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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历艰辛郊郢扎根,道缘由细说著述

且说蜀王调集大量军队,昼夜兼程赶到江阳,然而却已晚了五天。苌弘的船队顺江而下早已驶出蜀国地界,不知行进到哪里去了。那江阳令伊知道苌弘原是为逃避监事一职而举家远遁,也为苌弘的壮举感慨不已。令伊虽是嘴上不说,却在心里佩服苌弘的胆略和勇气,也佩服苌弘的智慧,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蜀王给瞒过去了,还把雁城、江阳令伊也给瞒过去了,如此瞒天过海,苌弘当数第一。后人有八仙过海出自江阳鼓楼山的说法,这与苌弘在鼓楼山学艺修行不无关联。这些都是后事,此处不待多说,读者若要寻根问底,可自去考证。

且说苌弘与苌苟驾着快船,不消两日便追上了大船队。这期间,矜贵把自己都城怎样脱身,怎样为掩人耳目,前去龙水坳藏身等一应细节原原本本地说给了老爷和家小听,老爷当然听得是满心欢喜,心里暗说,苌弘如此智慧,日后必当有所作为。只是不知用在何时何处。此去离开蜀国,暂时还不知何处安身,若能寻得一个好的去处,让苌弘把他的智慧尽力发挥出来,必然名震五方,扬名天下。

老爷想,姑且不说扬名不扬名,等到苌弘赶来,一路顺水而下,就在船上给苌弘和矜贵把婚事办了,也算一件美事。

眨眼间三天过去,船队驶出二百多里,后面一只快船驶来,正是苌弘。苌弘赶上大船,把苌极、苌钮捐躯的事说了一遍,苌氏合家大小都为他二人的捐躯感到悲伤。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大家伤心一场,为他二人祭奠一番,把悲伤搁过,老爷即行安排给苌弘和矜贵办了婚事,各条大船一路行进,一路饮酒庆贺,甚是热闹。船行途中,苌弘也曾想过在何处落脚的事,但是长江两岸,尽是荒山野岭,无处令人满意。原也打算进入黔地,然而黔乃蛮荒之地,土人出没,常常是衣不蔽体,野蛮行抢,几番大船靠岸,都被野人抢掠,弄得大船赶快离开。好在船上兵丁都是训练有素,功夫还算不错,一次又一次打退了蛮人。后来一路顺水,所到之处,也即现今的川、黔、湘、赣交界地带,几乎尽皆蛮人,无处容身。一路走走停停,时有蛮人骚扰,很多次蛮人趁天黑袭击船队,乱抢乱杀,三百多兵丁,除了死伤的,还有少数的自动逃离了,只剩下二百来号人了,宗族也有无辜被杀,死伤了几十号人。虽是这样,剩下的倒也齐心,没什么怨言。人到绝处,怨气再大也是无用。苌弘十分沉稳,一路虽风波不断,但他始终沉住气,并且还收集了沿途的山川人文,奇闻逸趣,还像从前带着兄弟们出游时一样,编些故事,供大家取乐。这些故事,被收集在后来的《山海经》里,保留了下来。这又是后话,暂且搁下不提。

话说苌弘的船队在长江行驶了两月有余,驶出了几处很大的峡谷(即今三峡),长江水面渐渐的开阔起来,问往来商贾,已知这是楚国境内。苌弘知道,楚国乃周成王封熊绎于楚蛮,熊绎及其后代开发江汉流域,他们的历代君王艰苦卓绝,带领臣民跋涉山林,开辟疆土,甘苦与共,具有强烈的忧患意识,特别注重以先王艰苦创业的事迹对臣民进行言传身教,以此凝聚人心,鼓舞士气,国势十分强大,周天子不得不宣告楚国“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从而确定了楚国镇抚南方夷越的“首领”地位。

苌弘想,何不就在楚国找个地方落脚,扎下根来,不必再这样漂泊不定、人心惶惶了。

正这样想着,突然连日暴雨成灾,长江洪水泛滥,船队不敢再在大江上行驶,赶紧往一条岔道躲避风浪,那船队越往前行,江岸风景越是诱人,不知不觉行出几百里,到得一个地方,风浪终于平息。一打听,这里竟是楚国的陪都郊郢(即今钟祥市)。原来,长江发大水,上游的洪峰一个接一个,江水倒灌进了当时长江左岸最大的支流沔水(即汉江),苌弘的船队借助江水倒灌的推力,居然轻轻松松就驶出了几百里,经由沔水汇入长江的入口处(今武汉)逆流而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郊郢。

苌弘精通地理,他知道,这沔水发源于秦国,如果继续往前行驶,便要去到秦国,这是苌弘绝不愿意去的地方。郊郢这地方地势平坦,一眼望不到边际,且土地十分肥沃,苌弘决定就在这里买一片土地,定居下来,繁衍生息。苌弘叫船队靠了岸,赶紧去郊郢城里通关,苌弘打听到郊郢管事的是司马子陵,子陵是楚康王的亲表弟,也即王后的亲侄儿。苌弘到了城里,献上上等好酒,这是郊郢人最崇尚的礼物。子陵见了酒,喜不自禁,首先干了三大碗,连夸好酒,说是有生以来,从没喝过这么美味的好酒。苌弘说,司马今后要饮酒,苌弘自会不断供应,绝对少不了司马的酒。子陵大喜,就留苌弘在郊郢住下,成了至交。

