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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日日夜夜离合记(3)

“谢谢你的帮忙。”许久才憋出这六个字的确显得很没有诚意,庆竹自然也觉得难堪只好一个人低头吃饭。

“好啦好啦,你看你们小情侣之间还这么害羞。”敏溪为三人每人倒上了一杯啤酒,“我代表这次比赛的承办方感谢芸堇以及宣传部的配合和帮助哦。”敏溪一饮而尽,剩下二人却呆在一旁。

“怎么啦,你们还不干了,逼我要你们喝交杯酒?”敏溪放大分贝。

“好啦好啦,干干!”

聚餐结束回到寝室的芸堇收到了敏溪的短信。

“这几天很忙,你放心,你要的联系方式我一定帮你查到。”

喝得有点微醺,倒在床上的芸堇一下子就睡着了。

梦像巨大的浪潮袭过女生,全身蜷缩在温润的海床里像在静候一场华丽的绽放。

故事发生在两个月前,还没有分校区,芸堇抱着笔记本去学校微机室报修,却在半路看见了庆竹从一栋女生宿舍中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芸堇在巨大的香樟树后面看见男生离开后,抱着电脑边冲进了不熟悉的女生宿舍。

身为男生竟然跑去了女生宿舍,况且还不是自己的宿舍楼。

敲开门卫大妈的窗户,一抬眼就能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束巨大的玫瑰花。

“刚才是不是有个男生跑了进来?”芸堇心里燃起了一团火。

“是啊,我把他赶出去了,不过留下了这束花,也没说给谁的,真是莫名其妙。”

“那个,不好意思哈,刚才那个人是我男朋友,今天是我生日,这花应该是他送给我的。”芸堇接过大妈递过来的花,然后假装走上楼梯。

走出大妈的视线,女生在花束中间找到了一封心形卡片。

草草看过肉麻的表白话,发现收件人只留了四个字“亲爱的杨”,也没有署名谁送的。

芸堇忍着心中的怒火将这张卡片紧紧攥在手中,然后将花扔到了楼梯口的垃圾箱中。

名字中有“杨”,找到她如大海捞针。

就在这一瞬间,芸堇突然醒过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只不过是冷战以来第十二次做到这个梦了。

听了大叔的一席话再加上室友的鼓动下,芸堇还是报名参加了新人歌手大赛。

拿到报名表的那天,女生满脑子都是庆竹的样子。

祈祷按照神奇大巴里的大叔说的那样,一切真的可以回到最初。

冷战期间第一百二十三次想到和庆竹大学第一次约会。

男生庆竹准备了一系列的惊喜,最后一站选在了一个比较有特色的露天KTV。

这是芸堇第一次在庆竹面前演唱歌曲。女生既激动又紧张,挑了一首最近追的电视剧的主题曲——《回温》。

这首歌在电视剧里总在最感人的桥段里出现,然后轻易博到了女生大把大把的眼泪。

那天在这里,芸堇唱给庆竹听,竟然也流了大把大把的眼泪。

歌毕,男生用特效,在屏幕上打出“段芸堇,我永远喜欢你”几个大字。

这大概是女生十七岁最期待的场景,从之前的偷偷摸摸地喜欢,到如今,像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找到憧憬的世外桃源。

看着特效烟花和字母的交织出现,庆竹给了芸堇认为世界上最温暖的拥抱。

一米八的男生可以轻易将女生抱起。芸堇脚掌离地十厘米,心跳加速。

“嘭咚嘭咚……”

就像第一次遇见。

丢了神的女生咬着笔尖突然磕到了牙齿,这才从冥想中走出来。

报名表上需要简单地写上自我介绍。

——喜欢唱歌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向来遵守诺言的敏溪在比赛准备之余四处找寻那个让芸堇苦恼的人。

“竟然是我原来的宿舍楼。”

敏溪按着芸堇那天交给自己的卡片苦苦找寻了很久,几乎将那栋女生宿舍所有的寝室侵蚀挨个问了一遍,名字中带“杨”的人数足足有二十余人,卡片上没有任何其他明确的信息。

既然答应了对方,就一定要找到。

女生再一次仔细审视了一遍卡片上的话。

还在赞叹男生的诗写得有些水平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整首六句七言诗歌斜着读竟然是——“我喜欢你敏溪!”

