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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跟对人,做对事(1)

古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事实证明,精英人物要想建功立业,跟对人非常重要哦!另外还要做对事,放低身段干实事,紧跟形势不冒进--该炒股时炒股、该炒房时炒房,切莫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魏斯是个好领导

公元前410年,冬。

前路漫漫的吴起,风尘仆仆辗转来到位于中条山西麓的安邑。

宇宙茫茫,时空交错。自从夏桀被商汤所灭之后,古老的“禹都”安邑历经风吹雨打繁华褪尽,已沉寂了多少个世代,终于又迎来新一轮的风流:魏文侯的都城,就建在这儿;此时,安邑城内盘龙卧虎,风云际会,雄视天下。

三十而立的吴起,如今来到安邑找工作。

自然而然,他很快就找到宰相办公室,向政府领导递交“求职书”。

当时,居宰相位置的据说是翟璜。

翟璜,名触,狄族人;这个人的出身,历史档案里没有详细记录。但是毫无疑问,他是一个非常贤能的人。可以说,该同志是继前任魏成子之后的又一个“亲民总理”。

看过吴起递交的“求职书”后,翟璜对其中的履历简表又反复看了几遍,颇感兴趣;尤其是发现吴起已有过实际带兵打仗的工作经验,就有意把他收录下来。他与吴起攀谈了一下,询问了几个有关齐鲁作战的问题,以及打探一下在曲阜工作的几个故旧熟人;然后很客气地请吴起先回旅馆休息,等候他的“电话”通知。

翟璜于是把吴起要求参加革命的情况,和盘介绍推荐给魏侯。

魏侯魏斯,是当年参加过晋阳大战的魏桓子魏驹的儿子。他爹死于智伯被灭之后的第七年,公元前446年(周贞定王23年)是魏斯元年。他是魏国第一任国君,也就是开国领袖。作为魏氏家族的掌门人,一直是十分重视挖掘人才工作。

魏斯就任时,“魏国”其实还在草创阶段,继承的家业是老爹魏桓子在参与晋阳大战后三家瓜分智氏的地盘,再加上祖上原有的那份产业。另外,在西河西岸不久前占领了少梁及其周边一些城邑土地……领土算不上广大,但是邻居却不少:四周分别与秦、赵、韩、郑、齐、卫交界。当年晋国起家的老底子,包括临汾盆地和运城盆地,基本上归了魏家。

三家分晋时,赵氏获得晋国北部的大片土地,并向东越过太行山,占有邯郸、中牟,另外所获的智氏地盘正压在魏氏脑门上。毫无疑问,三家中赵氏获利最多。魏、韩得到的相对要少一些,整个场面局促在赵氏南边,魏氏偏西,韩氏偏东。与所有分家析产情况差不多,其实也没有哪个是绝对占便宜或绝对吃亏。

魏氏局面压抑,而且领土也较为分散。其主要地盘有今山西省西南部的河东和今河南省北部的河内。河东与河内之间,以今山西省东南部的上党山区为交通孔道。

从地缘政治来说,西边是一河之隔的秦国,北边是强大的赵氏,东边是新兴的韩氏,南边越过中条山和黄河是秦、楚、郑拉锯争夺的陕地(今三门峡渑池、陕县和灵宝地区)。魏国被紧紧地裹在晋东南一隅。

魏氏虽然在东面还有几块飞地,但都很不巩固,难以建成战略基地。魏国的核心地区是运城谷地,北部是吕梁山,南部是中条山,东部是王屋山,黄河的大拐角包住了魏国的西部和南部。

这样的地势,易守难攻,但也容易被压迫封锁。

魏斯首先要做到的是自立自强、不被列强吃掉,然后是打破封锁向外发展。

因此,修炼内力,罗致人才,就是魏斯的当务之急。

崇尚儒学的魏斯,于是亲自延请时年六十出梢的大儒子夏为师,向他请教立国建政之事;同时,他还和田子方交朋友,敬重段干木等人。

子夏是晋国温邑人,系孔子后期高足;孔夫子死那年,子夏才二十九岁。

孔子去世后,作为“孔门十哲”之一的子夏,便在西河一带开展讲学着述活动。子夏素来擅长文学,才思敏捷,是“文(学)科”的高才生,“学而优则仕”就是他的一句名言嘛。

在子夏周围,聚集了一批优秀人物,弟子中有齐人公羊高、鲁人谷梁赤、魏人段干木、李克以及后来成为墨子首席弟子的那个禽滑厘等人,子贡的弟子田子方也在身边,谋求进身的士人纷纷转入西河。

