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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篇 爸爸

“大哥,大哥,快回家啊,你家老婆生了!”

“全福哥,全福哥,快点回家啊,大妹生了,大妹生孩子啦!”

这就是全村公认的心灵手巧的人,是由于她织布总比别人快,干活总比别人快,做饭打人们从地收拾工具回家到回到家就能把饭做好,从不让辛苦在地劳动的人们饿着回来等着吃饭。邻村及本村所有人也都很尊敬她叫她巧婶、巧嫂,当然我们都叫她巧奶、巧奶的。每个人见她,她都是满面笑容,嘻嘻哈哈的样子,似乎像个小孩,对当时社会,当时生活经济条件没有半点忧虑和担心。她说话心直口快、活里活气,又是个热情心肠、乐于助人的人却又常常正话反说,吆喝了别人两句,别人不听或没有听见,心情就有点不耐烦便似落入低谷,不高兴起来。说着,又朝着地理干活的人们喊了起来:

“全福哥,咋了?喊你恁多声,你都没有听见!妹子生了,你快回家看看啊!”

“哎,啥事?”爷爷停下手中的铲子,直起腰来应了一声。

“妹子阁家都快累死了,你也不着急啊!看我呀,比妹子都累啦!”说着她摸了一下眉头,这样回答爷爷。

“嗯,咋了?”爷爷也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恍恍惚惚看到急急忙忙跑着的巧奶,说不定家里又闹什么纠纷和改革,也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就没有理她。爷爷看着走近的巧奶,说。

“大妹生了,接生的李大婶让我来喊你一声。”

“生了?那李大婶不是推算说明天才生的吗?”

“哎呀,不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小生,回家给我拿着铲子,你嫂子生了,我回家看看去。”

“行!你走吧。”小生应了一声,回答的干净利落,随后又拿起铲子,插进土里,咬了咬牙,狠狠地用脚蹬了一下。

小生就是李大婶的小儿子,比爷爷小十岁,却早早地和大人们一块上地干活。新年的气氛似乎还未过完,再加上奶奶生了一个胖儿子,全家人都在高兴之中,这样就更显得热闹了。大年三十晚上下了一场大雪,现在地里还是一片白一片白的,村北的老北山还蒙着白茫茫的一片,没有野草,也没有地面上堆积着的枯萎、腐烂的红薯瓤、玉米杆。下了一地的厚厚的雪,由于人们的劳动却早早地消融了,混着泥土湿漉漉的。小生的鞋上沾满了泥泥巴巴的,弯着腰深挖着又向前移动着,布袋里装着三三两两、片片碎碎的红薯,土地被人们不知掏了多少遍。生活在这解放刚结束,土地又未被征服的年代里,战争,改革也随时就会产生,经济萧条,生活贫困,饿死的,冻死的,得病的也随时有可能给人们带来厄运,年轻力壮的人们也都希望从土地上给家里挣点额外的“温饱”。

“是个妮,还是个娃啊?”爷爷跟着巧奶,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似地紧跟着巧奶,这样问她。

“是个娃,胖胖的娃!”巧奶似乎比爷爷还着急,迈着年轻飞扬的步子,紧紧地跑着爷爷的前面。

“是个娃?”爷爷有点不敢相信,惊叹了一声。

当时,哪里有什么先进的技术,在女人生孩子之前来辨认是男还是女,老一辈子的革命家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摸摸怀孩子的女人高高隆起的肚子和形状来判断是男孩还是女孩。奶奶也曾让人看过,都说是个女孩,爷爷也相信是个女孩,因为比爷爷小七、八岁又矮半头,纤细而羸弱的奶奶,在第一胎也不会相信会生一个胖胖的儿子来。在传统社会及爷爷的家里也并没有什么“男大强,顶大梁”的世俗观念,只是爷爷不敢相信而已。

说着,巧奶和爷爷走到了村边,快中午了,几家几户用土坯盘的浅浅的烟囱也开始冒起丝丝缕缕的青烟,断断续续的。依旧冰寒的天气,烟气似乎也被冻僵了,好像不愿意离开这温暖的集体,同大伙分散,又似乎同人们的想法一样,不愿烧掉家中灶前那仅有的柴火,却不得不那样做。