化学实验中各种不同的药剂混合后伴随着催化剂的催化,会产生各种的化学反应。

敏溪最喜欢水和钠交合产生的发光现象,但随之带来的是火热的灼烧感。

一颗甚至都不知道埋藏在何处的定时炸弹,强光和燃烧一瞬间将心中的原野燎尽。

陷入恐慌境地的敏溪,究竟该怎么办。

手机此刻震动,是芸堇发来的短信。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要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这张心形的纸片在敏溪的手中紧紧攥着,比芸堇交给自己之前更加褶皱。

海选结束,芸堇很轻松晋级十强。比完赛的下午,芸堇第三次来到大巴。

大巴换了位置,挪到了一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而且被染上了新的颜色,浅蓝色变成深蓝色。

“大叔啊,为什么换了地方,差点没找到。”芸堇迈上大巴车。

“最近老下暴雨,大巴有几块被雨水冲刷得掉了色,于是乎把车皮换了个颜色。

怎么样,还喜欢吧。”大叔颇有成就感地竖起大拇指。

“咔嚓”芸堇惊呼着大叔为什么要偷拍自己。

大叔笑呵呵地给女生端来白水,说要帮女生做个留念。

大叔的挽救计划倒是神神秘秘的,自称时间守护者的大叔向女生做了保证,一定让二人重归于好。

“一定要全心全意比赛,使出全力,冲到决赛,这样你的心愿才会实现,比赛结束,拿到第一,记得把庆竹带来我这里。”

大叔的叮嘱让女生既感到温暖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喂喂喂,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拿到第一!”

芸堇觉得虽然大叔说的话有些着三不着两,但时光大巴却成为了自己的一个精神伊甸园。每当遇到什么困难,遇到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芸堇总会到这里来闭上眼镜,仿佛真正坐着时光机回到了原来那些郁郁葱葱的时光。

一切真实得如翡翠,令人流连忘返的青春。

十进五的比赛,敏溪意外地成了坐在舞台下方的评委。

敏溪看着眼前正在深情演唱的芸堇,一时间又想到了那张卡片的事情。

女生在担心一旦芸堇知道那次表白的目标是自己,她一定会疯掉的,越想越担心,直到被主持人提示要打分的时候,才毛毛糙糙举了打分牌。

身后冒出了冷汗,可是自己在这之前除了在学生会和庆竹碰过几次面,剩下的时间几乎没有交集啊,只是知道庆竹同寝室的一个男生一直暗恋自己很久。

脑袋里延伸出无数个问号,疑团像滚雪球越滚越大,重重砸中敏溪。

芸堇的确很有天赋,歌声让评委们折服。

作为首个直接晋级的选手,场下响起了一阵欢呼。

芸堇下台的时候在后台意外碰见了庆竹。

化妆台的镜子里四周是发着光的暖黄色灯泡,女生一抬眼看到了镜子中的男生。

就像高二艺术节晚会第一次遇见那番情景。

芸堇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重重的头饰砸中了路过的庆竹的双脚。

芸堇也忘记自己低着头向对方说了多少遍抱歉,但庆竹却回应自己以暖洋洋的微笑,就像化妆间那些椭圆形灯泡发出的柔软的光芒。

大概就是这一瞬间注定了这三年故事不断地延续。

自从那次聚餐,两人依旧很久没有联系。

“唱得不错,继续努力。还有你的发饰有些歪。”男生先张口,芸堇的心顿时有些欣喜。

“谢谢。”可是没有等自己说出口,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肖庆竹,你找死!”

