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李斯特轻声说。一整天的跋涉非常辛苦,但最后的报偿却远远超乎他的想像。月亮升起的时候,他站在一个悬崖上远眺着传说中的城市塔克玛琳。
自从离开了小树林,李斯特就加入了克莱利克的精灵浪人队伍中,和精灵们一起在星空下起舞、随着山中的奔流歌唱,并学习精灵们精湛的战斗与射击技巧。他曾在精灵的引导下到过许多月精灵的聚居村落。每栋建筑物都是建筑在巨大的老树枝桠上,坚固的木制吊桥连通了城镇的每个建筑,城镇的日常生活和各式活动都在离地极高的树上进行。他还记得其中最大、最高的一栋,它离地有四十呎高,一棵活生生的老树苍老而浓密的枝叶将房屋轻拥入怀,楼梯环绕着老树斑驳的外表。墙壁和装饰的雕刻是如此精致,精致到绝大多数的客人分辨不出哪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哪些又是巧匠的匠心独运,就有如温暖且经过仔细拂拭的雕塑品,昂立在支撑它的大树身上。
但眼前这座城市,更是美丽的让半精灵目眩。四只细长的尖塔从城市的四个角落高耸入云,白色的大理石建筑闪耀着眩目的银光。优雅的拱桥从一个尖塔跳跃到另一个尖塔,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形。这些拱桥出自古老精灵工匠的手艺,可以支撑一整批部队,外表看起来却似乎连小鸟都能够破坏它优美的平衡。这些闪耀着的拱形是城市的唯一界限。塔克玛琳四周没有城墙,这座精灵城市爱怜地对森林伸出友谊之手。
塔克玛琳的建筑物和自然相辅相承,完全不会掩盖它的美丽。房屋和商店是用红色的石英雕刻而成。高瘦的白杨木在以石英为边界的大道两旁排列着。城市正中央是座仿佛包裹着黄金的高塔,它反射着灵动不已的月光,让塔本身看来也有了生命。俯瞰这座城市,会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祥和与美丽,现在只存在于塔克玛琳。
李斯特四处观望着,着迷于脚下城市的美丽以及所散发出的亘古以来的宁静气息。
不管是以亮闪闪的石块建筑而成的街道,或是遍植的白杨树,每个地方看起来都配得上是精灵习惯的方式,美丽,有条理,亘久不变……白杨树挺拔直立,它们的树叶在夜风中摇曳着,枝哑也跟着歌唱起来。街道两旁的房屋装饰用的石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极目所及尽是各种各样的光彩变幻。
月光之塔是塔克玛琳最高的建筑物。金色外墙反射的月光让人错以为塔本身是活生生的。李斯特安静地进入这座建筑,一路上都深深地被它的美丽以及古老所震慑。
克莱利克带领他来到一个小房间。“这间房间就在大厅旁边,”他说。“父亲正在召见各家族的族长。我马上去禀告他们你的到来。当一切就绪之后,就会召见我们。”他比了个手势,进来几位捧着水盆、水瓶的精灵。“在时间允许的时候拜托你好好休息一下。”
十几分钟之后,克莱利克从拱门中出现。“咏者召见你了。”
李斯特进入了月光之塔的大厅。几百年来都没有人类见过这个大厅的精致装满。
大厅成圆弧状,看起来比整座塔的容量都还要大。整个大厅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建成的,里面没有大梁,没有柱子。整间大厅直上几百尺高,顶端是个壮观的圆顶,用瓷砖嵌镶出精致的图案,穹顶中间是银色的月亮,以及满天的星斗。大厅中并没有人工照明,经过巧匠设计的窗户和镜子将月光导引进房中。不管明月在天空中的哪一个部位,月光都会集中在大厅的中央台座上,构成壮观的景象。
塔中没有任何的座位,不论男女,精灵们都站着。只有家族的族长才有资格参与这一次的会议。出席的女人比李斯特看过的还要多;许多人都穿着深紫色的衣裳,那是哀悼的颜色。精灵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配偶去世,则终身不娶、不嫁。所以寡妇们会成为家族的族长。
李斯特被领着走到大厅的前端。精灵们悄无声息地让出空间来。当群众沉寂下来后,月光咏者走到大厅中央的台子上。
他身材比他的儿子克莱利克还要高大。穿着正式场合穿着的银色袍子,他的表情严肃而且不退让,透露着坚毅的气息。他就是月光咏者,被呢称为咏者,自从月精灵们独自守侯在奎纳瓦伦的森林中,这个称号已经跟了他将近一世纪。知道他本名的人从来不以名号称呼他,即使是他的子女也不敢造次。月精灵们并没有王者与贵族之分,月光咏者是由人民从长老推举出来的。
“原谅我,小客人,欢迎你的到来,你来到了许多年以来没有外人造访的国度。”
克莱利克对咏者说了几句话,后者怀疑地看着李斯特,接着招手示意李斯特走向前。他的话声冷淡,举止有礼,似乎经过刻意的压抑。
“我代表大家欢迎你,希望稍后有机会能够更好的认识你。我们可能不会招待太久,但你有权力留在这个大厅里了解。然后你可以好好地休息、用餐。现在,吾儿,”咏者转向克莱利克,看来非常高兴可以摆脱这些繁文褥节。“你究竟得到了什什么重大的消息,需要打扰长老们的宁静?”