爷爷走进院子,其实那也不叫什么院子,家中有壮男丁了或勤快的老儿老小了就垒个泥墙圈起来,再弄几个木棍交叉着绑起来算个大门。家中要没有了呢,就干脆用木棍做篱笆围个院子或什么也不用,在疙疙瘩瘩的地上搭着几间小茅草屋就算了。在爷爷家里,当然都是个勤快人,在上一辈就早已用土沟里挖出来的大泥巴块结结实实地围了个泥墙。爷爷听着还在啼哭的婴儿,算是首先相信了自己的耳朵,他急忙跑进屋里,顾不上在一旁忙碌的李大婶和另外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奶奶的问话,走到奶奶跟前,还很虚弱的奶奶似乎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朝爷爷笑了一下,他看到了奶奶怀中自己胖胖的儿子,的确眼睛没有骗他,别人都没有骗他。爷爷摸着裹着儿子的红包单也朝奶奶笑了一下。

是的,这个在新年还未过完,依旧天寒地冻的冬天里,来到人间啼哭的婴儿就是我爸爸。这一年是63年,李大婶,巧奶等许多人都能记住的日子——正月初七。

从此,奶奶多了一份操劳,爷爷多了一份挂牵,家里也因此多了一份口粮。

接近中午,爷爷的妈妈,也就是我的老奶开始张罗着做饭,爷爷一边照应着奶奶,一边挽留着李大婶说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吃顿饭,李大婶经得住了爷爷热情慷慨的劝说最终还是没有留住李大婶,因为她们都是明白人。爷爷的爸爸——我的老爷,和所有勤快的人们一样,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这时,小生将爷爷的铲子拿了回来,其实,爷爷也完全可以和巧奶一起回家的时候将它带回家,可似乎比别人更勤劳的爷爷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中午了。天空还蒙着灰蒙蒙的一层,一直努力着想从云缝中钻出来的一点阳光却始终被乌乌的云层遮挡着,没有一点起色,没有生机,更没有活力。

雪化了,上一年的雪化了两年,一直化到了这年的正月底。

雪水浸透了大地,还没有见着烈日般的阳光却被早早地风化掉了。原因是它禁不止比风儿还要勤劳的人们在地里翻来覆去的劳作。或许由于人定胜天吧,也或许因为人们这样频繁的劳动感动了上天,太阳不再是东升西落而是偏东升偏西落了,大概也想给人们多一点劳动的机会,才费九牛二虎之力都不够的力气改变自己的位置——天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土地里,沟边上,马路上抽出了嫩嫩的细芽儿,稀稀疏疏的,像哪个调皮捣蛋又闹人的孩子努力地撕扯着父母穿着的绿毛衫而掉下来的断断裂裂的细线,好不整齐美观。不是这个时候,而是一年四季都这样忙碌的人们似乎在这个时候显得更手忙脚乱了,特别在爷爷家就更能显现出来。

地里的麦苗儿也渐渐地长高了,看似绿油油的一片却又像没下过雨一样干旱枯萎的发黄。麦苗儿有的高有的低更不像什么小石子落入水中而荡起那凹凹凸凸起伏不定而又有规律的波纹。走进一看也不得不让人大惊失色却又无能为力,一个麦颗一个麦颗的犬牙参互,参差不齐的!其实,老天也蛮对得起勤劳的人们了,在干旱未来到之前就下了一场四指墒的雨,想一想60年闹饥荒刚结束的人是完全可以享一下“清福”了,头上烈日当照,脚下又颗粒不收,一家老儿老小全指望地里那几口薄田却又被无情的上天弄得全军覆没。人们在绝望中生存着又在绝望中充实着希望:天无绝人之路。当老天不再是风调雨顺的时候,当天意不再如人算的时候,当人们的收成再次受到危害的时候,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也就延续到今天。

好歹还行,今年春上不那么令人失望。不管是早饭还是午饭后,总有一些不期而至的人们会到一个地方,好像他们都故意约好似的,待到三五个人他们就一起扛着锄头上地锄地。虽说有说有笑,但透过额头却看到是他们很忧愁的面容,这几个人当中每次都有爷爷,他们边走边聊着,说着,前院的罗叔问起了爷爷:

