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荏一愣,竟没想起自己还托了他这一件事情,她真的是要被宋江晨气坏了。不过现在一切即将翻篇过去,以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反倒有些无所谓起来,无论以往是受过多少委屈,多好次被宋江晨恶语相向。
韩子荏问:“这个人我认识吗?”
“嗯。”冯钧锐说。
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选,从宋江晨那晚反常的表现她就知道,隐隐约约的知道。韩子荏又问:“这个人这么做与宋江晨有关吗?”
冯钧锐看看韩子荏,片刻的沉默,有些艰难的回答:“嗯。”
那就是了,大概就是她了。
韩子荏从办公桌走到沙发那里坐下,给冯钧锐倒杯水,说:“无所谓了,现在我也不想再知道凶手是谁。”
“为什么?”冯钧锐惊讶道。
“不为什么,觉得累了,想放松一下。”韩子荏说。
累了,想要放手那些自己徒劳又抓不住的东西。天上的星星太多,月亮却只有一个,那么多的崇拜爱慕者围绕着一颗月亮转动,月亮就是星星生活的中心,终于有的星星累了倦了,它就熄灭自己身上的光亮,悄无声息的滑落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宋江晨怎么对你你都不在乎了吗?”冯钧锐问。
韩子荏喝一口水,说:“反正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
话说的像是没有条理的线团,冯钧锐想要明白却还是不明白,哭笑不得:“你这是看破红尘了。”
倘若真的是看破红尘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她会安安静静过一辈子,什么都不过问什么都不追究,也不会想离婚。
韩子荏说:“我要离婚了。”
冯钧锐拿着水杯的手一下子不稳,水洒了出来,着急忙慌的拿了纸巾来擦。韩子荏笑他:“我的事情,你慌什么,何况现在不还没离吗。”
冯钧锐平静下来,努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狂喜,压抑自己忍不住高兴的语气,说:“哦,这又是为什么?”
韩子荏说:“有些麻烦,宋江晨不同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冯钧锐还是忍不住激动。
“他大概是觉得我太不拿他当回事。”韩子荏说。
冯钧锐追问:“那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韩子荏一点也没有发现冯钧锐的焦躁,还是淡淡的语气幽幽的语调:“我做了,可是宋江晨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给他造成的烦恼还不够大,像他这种级别的男人,一般的小打小闹根本不会困扰他,你得把事情升级。”冯钧锐说。
韩子荏问他:“我应该怎么做?”
“扩大舆论范围,不是有句话叫做唾沫就能淹死人。”
韩子荏接着冯钧锐的话继续说:“制造舆论就需要新闻媒体,新闻媒体的话——我需要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明星。”
“宾果,果真不愧是韩子荏,名不虚传,一下子就抓住重点。在下很愿意帮忙。”
第八十四章
“宾果,果真不愧是韩子荏,名不虚传,一下子就抓住重点。在下很愿意帮忙。”
冯钧锐说。
韩子荏笑出声,片刻才问:“均锐,你到底想做什么?”
冯钧锐错愕,回过神来也跟着像韩子荏那样笑笑,说:“子荏,你这是怀疑我吗?”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韩子荏说着,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冯钧锐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甚至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韩子荏沉思片刻,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很奇怪,至于原因,我需要你给我答案。”
冯钧锐说:“什么事情很奇怪?”瞒不下去了,既然瞒不下去,那就让她自己说出来吧。她说一句,他问一句,一步步的指引着韩子荏走向真相的尽头。
“遇见你之后,我们迅速的成为朋友,这一点很正常,因为我们生活的圈子就这么些人,差不多人人都认识。可是我们交情并不深,不足以让你这么无条件的帮我,你对我太好了。”韩子荏说。
“那你说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冯钧锐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从一如既往的温润变得落寞,韩子荏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算是他的落寞,也还是温润的落寞,轻柔的就像是华丽昂贵的蚕丝布,就算被割裂也还是用它的温顺包裹着躯体,可是这温柔让人窒息,窒息的透不过气。
韩子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放置在办公室内的巨大盆景纹丝不动,一片片的叶子按照它们原本生长的姿势排列着,原来是为了增添色彩不至于室内太死静,现在竟也如此刻的氛围一样,密密麻麻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冯钧锐任由她窘迫的在那里,他知道她已经猜出了答案,最简单不过还是男女之间那些事情,谁又能完全的逃脱出七情六欲的网,往往都是鱼死了而网却不破,网还会完好的在那里静观网内数不尽的鱼相互挣扎。
最后还是冯钧锐先败下阵来,爱情里谁爱的多一点谁就是输家,他实在看不得她窘迫的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说:“好了,我坦白。”
韩子荏无言的看着他,静待下文。她已经知道大概,但是她不能说出口,一旦说出口,事情与境况便会如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无法想象之后会怎么样,宋江晨会做什么,冯钧锐要怎么办,她自己要到那里去。
冯钧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一句话就像是吐气一样释放出来:“我爱你,很早就爱。”
与预想中的答案一样的,韩子荏一下子觉得心往下沉,千斤重一样,只是不想说话。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光芒万丈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人,她说:“为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冯钧锐走到韩子荏身边,说:“我不是喜欢你啊,我是爱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可是我还是晚了一步,你认识我的时候已经有了宋江晨,可是我知道他不爱你,你不会幸福,所以我还是不能放弃,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放弃。”
韩子荏皱着眉头看着他,很近的距离:“你为什么要爱我,我是这么坏的一个女人,我不值得你爱的?”
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会有人爱,除去亲人之外,总会有人爱的。就连马路上乞讨的乞丐,也总会有多少路过的人们,为他们心痛,那一刻人们是爱他们的。
冯钧锐说:“子荏,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我不会给你压力的,现在这种时候,还是你的事情最要紧,我的事,我们可以等到你离婚了再说。”
韩子荏又是沉默,她不能让冯钧锐心存希望,更不能让冯钧锐帮忙,从今往后他们的距离越远越好。看韩子荏不说话,冯钧锐想到她的心思,说:“你不要想着远离我,我希望无论如何我们都能是朋友。”
他的眼神很诚恳,像个孩子一样。韩子荏的心里,他从来都是一个模样俊朗的阳光男孩,只不过家境富裕给了他很多平凡男子无法拥有的能力和地位。她竟然舍不得拒绝他,果然女人天生是会心软的,好在生意场上不会有人拿这种眼神望着她,要不然她早已经溃不成军,更不用谈生存至今。
韩子荏转身走的远一些,不想靠他那么近,韩子荏说:“好,这件事我们先放着,等宋江晨答应离婚再说吧,不过钧锐,我还是要说一声,抱歉。”
冯钧锐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带了苍白。韩子荏是相信他的话的,他没有骗自己的理由,他的所作所为,回想起来,要不是自己迟钝,怕是早就看得出来,只怪自己把心思全都放到了宋江晨的身上,可是她不能回应。
韩子荏说:“那我的事情——就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就行了。”
没想到帮忙都不行了,冯钧锐后悔这么快说出来,但是心里还是不觉得遗憾,毕竟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冯钧锐看看她,说:“子荏,你不用这么见外,你千万不要觉得有压力,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不用我帮忙可以,你能赢得了宋江晨吗,他可是——”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我只想说,你是冯钧锐,你有很好的家世,很好的名望,喜欢你的女人不计其数,你完全不用在我面前卑躬屈膝,你这样做只会作践你自己。”韩子荏狠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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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面玻璃窗做成的墙,透进来夕阳的余韵,整片天却灰蒙蒙的苍白,空气里浮动着数不清的灰尘,在这蒙蒙的天空下丝毫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