最终形成着名的西河学派,为创建中的魏国培养了大批人才。

儒教,本来以教授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为主。拿现代的话说,就是培养儒生懂得“五讲四美三热爱”,能够吹拉弹唱演奏钢琴,掌握开枪打炮技术,拥有从大卡车到小轿车以及坦克装甲车的驾驶执照,会写写年初计划年终总结和“党八股”类跟风文章,熟悉GDP增长率、居民口袋可支配现金数字和商品房价格等政治性数学知识。

“六艺”是贵族和士人在治理国家中必须要掌握的基本技能。儒由于各有侧重,而逐步分化出不同流派--鲁国曾参门下的儒以“重礼,重孝”为内核,培养“掌礼”之儒。子夏培养的则是经世济用之儒哩……子夏死后,他的学生们活跃在魏国的各条战线上:师事子夏的魏侯魏斯,正从诸侯中脱颖而出;段干木坚持不肯走上仕途,却也是很受魏侯之敬礼;李克如今成了魏侯的股肱之臣,在解放生产力和立法建制方面大显身手,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子贡门下的学生田子方,则与魏侯魏斯亦师亦友,颇受宠信。

魏国的周边环境很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遭到围攻,面临亡国的危险。赵献侯曾想联合魏文侯消灭韩氏,赵、魏平分韩氏;韩武子也想联合魏文侯消灭赵氏,韩、魏平分赵氏。

对于赵、韩的提议,魏文侯均给予明确的拒绝。

魏斯拒绝赵氏说:“魏与韩是兄弟之邦,不敢从命。”

同时,魏文侯劝赵献侯打消分化韩、魏,从而各个击破的念头。他说,魏和韩比较弱,必然会联合起来对抗赵国,以免被赵消灭。韩、魏都清楚,联合赵国攻击另一方是自取灭亡,与赵国平分第三方的想法更是脑残弱智。

形势使韩、魏必须联合。

魏文侯同样劝韩武子,也不必因为赵氏的威胁而联合魏氏进攻赵氏,以图一劳永逸地解决赵氏威胁。韩、魏联合攻赵的想法是不现实的,赵氏实力太强大,韩、魏联合也只不过能与赵国打个平手。双方硬拼的话,必然是两败俱伤。

而且即便赵氏被击败,韩、魏也必然会继续内斗。

当时,赵、韩都愤怒异常。

到后来,当他们知道魏斯对他们的深厚感情时,十分感动,觉得魏老大做人厚道值得信赖,都向魏国示好,自觉用行动承认魏氏是三晋的“带头大哥”。

魏文侯向赵、韩说明了自己对三家发展的想法:晋地披山戴河,比较封闭,身处其中的赵、魏、韩,只有赵国向外伸出了代和邯郸两个触角,但由于身后韩、魏的威胁,赵国也无力通过这两个触角继续向外扩张。

因此,三晋必须和平相处;如果内斗,就会被拖在晋这个封闭的环境里,谁都无法向外发展。赵、魏、韩只有联合,共同向外扩张才有真正出路。

对魏文侯的联合发展策略,赵献侯与韩武子表示原则同意;赵、魏、韩暂时放弃内斗思维,走上共同发展道路。至于如何联合,向哪个方向发展,尤其是如何分肥,三家其实没有达成共识。

由于赵氏在北,韩氏在东,韩氏的发展方向是魏氏、韩氏南面的郑国,魏文侯便自然把发展方向放在了西面的秦国。

魏文侯二十八年(公元前419年),魏国西渡黄河在少梁筑城,建造进攻秦国的军事据点。秦军对魏国的入侵进行反击,同时在黄河沿岸建造防御工事。经过几番较量,渡河的魏军占住了少梁这个重要的军事“前进基地”。

