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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忽闻海山有仙山

自那夜除了妖怪,兵将人心大定,这些军士同燕飞一样,都是不愿做那降将,做黑风国的良民,得此宝地,复国的大计谁也不曾去想过。只觉在这岛上过着无人管的逍遥快活日子,和神仙倒也差不多了。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来说,来追剿他们的正是黑风国的先锋将呼延嘎嘎,眼下驻扎在一个小渔村,训练水军。

几个月来,也有零星船只从这岛附近经过,或许有黑风国的探子,那训练水军的呼延嘎嘎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动静。在这四周绝壁的岛上,众人也不怕黑风水军到来,抛石机做了几部,若是来了,这居高临下的抛仍石块便把船只砸翻。先有一队人去搜寻粮食、生活用具。后来,有有人陆陆续续的潜回凤翔国将自己的家人接来。一时间,这岛上男女老少多了不少,先前建造的军用大木屋已经不够住了,军士们又自己搭了小屋。水稻早已种下,眼看就要收割了,大家一起努力,将这蛮荒小岛建造得有了几分村落的气息。

姐姐罗巧玉年纪虽小,却很小就操持家务,又是第一批上岛,熟悉事物,将那军士接上来的妻儿老小也管理的有理有条。程海生自是跟着燕飞大哥练习他那家传的武艺,每日早上起来扎马步、练拳。

这一日,他站在悬崖边上与燕飞拆解招式,燕飞一边过招一边指点他的不足之处。

“程海生,你每日练习的认真,我这家传的烈炎十三手你到学到了七八分意思,只是得记住,这套拳法也可化作刀法,施展起来,有敌无我,一招紧接一招,一招快过一招,作烈火燎原之势。你须得每日勤练,到了身体快过心神控制,一动自然而发就大成了。”

“那得练多久啊?”

“你若每日这么努力,十年。”

“那我练成之后,能杀掉戚啸云么?”

“这……”程海生的话让燕飞沉默了,戚啸云是国贼,谁不想杀,但他对黑风国有大功,行走住宿间定有精锐武士保护,就是能到身边,这大成的烈炎十三手恐怕也不是戚啸云的对手。

程海生看燕飞不说话了,知道这不可能。他心思一动。“燕大哥,你那匕首可行?”

“不知道,我以前在战场上想用,不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说,戚啸云是秋水剑派的俗家子弟,眼下得了大势,秋水剑派肯定会派内门高手去保护他。程海生,你还是不要着急,把我所教的练好再说。”

听了燕飞的话,程海生有些灰心,原来以为只要练好武艺,就可报仇,可经历的事多了,连妖怪都见过了,外面他不了解的世界有多么大,多么复杂。妖怪?对了一定有神仙,我得去找神仙拜师,到时候报仇不是小事么?

“大哥!哪里有神仙啊?”程海生问

“哈哈,我那师父倒像是个神仙。这时也不知道在那儿快活。这神仙人人都听说过,哪里去找谁也不知道。你若真想报仇,还不如去找一个大剑派拜师。这叶檀国的真惠宗,黑风国的五行门,大衍道,太上道,再就是我们凤翔落霞山的秋水剑派。”燕飞把程海生不了解的情况告诉了他。

“嗯,等会大哥再给我细说一下这些门派,过了新年我就出去。”程海生说,现在姐姐也不用他担心了,是出去学武艺的时候了。

“练了一上午,浑身臭汗。我们去洗澡吧。”燕飞说。

二人来到了那小湖泊,脱了衣物,程海生一个猛子扎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水中冒出头来。程海生摆了摆头,甩掉头上的水,对燕飞说:“大哥,这湖到底有多深啊?我探了好多次,也探不到底。这湖里的水从哪儿来的啊?”

燕飞摇了摇头道:“你这个天生的水怪都探不到底。我怎么知道?”

这时,突然听见上方有人大叫“小心!小心!要撞上了。”急抬头看,只见半空一只巨大的怪鸟直向湖中坠下,怪鸟上好像还有个人在喊。程海生与燕飞急忙游开,那怪鸟呼啸的落下,一下砸入了湖中,溅起大团水花。

程海生跟着潜了下去,不一会儿好像从水中捞出一个人拖拽着向湖边游去。燕飞也跟了过去。还没游到,只听程海生大喊一声:“妖怪!大哥,快来。是个妖怪!”