“我尊敬的月光咏者,”克莱利克向前一步,低下头,“我们的确有重大消息需要禀告,这对于月精灵来说很可以也将是一场灾难。”
一阵细语声像是吹过白杨树的微风般在人群中散了开来。咏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叹口气,看着窗外。“说说经过吧。”他说。
名叫塞尔的残暴的君王出现在巴什……奎纳瓦伦的东北方,他集结了庞大的由地精,山岭巨人,食人魔组成的军队在贫瘠之地肆意侵略,破坏,他驱动狂暴的沙暴侵袭人类的家园,风中夹带的沙子能在一个小时之间吞噬橄榄树林,一夜之间填满房屋,一周之间埋没城市,仅仅一年的时间,半个巴什地区就已经沦陷。而残暴的沙漠君王的领土已经向西威胁到奎纳瓦伦森林的边界,河流在到达海洋之前就干涸了,古老的树木瞬间就被摧毁。
精灵们愤怒地嚎陶大哭。咏者举起手来恢复秩序。“这真是可怕的消息,”他面色凝重地说。“我们为了比我们更为年长的树木哀悼。”
“他的身边有一只强大而邪恶的恶魔在提供帮助,一年多以前,这个恶魔摧毁了我的家园,带走了我的母亲和全部的村民。”李斯特的拳头捏的紧紧的,言语中透露出无比的哀伤与愤怒。
“我得要仔细想想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他最后面对大伙说。“这么长时间的跋涉你应该很累了,吾女瑟琳达将会带领你们到可以忘却一切恐惧的地方去。明夜我们将以你的名义举办一场宴会,因为你带来了希望。愿属于月光女士莎罕妮的宁静跟随着你。”
精灵们开始散去,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精灵女子,站在咏者的身边。一看到她,李斯特的嘴已就合不拢了。她的头发像是从瓶中倒出的蜂蜜,从肩膀流泻而下,经过纤细的腰部,直到她低垂着的手腕。她的皮肤光滑,并且带着健康的棕色。她有着精灵细致的五官,饱满的粉色双唇,仿佛不停在月光下变换着颜色的水汪汪大眼。
“欢迎你来到,尊贵的客人,”瑟琳达害羞地说,她的声音像是流过林间的小溪般悦耳。“请跟我来。不会太远的。那里有食物、饮料还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她的动作像是小孩般的惹人怜爱,她带着李斯特离开大厅,每个人都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瑟琳达有教养地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红着脸。她只有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是看向李斯特。那稍纵即逝的一个眼神,只有李斯特注意到。
瑟琳达带着他来到了在城市正中央,阳光斑斓的白杨树林。
虽然这里四周都是建筑和街道,但身处在其中仍然有在森林里的感觉。只有附近一条潺潺的小溪打破了宁静。瑟琳达指着水果树,告诉李斯特可以尽量采摘。精灵女子们端来一篮篮香气四溢的树面包。在小溪里洗净双手后,李斯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了谢,然后躺在柔软的青苔上享受周遭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