这一仗,是秦魏历史上的第一次交兵。

当魏斯接到翟璜举荐吴起的信息时,心里也挺高兴。

实话说,魏国尚在草创阶段,各方面都需要人才呵。

而招揽人才,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关键就在于一个用人机制和用人环境,是否真能让人家尽情发挥出能力和特长,是否真的尊重人才让人家如鱼得水有所成就……伯乐说过,没有适宜条件,千里马往往还比不上一匹普通的常马哩。

鲁国的鲁穆公姬显,对大儒子思也是够恭敬的;子思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同样还是渴望发挥才能成就一番事业--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追求嘛!为了梦中的橄榄树,子思也曾长期在宋、卫等国颠沛流离,流浪远方、流浪……可是,在家门口获得鲁穆公敬重的子思孔汲,他高兴了吗?没有哩!

这是因为,鲁穆公并没有能够为他提供一个发挥才能的表现舞台呗。

看看人家魏侯,却与鲁穆公有些不同。

首先,魏斯能够从人格上尊重其下属。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魏斯跟政府高级官员举行盛宴,心情十分愉快。席间,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来了。魏斯却命令备马,要亲自前往近郊。

左右官员劝阻说:“今天大家喝酒,正在兴头上,而外面又下雨,主上要去什么地方?”

魏斯说:“我与同志们喝酒,虽然余兴未尽。但我原先跟农林部长(虞人)约定,今天去打猎,怎么可以不见一面?”

于是,亲自前往,面告农林部长改期再打猎。

由此可见,魏斯一诺千金,而且比较尊重别人。

其次呢,作为领袖的魏斯可以与人像朋友一样相处,而“朋友”呢,偶尔也可以讲讲不怕逆龙鳞的真心话,例如亦师亦友的田子方就是。

魏斯曾经跟田子方一块喝酒,宫廷音乐在旁伴奏着。

期间,魏斯忽然说:“哦,声音有点不和谐,似乎‘钟声’偏高。”

田子方听了,微笑不语。魏斯说:“你为啥发笑呢?”

田子方回答说:“作一个君主,只要了解管理音乐的官员(乐官)就够,不必了解音乐本身。而今你了解音乐,恐怕会忽视去了解乐官。”

魏斯恍然大悟,领导越级直接插手到基层单位的具体事务不值得称道。例如总经理出面替属下某个员工讨薪,还不如了解过问一下发生“欠薪”的根本原因,以及责成出台一些可以杜绝“欠薪”现象的措施。

这才是领导的职责所在哩,不是吗?

当然啦,魏斯在日理万机之余充当一下音乐发烧友,显示一下自己的个性和才艺,本身也是挺有人情味,根本无可厚非。田子方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并非有意吹毛求疵的,魏侯自然完全能够理解。

作为一个明君,自然有一些容人的雅量;而且,魏斯比较了解“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对吴起来投奔入伙这个事情,魏侯没有急着马上做决定,而是首先去做调查研究,要先向人民群众的代表人物了解情况。

于是乎,魏文侯去访问大臣李克,想听听他的意见。

以知人着称的李克,还是一个杰出的立法专家。治国理政的律法条文就出自他手,而且着成《法经》。他认为实行王政最要紧的是镇压盗贼,必须审查其罪加以逮捕;对待诸如轻佻而狡诈,偷鸡摸狗爬墙头,聚众赌博,非法集资,贪污腐败,公款嫖娼、挥霍纳税人钱粮、作奸犯科(淫侈逾制)……等等,都做了明确的法律处理条款。

这个李克,据说也做过曾申学生;如此说来,论起渊源与吴起还是同门师兄弟嘞。

魏侯到李克府上,先谈论了一番国内外大好形势以及最新动态,然后问:

“吴起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不妨给寡人说说看。”

李克见魏侯郑重其事问吴起事,就不动声色回答:“吴起吗?此人贪功,好色;若论军事才能嘛,即使是当年齐景公时期的大司马田穰苴恐怕也胜不了他。”

向领导推荐人才,可是十分讲究的。也就是说,不论赞成还是反对,最好都不要太直截了当才较合适。否则,人家会觉得你有私心,不公允,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呗。

其实,李克也可以反过来说:若论军事才能嘛,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吧。但他不是黄埔军校科班出身,只是自学成才的业余军事爱好者;而且据臣所知,此人天性贪功好色,残忍寡情,在鲁国那边呆不下去,才跑来魏国撞大运……那样的话,给人的感觉就截然不同,吴起的命运也就改写了!