燕飞忙上了岸,向程海生跑过去。只见岸边那个妖怪正在大喘气,估计是喝了几口水,呛着了。这程海生口中的妖怪手、脸都是金色的长毛,长鼻高挺,嘴里突出两颗獠牙,虽然穿了人的衣物,这看起来就是一只野狼。燕飞心下大恐。迅雷刃也没带在身边,程海生还在不远处。

“谢谢了!”这狼妖突然起身对程海生说。

“啊!?”妖怪道谢,程海生傻了眼。

“程海生,过来。”燕飞在后面喊道,程海生慢慢后退,那狼妖也不理会,只是盯着湖中发出懊恼的神色。

“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妖怪突然抬头说。这妖怪好没道理,找人帮忙?

“啊?”程海生和燕飞再一次傻眼了。

狼妖忙说:“你们别害怕我,我从不吃人。”程海生和燕飞越退越远,妖怪的话谁信?这时,岛上的人有好多也看见这情形,远远的围着看。机灵的忙去叫人,不一会儿,几百兵丁手拿刀剑,弓弩围了上来,护住二人,程海生和燕飞退到兵丁中,燕飞又叫人去他小屋把迅雷刃拿来。

“你们帮我个忙!我真没有恶意,我是意外掉下来的。”狼妖急了。

“什么?”程海生有点好奇了,真是个奇怪的妖怪。

“帮我捞一下我的飞行器。掉湖里了。”狼妖说。

“什么?”程海生二人没明白过来。

狼妖忙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袋子说:“帮我个忙,我给钱。”打开袋子,拿出一把金币对程海生晃了晃。

程海生回头对燕飞道:“要不……大哥我们先看看。”燕飞也是个胆子极大的,这妖怪给钱还是头回听说,点了点头。二人又向妖怪走去。

“你是那里的妖怪?”燕飞先开口问道。

“我从西牛贺洲来的。”狼妖回答。

“骗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个西牛贺洲。”程海生说。

“有的!有的,你们这是东胜神洲,我到这足足走了三年。”狼妖道。

燕飞占着有迅雷刃在手,也不再害怕,与狼妖细谈起来。原来这狼妖真是从他说的西牛贺洲而来,走时驾舟,狼妖又不习水性,几次险些喂了鲨鱼。走了一年,路过一个叫婆沙群岛的地方,用宝物从一个胆子大的商人手里换来了飞行器,那飞行器据说是天方人用铁木做的机关物事,比飞行的法术还厉害。狼妖乘了这飞行器,操作方向,往这东胜神洲飞来。说到这,狼妖恨恨的“呸”了一口。开口大骂:“那商人真是黑心,说飞三年不会停歇。”

“机关也可以在天上飞?我还以为你坐的一个大鸟。对了,你是妖怪。怎么不会腾云驾雾啊?”程海生奇怪的问。

狼妖的神情有些扭捏,他抬头说:“别叫我妖怪了,叫我小七吧。”也不回答程海生的问题。这叫小七的狼妖想起了他的过去。程海生、燕飞见他却无害人之意,就与他攀谈起来。

这一番谈话后才知,他确实不是妖怪,可也不是人。他父亲本是西牛贺洲横断山狼窝的一个小头领,唤作金髯公。那年金髯公初悟了幻化之道,下山迷惑了一个人间的女子春妮,这女子便是小七的母亲。这金髯公在人类世界过了两年,厌倦了死板的生活,又要回横断山去做逍遥快活的妖怪,走的时候竟不知春妮已有了身孕。春妮一夜醒来,英俊潇洒的丈夫已不知去向,过了半年生下小七。出始,小七也是人类摸样,长到三岁,一个红色满月之夜,小小的孩子突然发声长嚎,变成了狼妖。村子里的人惊恐万分,要将这个小妖怪杀死,因西牛贺洲多有妖怪迷惑人的事,春妮这才知道那个英俊潇洒、不知所踪的丈夫是个狼怪。

那一夜,村民提了火把、刀枪赶来。春妮一面可怜自己三岁的孩儿,又还念那害了她的狼怪,带着小七一路奔逃,进了密陀森林。母子俩便在这鸟兽的原始密林里相依为命。小七变成狼怪后力大无穷,又先天的通晓了钻地、疾行的法术,自抓些小兽来吃食。只是春妮从不让小七生吃,都是烤熟了才吃。到底没撑两年,春妮一病不起,临死时告诉小七与他父亲相遇的地方,让他自去寻他的父亲。

程海生听到这暗想这狼怪虽外貌吓人,这童年经历倒比我还惨,当下看这小七再无害怕之意,直觉这小七若是趴着却和村里的大黄差不多摸样,这大黄自然是原来常被他欺负的大黄狗。

