小妮对仑回的情愫岂能瞒过他,他也听到了仑回交代的“遗言”。但庞才德听在耳里,更觉得那是仑回给他套上的紧箍咒。仑回一旦默念咒语,自己为了宝贝女儿,只能乖乖就范,绞尽脑汁去想解救仑回的办法,这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但庞才德也知道,仑回不孝无双待定,但不至天下无能第一。他阴狠狡诈,多是针对皇都的纨绔子弟,并未刻意迫害他人。他的恶劣名声,多是出自纨绔之口,一传十十传百,直至更多人耳里。仑回便成了恶霸的代言人,人人愤恨,避之不及。

仑回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也不理会手无寸铁的人。只是他忽略了人言可畏,仑文是天下敬服之人,堂堂相爷之子,怎么可以一意孤行不顾他人感受?

虽然是王嵩的诡计,但庞才德从周围看出,人们在逮住机会砸着、骂着,让仑回出丑时,脸上却表露出极大的心灵满足。

强与弱,就算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也是对立关系,彼此都会不由自主的在对方的痛苦中建立快乐。庞才德心里,不禁受到一种难以言明的迷惑与恐怖。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牵着女儿向人群外走。人们见是爱民如子的庞学士父女,倒也停止了攻击仑回,恭敬的让开一条路。庞才德客气的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当他把庞小妮牵出人群后,回头忘了一眼囚车上的仑回,心中怒其不争,骂道:这混小子,不下套会死啊!活该受罪。省得以为自家老子天下第一,你就天下第二了。

此刻莫轮回由于身体的重伤,及两个不同的意识在脑海里凶狠搏杀,已处于半昏死状态。但他心中却有一个模糊的信念,油然而生。这世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神,和最平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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