男生的背影消失在瞳孔中……决赛之战的前一天,敏溪还是没能沉住气,拿着这张卡片,去找了庆竹。

正在忙着布置决赛舞台的男生看到女生起初有些开心,但发现对方并不是来帮忙的时候,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张卡片是你写的?”敏溪开门见山,将纸片展开交给男生。

空气安静地仿佛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音。但是彼此的心情却截然相反,迷茫惆怅瞬间膨胀。

“是我写的,不过我觉得你误会了,事情是这个样子……”男生沉默之后突然抬起头注视着敏溪。

主持人在台前报幕,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上台的芸堇在后台紧张地不停喝水。

“好啦好啦,别喝水了,再喝肚子会撑爆的啦。”

敏溪的娃娃音让芸堇转过头来,还是如同往常的交流,只是这次芸堇面带浅浅的微笑。

“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离上台还有最后的一刻钟。

“那张卡片的收件人是我,很抱歉在这个时间告诉你。”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周围是一片黑暗和寂静,仿佛刚才的喧闹一下子抛到脑后。

芸堇听完这句话突然联想到那天下午自己费力不讨好看到的一幕。

“我希望你好好照顾他。”没有等敏溪把话说完,芸堇已经转身离开,脸上淡淡的笑容也不见了。

或许现在只有空气能明白女生的心情,眼睛像是被柠檬和洋洗拭了一样,趿拉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脸上。

临时改歌的决定让现场的工作人员有些紧张,因为要重新找到那首歌曲再经过调试需要费很长一段时间,观众有些躁动,舞台上没有拉开的幕布让一切变得神秘莫测。

“怎么办,从网络上搜了好几遍,都没有这首歌的伴奏。芸堇又执意换曲。”

身为工作人员的庆竹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变得不安起来。

“是什么歌?”庆竹问了问音响师。

“《回温》,这首曲子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观众不断发出“唱不唱”之类的哄闹声音,现场的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

“我来吧,给我一把吉他。”

三年前蝉鸣编织起来的仲夏时节。

“萌芽中学高中二年级文艺晚会现在开始,下面请欣赏吉他弹唱表演,表演者——肖庆竹同学。”

那时候坐在后台的芸堇还不知道这个节目的表演者就是刚刚自己道歉的男生,她只是在淡定地等待自己的节目到来。

舞台上他小心翼翼地调试好吉他的和弦,弯腰鞠躬后开始弹奏准备的曲子。

边弹边唱的他引起了无数人的掌声和欢呼,芸堇仔细地聆听,她记得最深的一句歌词是——“雨后的你,芭蕉叶似的温柔;雨后的我,想把你摘下放在床头。”

表演结束,男生起立再鞠躬。然后二人再次相遇,在前台与后台的楼梯上。

“你是下(上)个节目?”男生女生不约而同地惊讶。

如今夏日炎炎,蝉鸣依旧。

“芸堇你的伴奏找好了,快登台吧。”

大幕徐徐拉开,坐在女生身旁的男生开始弹奏,场下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

我们在隆冬时间用同一条围巾

然后一起默默祈祷天气回温

我们在暖春一起享受阳光

然后一起默默渴盼小雨降临

我们偕行度过四季

但却忘记彼此的体温

回温,回温

像那年我们遇见你我青春

芸堇有些惊讶地望着身旁深情弹奏的男生,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次惟妙惟肖的偶遇,那次她永远忘不了的庆生惊喜。

她多想此刻永远地定格,然后永远地埋藏在自己的心房里。

比赛结束,本应下台的两位却唯独只看到了女生消失在舞台中央。

“张芸堇,没错就是你。我们在一起三年,我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经受过很多考验,风浪来了我紧紧抱着你。现在,在这里,我想对你说,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结果怎么样,我都永远喜欢你,永远!”男生在舞台中央对着话筒说了一通深情告白,再次点燃全场的热情。正走回后台的女生惊诧地回头,却撞上男生急切的眼神,手就这样被对方拉了起来。

两个人跑出礼堂,一路狂奔。

“你要干什么,你松开我!”跑了很久很久,女生有些精疲力尽,芸堇用力甩开男生,愤怒地向庆竹吼道。

“你看那里。”