小七又讲到,几经周折,他总算是找到了金髯公。金髯公早早忘记了这回事,也不把小七这个半人半妖的儿子当回事,安排小七去与他的妖怪兄弟们一起生活。这半人半妖的小七还打不过他一岁的妖怪兄弟,常被大家嘲笑。他母亲多年教导已在心中生了根,不同大家一起去下山害人,肉食也要烤熟了吃,众妖怪纷纷看不起他,叫他孬种。

小七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和人住在一起,也不敢去。人类害怕我的摸样,又有强大的练气师和武士,我怕人类将我杀了。只得在狼窝里生活。”

“那你怎么来这儿了?”程海生问

小七说他想回到人类世界去生活,可他狼怪摸样怎能回去。想学变幻的法术,也没谁会教,这狼怪的本领都是自身领悟。那日,听一个老的毛都要掉光了的黑狼精说,远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个傲来岛国,这岛国附近有一小岛,上有一个本领高强的大妖怪,有个名头叫美猴王。会七十二般变化,这变化的本领也不是先天就会,是这妖怪独自漂流过海,访尽四洲之地才学到的。当年黑狼精曾随这横断山的大头领去送过礼。

小七一听,只觉得这妖怪漂流四海学道,好强的心志,起了效仿之心。找黑狼精问明了方向。胡乱偷了狼窝里的奇珍、钱币,下了横断山,避开人烟,出了海,离了西牛贺洲前往东胜神洲寻那大妖怪拜师学艺。

听到这里,程海生说:“我们这东胜神州还有这事?”心里却总觉得这傲来岛,美猴王的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过,细想又想不起来。二人知道了小七的来历,又告诉众人,叫大家不必害怕,自去忙去。

吃了饭,程海生自告奋勇的下湖去捞小七的那只怪鸟,试了几次,湖水太深,终没有探到底,只好不了了之。小七在一旁愁眉苦脸。程海生在一旁劝他:“我看这怪鸟就是捞上来了,也不中用了。你不如在这歇息几日,再扎个木筏去寻找。”

捞不到飞行器,小七只得作罢,在明冲岛住下。燕飞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当晚手持迅雷刃与小七住在同一个屋子里,燕飞熬到天蒙蒙亮时,终于抗不住睡着了,太阳晒到他头上时,猛得惊醒了。见狼怪已经不在床上了。燕飞急忙起身去找,刚出门,听见程海生说:“小七哥,昨日睡的好么?”

“太舒服了,自从妈妈离开了我,好久没有睡这么香甜了。”小七答道。

只见程海生皱了皱眉毛,盯着小七的头部说:“别动,你这好像有个虱子。”

小七大是奇怪,我好久没有长虱子了。就听见程海生说:“你趴低点,对,在低点……”程海生一边摸着小七金色的毛发一边说:“嗯!真是像啊。”

小七问:“像什么?你不是说有虱子么?”

程海生装模作样的抓了下,说:“没有了,我是说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啊!”

“朋友?和我长的差不多?”小七疑惑的问。

“是啊!好久没看见它了。”程海生说得自然是五里村的大黄,这却不能让小七知道。

“程海生,还有那个……吃饭了。”罗巧玉站在远处喊,她还是有些怕这个狼怪。

在这明冲岛上住了三四日,小七和这程海生,一个小狼怪,一个人类小孩相谈竟然大感投机,很快成了好朋友。听说程海生也准备出岛去学武艺,鼓动程海生说:“人的武艺练得再高强有什么用,不如和我一起去,拜了那妖怪为师,到时候腾云驾雾,移山填海,报仇还不是小意思。”

程海生听了大为心动,只是燕飞说:“你啊!到底是个孩子,找妖怪拜师,给妖怪送点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程海生心中却隐约对小七口中的美猴王大有好感,一直闹着要同小七一起去拜师,姐姐巧玉来劝他也不听,正好这岛上出去的斥候回来说燕飞的家人都逃到了叶檀国的即墨港,燕飞见相劝不住,于是对程海生说:“你们寻那傲来岛国,我们这儿的都不知晓。不如先一同我去叶檀国,这叶檀国多有海客,他们或许知道,怎么样?程海生。”

程海生一听,也有道理,点头同意。这狼怪小七却愁眉哭脸说:“到这人类的国度行走,我怎么办啊?”

