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百里清苑用这样的神态和语气跟她说话，绿贤有点呆愣，继而是满心心疼。
没等绿贤答应留下来，百里清苑又自我否定，转过头来说道：“还是不了，皇嫂你留在宫中多一天就多一点危险，我瞧着那钰小王爷对你倒是用心，昨日陛下前来找我还问起了你的事儿，说是小王爷现在就巴巴地等着我点头，好将你送过去。”
自从她怀孕消息传开，至今已有一月之久，除却第一天之外，宇文天佑的反应可谓是平淡，甚至连出现在天瑰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让百里清苑心中颇为介意。
绿贤没有说话，那位小王爷她也曾见过，可惜印象不怎么好。
出宫势在必行，两人心里都很明白，百里清苑一心想着要护住绿贤，而绿贤所想的是，出去之后试图像祁少泽和张家夫人一样辅助百里清苑。
“方才是我太任性了。”百里清苑看了看已经收拾整洁的桌面，想叹气最终又作罢，“如你所说，我是该出去散散心，瞧着这些日子，都被儿女情长给弄得晕头转向了。其实不瞒你说，我特别害怕，怕连你们也离开我，怕自己辜负了你们所有人的期望。”
所谓的期望，绿贤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何必害怕这些，你永远都是昭和公主，就算是忘却了那些挣扎和使命，也都是权家最尊重的昭和公主，没有人可以抛弃你，除非你自己放弃。”绿贤很久没有说过这些话了，那些词汇显得有些陌生，没有用谦称和尊称的话语，也显得有些生疏。
两个人相互看着，很多情绪都在其中发酵着，然后最终变成了沉默。
令绿贤没有想到的是，当晚宇文天佑出现在天瑰殿，而百里清苑也的确明确提出了自己想要出去散心的想法，彼时她正跪在房间外面，宇文天佑路过之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影，也没有让她们平身。
很奇怪，这是百里清苑瞧见宇文天佑时的第一感觉，她就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直到不过一尺之近才微微屈膝，低声说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金安。”
“嗯。”他也只是淡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自顾自坐下，手边有宫女刚刚呈上来的热茶，热气腾腾。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衣，隐隐能够瞧见里边儿的金丝线，低调含蓄，跟他的气质倒是相称，只是百里清苑忍不住感到奇怪，这衣裳，似乎有些眼生，再加上身处宫中，宇文天佑很少会穿上除开龙袍以外的衣物。
见百里清苑一直盯着自己的衣裳看，宇文天佑笑着说道：“皇后在看什么？这不过是云儿特意叫人为朕做的衣裳，朕瞧着煞是喜欢，便时常穿着，你瞧瞧，是否合适？”说话之间，宇文天佑倒是笑得开心，可难为了清苑笑得比哭还难看。
耳边忽然响起苏辙前些日子所说之言：“娘娘您心思细腻，本不是一句话就能断定是好是坏，但怀孕之后，中气上逆，人心易显浮躁，娘娘还是看开些，莫要太过于执着某件小事或是思虑过多。”
苏辙说得没错，心思细腻于她而言既是优点亦是短板，怀孕以来，但凡宫中有点流言蜚语，她也比往日在乎了不少，明知道这样的状态不好，却还是忍不住在一个人的时候自怨自艾，怎么瞧，也没了“昭和公主”的大气和洒脱。
这边百里清苑正为自己的异常表现感到懊恼之际，那边宇文天佑似乎也注意到她眼神之中的失落，只当自己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伸手对着百里清苑：“听说皇后近来心情不佳，想要出去散散心？”
“嗯，若是可以，臣妾想要去终南山祈福，肚子里孩子也已经三月，日后再去怕是没有这般轻松了。”百里清苑说。
“也好也好，选妃一事你也操劳日久，若是能够出去走走甚好，不过此行朕恐怕不能陪你，让苏辙跟着你吧，若是可以，出宫之后，让祁爱卿也一同前去，听说他们俩都有点功夫底子，又同你交情颇深，朕也好放心一点。”
没想到宇文天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出宫的请求，百里清苑颇为诧异地抬起头来，心里又开始挣扎起来，这终南山距离京都有些距离，宇文天佑能够放心她过去，到底是不在乎了，还是因为太在乎才会这般顺从她的意思。
幸好，他能够主动提出让苏辙二人陪同的建议。
“陛下，其实有苏太医一同前往就行了，再带上几个懂事的丫头，京都事务繁忙，祁公子还是留下来辅佐陛下比较重要，况且宫中禁军多少能人不能用，为何非要祁公子。”百里清苑瞧着他已经放回桌上的手掌，有些分心。
宇文天佑忽然一把将清苑搂住，往屋子里走去，直到床沿边上，才将她放下。
多日不曾有过肢体上的接触，百里清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以为对方要自己侍寝，不由得结巴起来：“陛下，臣，臣妾不方便侍寝，若是您……不妨去玥妹妹那处……”
话还未说完，被宇文天佑的一个吻给堵住，叫她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眼角的笑意，茫然不已。
终于一吻结束，宇文天佑笑出声来：“清苑可知道，自己今日同朕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醋意？”
见百里清苑不说话他接着说道：“你的所有想法朕都可以满足你，但是记得一点，你终究是皇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要清楚。此番去终南山，朕会派几个大内高手暗中保护你，所以不必担心安危问题，还有，朕有个礼物要赠与你，过去便可知晓。今晚朕还有事儿，不会留宿，你安心歇息。”
她脸上的憔悴，他看得真切，有些话想说，最终又放弃，一如此时百里清苑的挣扎。
这一夜，皇帝来了又走的消息又为皇后失宠一说多了几笔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