庆竹突然扬起手臂,芸堇顺着男生的胳膊转动视线,视线的尽头就是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时光Guard”蓝色大巴。

原来大巴早已经被开到了指定的地方。

“我说过了,挺进决赛绝对会有惊喜。现在你们坐在彼此的身边,双手紧握十字架合十,闭上双眼。”大叔再次示范二人动作。

梦里两个人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初次相遇的后台,安排紧密的节目表,男生下台后在楼梯上在女生的耳边说道:

“其实我想跟你解释,但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之前我的态度不好,敷衍你是很错误的行为,但是那次的表白事件真的就是个误会,我和舍友打赌,输了就要帮别人表白,我已经把卡片写得一清二楚了,可是没想到你还是多虑了。冷战的两个月,我知道你我的心里都不好过,但这却会让我们更加了解彼此。”

“我一直都喜欢你,你知道的,从过去的高二的那场晚会开始。”

大叔话音刚落,时光大巴再次带他们回到了曾经。

我们一起去吃学校旁边最好吃的麻辣烫和石锅拌饭,一起去看同一部电影两遍,你过生日我送给你比你还高的熊公仔,女生用橡皮重重砸向上课瞌睡的男生,我们在学校那棵老松树下约定要考同一所大学……一幕幕像旧电影,将这三年的点点滴滴一一回放。

“我愿意做你的时光守护者,你愿意吗?”从梦境中走出来的男生说完拉起女生的手。

“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让你丢掉我。”丢失的鲸鱼手链男生重新为女生佩戴好。

——“我愿意。”

芸堇搁浅两个月的小船终于驶向广阔的海洋,就在这一瞬,庆竹低头吻了女生的眼睛,然后泪水就簌簌地坠落下来。

大叔拿起相机,将两人和大巴一同拍照。

“哈哈哈,这下不愁没生意做了哦。”大叔笑着说长笑三声。

她擦着眼泪并埋怨男生油腔滑调的。

“难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串通好的,真是个坏大叔,不该买你的帐!”

女生笑着撒娇埋怨正在擦车的大叔。

“对了还有你,除了向我解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外你必须向我发誓保证你和敏溪一点关系都没有!”

芸堇追逐着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像那年大雨男生替因为迟到的自己被罚跑而撑起雨伞的情景。

突然收到敏溪发来的短信,短信里女生说完了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至此误会全部解开。

目送二人离开后,大叔拿起手机删除了那条发件箱中半个月之前收信人是芸堇的短信,随后收到庆竹打来的电话。

“虽然舅舅帮我发的那封匿名短信得到的结果偏离正轨,但还是谢谢舅舅的‘救命之恩’大叔完美的计划。”

“臭小子客气客气,以后多来捧我的场子就OK啦。”

第二天,大叔在时光大巴的车门前竖起用这一段曲折的故事做的广告牌。从此“时光Guard”成为长安街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驻足留影的顾客也渐渐多了起来。

当然别忘了那句美到溢水的广告词——“我愿意做你的时光守护者,你愿意吗?”

日日夜夜

文/沈佳英。

那是一个月的17号,我走向夏柯,想送给他一个季节,最好是秋天。我有很多表情,9个,都是祈右右为我做的。只有一个上面的笑容,是我喜欢的,无知而柔软的那种,是的,很装纯。我只在17岁用过它,后来,不知怎么,就再也用不上了。

另外一个我倒是经常用,但是祈右右说,这个表情只有我自己看得见,别人是看不见的。我第一次用这个表情,也是在一个月的17号,我坐在人群散去的篮球场,想起昨晚的一个梦境,我把脸埋在手掌里。这样,我就看见了自己的脸。

我只喜欢这两个表情,祈右右说,这两个是为你自己做的,另外七个,是要用来应付这个世界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给自己的只有两个,给世界的却有七个。

祈右右叹了口气说:“两个已经不少了,很多人给外界的倒是更多。”“但是我怕你应付不过来,早先你连7个都经常用错。”我朝着祈右右笑了笑,忘记了用的是哪种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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