罗巧玉听了,将小七端详了一会儿说:“我有办法。”她进屋去弄了半个时辰,拿出来一件宽大的灰布斗篷,连头到脚给小七罩起来,程海生围着小七转了几圈,大是满意,说:“这下没问题了,只是小七你得注意,你这尾巴要贴身藏好,不可露了出来。”大家听了一阵大笑。

燕飞便吩咐军士把造好的小舟从悬崖上用长绳放了下去,等太阳下山,小湖不在向外流水,三人顺着甬道出了岛。

上了小船,天色已近黄昏。落日一点点的消失在金色的海平面之下,程海生和燕飞二人此时倦卧在小船内睡着了,狼怪小七在这黑夜之中却看得分明,独力划着船桨往陆地方向而去,身后的明冲岛在这夜色中犹如蹲伏在海面上的一只巨型怪兽。天快放亮时,海面上分外冷起来,又是冬季。

“啊切!”程海生冻得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望见远远的地平线已隐约可见,快到陆地了。程海生忙摇醒了鼾声大作的燕飞。

“醒醒!”燕飞习惯性的一个鲤鱼打挺,准备从床上跃起,半空才想起是在小船内,一惊之下全无身法,一屁股落到小船内。一阵剧烈的摇晃,小七站在船头左右划桨才将这小船稳定下来。燕飞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对小七说:“小七,昨晚辛苦你了。”

“燕飞大哥,你这落下来的姿势真是好看”程海生在一旁取笑他说。

视力优于人类的小七突然说:“看!前面迎头来了几只快船。”程海生和燕飞睁大眼睛尽力看去,远处的地平线上隐隐有几个小黑点在移动。

“这渔民起的真早啊!这就出海打渔么?”燕飞不以为意的说,顿了一下,燕飞惊道:“不好!怕不是渔民。手下的弟兄回来说,这黑风国占了凤翔后,封了海线,不许渔民片帆出海,又把海边的人尽数内迁三十里。这只怕是黑风新建的水军。”

“那怎么办?”程海生问。

“怕什么,到这了又不能划回去,碰见了再说。”小七道,他倒是不害怕,这两年从西牛贺洲飘洋过海起,一路上的也不知遇到多少险情,自持武力,眼前的人类军队他还不怕。

“也是,到时候敷衍一下,看情况再说。”程海生一听这两个家伙这么说,可能等会要动手了,大为兴奋,也摩拳擦掌。

“程海生,等会儿……万一动手,你照顾好自己。”燕飞说。

那远处的黑点一点一点地变大了,前面一条船上的桅杆上飘着一面大旗,正是黑风军的水军。这船正迎面驶来,快到小舟时减缓了速度,它两侧冲出两条快船,开向小舟的两侧,三条船成包围之势,阻住了小舟的去路。

一个黑风军军官手持长弓,向下瞄准已经站立起的燕飞,喊道:“你们是那里的人?”

“禀将军!我们三人是凤翔的渔民。”燕飞答道

渔民?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一个小孩,还有个身形瘦小,全身用斗篷遮住,这三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渔民。再说这海边的渔民全被迁走了,现在那来的渔民。当下,这军官挥手示意,船舷上露出一排弓箭手,齐齐的指向燕飞等人。

军官开口说:“我也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水军校尉。那戴斗篷的,把斗篷去了。我们在追查逃犯。”他只等弄清了状况就要放箭。

小七慢慢从船尾走到船头,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看来要动手了,乘那俩条船还没靠上来,先占了这船再说。等下把我扔上去。程海生你跳水,等我们占了船在上来。”燕飞压低声音说。

这军官已经等得不耐烦,怒道:“还在磨蹭什么?”

小七猛得掀起了头罩,露出金毛红目呲牙的狼头,一轮红日正从海面跃出,将他照得分明。船上的黑风军一看之下惊呆住了,乘着这一愣神,小七抓住燕飞用力向那排弓箭手抛去。小七力大,这燕飞就如一颗流星砸向弓箭手。

燕飞完全没想到这去势如此之快,他控制不知自己的身体,快到弓箭手,缩起全身,护住自己要害。用劲四体之上,犹如肉弹砸过一个又一个弓箭手,只听惨叫一片,燕飞上了船。

小七抛开燕飞的同时,暗使法术疾行,在程海生面前已消失不见。下一刻,他到了那黑风军官的背后,把军官一把倒提着,向另外的黑风官兵奔去。这燕飞刚刚站定身形,就要大施拳脚,却见小七一手拖住一个人,低着身子,手脚并用,在其他的官兵中游走抓斗,他专抓人脚踝拉人倒地。哗啦啦!这燕飞还没动手,甲板上的官兵倒了一地。

“程海生!可以上来了。”燕飞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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