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天空阴云密布,呼呼的西北风夹杂着蒙蒙细雨,还真感觉浑身有点凉,我望了望远处,黑咕隆咚,伸手不见指。
“天咋这么黑啊!”这时我和老同志正赶往十多里外的县城郊区看露天电影回来的路上。由于此事发生在四十年前,那时娱乐活动没有,不像现在,县城里有公园,歌厅舞厅一应俱全,电视机、收录机、电脑、光碟更新换代,发展到后来网络、智能手机。晚上尽情的玩耍,不会寂寞无聊。
可知,四十年前可没这种享受,那时吃过晚饭没事干,十分无聊。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到处看电影,因为电影很少,不是每天都放,十天半月能放一场就很不错了。
当然放电影很隆重了,提前张贴公告,一张大白纸上写着十分醒目的黑字:“电影预告”明天县城郊区梁园生产大队场院放电影,战争故事片“南征北战”欢迎社员们前往观看,不是大街小巷广告遍布,偶尔有那么一张,惊动居民围观,四处传播。
当我得知县城郊区放电影,像过年一样心花怒放,终于解除寂寞无聊了。欢快的像小鸟一样尽情释放。
“至于吗!”老同志看了看我,安排说:“纪律纪律……”
什么纪律,我们外出执行任务,不是在单位,吃过晚饭还要以班组为单位学习讨论。一人念报纸,全班听着,听完报纸还要发言讨论,写心得谈体会,你一言,我一语,说说讲讲一个晚上过去了。
两人外出不会读报讨论,没了紧张的学习生活,晚上干什么?
所以,我就到处打听电影,当得知县城郊区有电影。尽管路途远,还是邀老同志前往观看。
谁知,等看完电影,已经十点多了,超过了每晚九点半熄灯的作息时间。
无奈,我和老同志并排走在返回招待所的马路上,一路上无聊,我无话找话问:天咋这么黑!”
“是黑,”老同志边走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三,上朔无月。”
可不是吗,到了阴历十月,如果是东北三省,已经开始下雪了。我们算是南方,可想而知,湖北鄂西北的一个小县城……光滑县。您说算不算南方?
老同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唉!倒霉,月黑头加阴天,马路上无灯,县城还停电。”
不错,正值雨量少的干枯季节,丹江口水库水位减低,供电不足,晚上限电。
天天如此,只要到了九点半,就全城停电,所以天上没有星光,地上没有灯光,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我和老同志摸索着往前走,黑夜看不见手势,只能朦朦胧胧看到胳膊抬起的黑影,不满的说:“天,像黑锅倒扣在我们的头上,远处的树木和建筑物的黑影一动也不动,像一个个坚守庙宇佛门的佛像。马路旁的草丛里,偶尔飞起一两只萤火虫,一眨眨的在夜空中飘荡,给光滑县的夜晚,給眼前带来一丝丝光亮。“
我紧追几步,黑夜造成我们二人时分时离。
“大概几点了?”老同志问。
我抬起胳膊,想看看时间,哪儿有手表呢?
“穷!”不是我一个人穷,当兵的都穷。何况我又是一位刚刚入伍的新兵,每月才六元钱的津贴,一只手表得九十多块,一年的津贴还不够。
再说;时间对于军人来说,是性命,严格的部队作息时间。
军人理应自觉遵守部队的规章制度,晚上九点半熄灯,必须令行禁止,任何人不能违反,否则就要受到纪律处分。
那么,平时如何掌握时间呢?
看天空啊,看星星,看月亮,用观天空来估计时间。
可是,今晚特殊,黑咕隆咚哪儿有星星月亮、?
“估计一下!”老同志说。
?“我估计大概十一点多了,超过部队规定的作息时间。”
“嗯!”老同志点点头说:“部队招待所也是一样,九点半熄灯,说明住宿同志们一个个都熄灯就寝了。”
“不错!”这时我们已经来到招待所大门前,我抬头望了望四周说:“就连光滑县供电站的发电机,也已停止发电,整个县城漆黑一团。”
“是黑,可黑有黑的好处,可以掩盖错误。可想而知,我们回来晚了,违反了纪律!”
“还好,招待所大门没锁。”
“能上锁吗,万一夜里有探亲的家属下了火车住宿,如何处理。”
“大门是半掩着的。”
“悄悄地进去,千万不可惊动了招待所值班员,否则就会盘问半天,还要签字,把违反作息时间告知单位。”
“不能让他告知单位,我们进去后悄悄地进入宿舍睡觉。”
我们顺利的进入招待所,来到大院张望:“睡哪个房间呢?”我问。
“笨蛋,昨天晚上我们睡的哪个房间?”
“就是左边那间宿舍。”我指了指。
“走,还睡那个房间。”
此时,我们二人为了不惊扰值班员,免得造成不良影响,即轻手轻脚地来到昨晚,曾经睡了一夜的房间。
我是新兵,要勤快,赶紧走向前去推了推房门。
却不能推开,宿舍的房门是关闭的。
“看看是不是值班员给上锁了?”
我摸了摸,“没有,好像是从里面闩着呢!”
“闩着呢!”老同志闻听所言,怒气冲天,说:“是谁这么大胆,敢偷睡我们的房间。”
“小点声!千万不可惊动了值班员。”
老同志压住心中怒火,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我们已经违反作息时间,没能在九点半以前赶回,怎能再大声喧哗,影响别的同志休息不说,还会把值班员吵醒,到时追问,麻烦大了。”
“那怎么办!”我抬头看了看院子,到处是无止境的黑暗,仿佛要让我沉溺在在粘稠的黑色之中.呼呼声就在耳边,风刮得脸颊生疼,我却不能躲避,,眼睛困得睁不开,只想着赶快进入宿舍睡觉,太困了,实在太困了,瞌睡虫已经钻入脑袋,我懵懵懂懂问:“我们睡哪儿?总不能在院子里睡一夜吧!”
“院子里睡一夜……”老同志阻止说:“你倒能想得出来,两个现役军人睡在院子里的地上让来来往往的家属们看,心里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