“全福啊,你家孩子前几天听说发烧了,这怎么样了?”罗叔关心地问。

“哎呀,没事了,好了。恁大嫂前两天哄孩子,孩子睡了就把他放在床上也忘给孩盖被子了,我和你贤侄还没有回来,她就急急忙忙就做中午饭去了。这刚初春,小孩也就容易生病。”爷爷沉得了气,稳稳当当地回答着罗叔。

说起罗叔,其实罗叔是我爷爷对他的称呼,他的名字叫李罗平,只是人们习惯这样对他的叫法,而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罗叔的背有点驼,这样人们如获至宝似的,给他起外号但也不失尊重,就一直叫骆叔来罗叔去的,但好人终归是好人,罗叔也不在乎,而且有时对人们的叫法还笑呵呵地响应着。罗叔(其实我应该叫罗老爷才对的)有两个儿子,一个被迫征兵去了,一个在家,由于罗叔的女人有点病,有时走起路来还不方便,在家这个儿子呢就有时照顾下母亲,忙的时候再上地干干活。当兵这个儿子呢叫保全,是家中的老二,其实也应该是老大保生去的,但父母希望无论是谁去都能安安全全的回来,就让保全去了,希望他能保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重归来呀!在他们这两个儿子中,老二保全呢,看起来更嫉恶如仇,每当听老一辈人说当兵打仗,抗日的事情时都恼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扒光他们的皮,抽光他们的筋,再放光他们的血,侵害多少中国老百姓,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就他们的肮脏的玷污的血喝到肚子里也是滋生起一堆臭虫,还污染肠胃。恨不得将他们株连十八族,十马分尸都不解恨。所以老二的表情总是写在脸上,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当然当兵也是他自愿的事。但这终究是他个性的一方面,另一方面稳重而又心思。例如和人们一起劳作时,不求快慢不论公分抓了多少,只求锄过的地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还有次去铁匠铺将锄头稍微改动一下还是他奇思妙想出来的,使起来不但轻巧还锋利舒服。最后知道的人都愿意花几分钱将锄头改一下。而老大保生呢,个性虽没有老二那个性如此鲜明,但也是满心报复战争之类的事,而且保生还有一个最让邻居们羡慕的特点就是很孝顺,体贴父母。

而贤呢,就是我奶奶康贤秀。看到或听到这名字,人们对她的印象也就一目了然,甚至想都不用想的,名如其人。的确不假,我奶奶天生就是个爱做活的人,生了孩子没几天就下床试着做家务、纳底子、纺线、再到灶火屋最后给爷爷,村上妇女一起下地干活。有次李大婶就说奶奶那么虚弱的身体又这么早就下地干活,身体能承受的了不。

奶奶也是个认真的人,十八九岁就和爷爷结婚了,之后又生了个孩子,但也受到长辈人的耳濡目染,老早就学会了针线活,她纳的底子、纺的线、做的衣服不但厚而且结实,和巧奶相比同一块布,巧奶织三匹而奶奶只织两匹,但在防寒问题上,穿上奶奶做的衣服一件就顶上巧奶做的两件!人嘛,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有什么样的个性就能做出什么样的活儿来。奶奶和巧奶也有相似的一面,粗话说,就不能让她们两个人见面!爱拉家常,寒暄问暖,甚至说起话来再跑到家里拿块布出来比较比较,切磋切磋。说起话那是一拍即合,没完没了,天昏地暗,这都是人皆知之的事。有次傍晚,奶奶和巧奶背着锄头从地回来,可等到爷爷的母亲把饭做好还没有见奶奶回来。这上地干活通常是女人比男人先回家,因为女人要回家做饭自然男人就多干一会晚一点回。爸爸还在家嗷嗷待哺,爷爷四处打听,问了罗叔说没见,问了李大婶说早回来了,爷爷走到村南头却远远看见有两个身影缓缓向这里走来。爷爷舒了一口气,肯定是她俩了,又在没完没了地说,就算是老夫老妻、患难与共的战友,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也不至于达到这个程度。爷爷就很郁闷了,待到她俩走近,忍无可忍的爷爷不耐烦地说:早点回家喂喂孩子你就忘得干干净净!奶奶没有说话这才和巧奶分开,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径直地往家走去。爷爷的母亲问她,她只说在大坑边和巧奶说话了,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就赶紧放下锄头抱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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