魏斯从李克的暗示性话语中,得出结论:吴起是个极难得的军事天才。

最后,魏斯拍板决定任用吴起为将,等过了年开春后,让他率领魏军去攻打秦国西河--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试试就完全清楚了呗。

试用期

所谓的西河,大体上说就是黄河中游的一大段,长期来都是秦晋两国的界河。

从高空往下看起来,整个黄河形状,呈现巨大的“几”字形。

现在瞧吧,左边那笔类似手写体的小写字母--“l”,就是西河所在的地方;为了更清晰直观,把它局部放大成印刷体的大写“L”。顶端大约是分隔陕北高原与蒙古高原的河套地区,拐角处就是风陵渡。自北向南的笔画,基本上就是西河--这无疑是站在晋国地盘上取的名字。

且乘着“直升飞机”,干脆看看咱们的巨型摇篮去吧。

据说,黄河的总长差不多够“一万一”华里;巴颜喀拉山北麓的卡日曲、约古宗列曲是它的起点站(正源),渤海湾是它的终点站(在山东省东营市垦利县入渤海)。

我们现在来到了巴颜喀拉山脉的上空,那叫雅拉达泽峰,就是源头啦。

从河源地区到贵德,基本上是山岭及草地高原,地理上属于青藏高原;此间水流清澈见底,有“天下黄河贵德清”的说法。贵德到孟津之间的河段,乃是黄土高原地区,其东为吕梁西坡,南为渭河谷地,北与鄂尔多斯高原相接,西至兰州谷地。

孟津以下,进入地势低平的华北平原。

内蒙古自治区的河口镇,是上、中游分界点;地处豫西丘陵地区的孟津,是中、下游分界点。黄河上游较大的支流有湟水、洮河,中游有清水河、汾河、渭河、沁河,而下游地区比较着名的支流则是伊河与洛河。

这,就是中华文明的摇篮。在这个摇篮里,风风雨雨哺育了数以亿计的天下苍生;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生生不息,终于形成五千年的中华文明。

咱们降落地面,还是回到西河说事吧。

春秋前期,河西不少地本为晋国所有,后来晋把自己的河西地献给了秦穆公。具体情况不在本文叙述范围,所以也就略而不说了。

前面已经提到,公元前419年,也就是魏文侯二十八年上,魏国第一次与秦交兵,西渡黄河的魏军占住位于河西的少梁这个重要军事据点。并且在那儿修筑城池,试图建立稳固的前进基地,以便屯兵积粮。

秦国随即发兵进攻少梁,阻止魏军修城。

于是,两军在少梁一带交战。

魏军击败秦军,继续筑城,进行备战。

秦军则在黄河沿线修筑防御工事,以阻止魏军进一步向外扩张。

接下来,就在六年后的公元前413年,魏军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后又一次向秦国发动进攻,直扑进入渭河平原的咽喉要地郑县(今陕西华县),吓得秦人举国震怖。

如果魏军攻破郑,进入渭河平原,那就等于控制住秦的粮仓--渭河平原是秦国的粮食生产基地。且渭河平原无险可守,魏军可以向西一路平推,如入无人之境,兵临秦都雍城,秦国将会面临破国的危险。

魏军攻秦的目的是灭秦,这让老秦人十分恐惧。

秦简公一方面调集重兵防守郑县,一方面派遣使者请齐、楚出兵攻击魏国,借以减轻秦国的压力。齐宣公和楚简王见魏国的主力集中西线攻秦,于是乎应声向魏氏的几块飞地进攻,并连连得手。

秦简公见齐、楚得手后,便命令西河防线的秦军切断魏军的退路,与驻守郑县的秦军夹攻魏国部队。魏没有理睬齐、楚对东方飞地的进攻,督促西河方面军继续攻秦。

魏军主力在郑县一带与秦军展开决战,结果秦军大败。魏相魏成子趁秦军西河守军主力围攻郑县防守空虚之际,指挥黄河东岸的魏军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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