却说苌弘何以如此轻松就与郊郢的首席长官交上了朋友,说来那就话长了。

其实最先苌弘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见司马子陵。一个外乡之人,毫无根底,且又不敢说出自己的具体来历,贸然去见司马,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假如不去见,不通过司马,船队那么多人,突然要在这里定居,不经过当地最高当局同意,一旦查缉下来,哪里站得住脚。不是楚国的百姓,便要遭到驱逐,所以无论如何得见司马。然而司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苌弘来到司马府邸门外,远远地就被门役挡住了去路,苌弘说要见司马,门役问苌弘什么人,从哪里来,见司马什么事,苌弘说自己是商人,路过郊郢,特来拜访司马。门役说,司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叫苌弘离开,不要多费口舌惹恼了大爷,那就不客气了。苌弘感到要见司马实在不容易,突然心生一计,他知道郊郢人十分好酒,豪饮成性,他相信司马也一定喜欢饮酒。于是叫人赶快从船上抬来两坛好酒,摆在司马府邸前,高声叫卖:“好酒好酒,五十年窖藏老酒,十里飘香,谁见谁爱!”一边叫喊,一边把酒高高舀起,又倒进酒坛,酒香随风飘荡,远远地就能闻到浓浓的酒香。路人纷纷驻足,都说酒香,确实很香。有人要买,苌弘却不卖,只是给予少许,尝尝而已。路人尝了酒,更是叫绝。司马府邸的门役见了,就似喉咙管伸出爪子来,恨不得过来尝一口。有那脸厚的,就走过来,说要尝尝,苌弘见是门役,非但不给尝,还说,就是给了讨口的叫花子,也不给门役尝。门役感到受了侮辱,就要强抢,结果把一坛好酒打烂泼洒在地,酒香更是飘散很远。苌弘与门役理论起来,要叫门役赔偿,路人也纷纷指责门役无理,吵闹声惊动了司马府邸,府邸门开处,出来一名管事,责问是何原因,苌弘说门役无理,估吃强夺,管事闻得酒香扑鼻,知是好酒,就问苌弘酒从何处来,苌弘觉得说话的机会来了,就说这是他特地敬献司马的五十年窖藏老酒,不想被门役拦住,争论中打烂一坛,甚是可惜。管事的斥责门役太无理,说既是敬献司马的,为何不通报,门役要解释,却被管事的喝退,叫苌弘把剩下的一坛酒抬进府去。苌弘极是聪明,进得府邸,急急的便把坛罐揭开,于是酒香就一路飘散,使得整个府邸都是酒香扑鼻,以至见了司马,司马首先闻到的是酒香,连喊舀酒来,一口气就饮了三碗,连说好酒好酒。之后才问起苌弘,当即就有相见恨晚之意,遂而视苌弘为好友,要苌弘常来府中,并给了苌弘特殊的腰牌,进出府邸不受任何阻拦。

且说苌弘回到船队,与爹娘商议,决定就在郊郢扎下根来。所幸从高岩山出发时,每条船上都运载了五十坛好酒,加上江阳令伊送的两百坛,总共也有一千坛左右,一路上吃去五百多坛,如今船上应该还有将近五百坛。而且这些酒,经过几个月江河上的晃荡,竟有一种特别的异香,苌弘说,就凭这些酒,便可换得司马的青睐,找一块好地方,安顿苌氏宗族以及这二百来名兵丁完全没有问题。

果然,这天,苌弘去司马府邸,抬去一百坛好酒,喜得子陵手舞足蹈,乐不可支。子陵待苌弘为上宾,问其有何要求,尽管说来,他一定尽最大可能给予满足。苌弘说,他愿意再以两百坛酒换司马一片荒地,他有两百号人马,可以开荒种地,另外,他还要建一个酿酒作坊,常年酿酒,供给司马和司马的臣民。司马说,开荒种地,多多的打出粮食来,这个是极好的事情。不瞒你说,咱们楚国这几十年来,疲于打仗,男人都打仗去了,死伤很多人,种庄稼成了大问题,苌弘要土地,别说是荒地,就是现成的好地也有很多,我就做主了,在那石城湖(今钟祥莫愁湖)畔拨给你一百顷地,那里水源十分丰富,种庄稼绝不会遭遇干旱。你说,一百顷地该够你种了吧。苌弘说,够了,足够了。苌弘说,这地也不是白种,还要给司马纳赋,就当是租种。司马说,那是当然。于是当下拟定合约,每顷地按实际收成计算,三成纳赋,七成归苌弘。苌弘自然也是十分愿意,心里想,终于可以扎根了,不用再发愁了。

且不说苌弘怎样重建家园,也不说怎样种地打粮,只说苌弘凭着一本《酿造秘籍》,很快建起酿酒的作坊,又在司马那里先是借来高粱五谷,酿出第一缸酒以后,以酒折抵司马的借粮,边借边抵,剩下的酒则在郊郢城里出售,卖了酒又买粮,于是很快就囤积了不少的粮食,不断的酿出好酒。郊郢城四门都有“苌弘玉液”酒肆(之后周天子特地赐封“苌弘御酒”,其声誉更是冠盖京城。此是后话,暂且不表),每天前来沽酒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十分兴隆。不到两年时间,苌弘美酒就在郊郢名声大噪,远近闻名了。因酒能舒筋活血,消食养颜,后来,郊郢(钟祥)人竟然以酒养身。随历史的发展,钟祥成为华夏六大长寿地区之一(其他长寿地区为广西巴马、四川乐山、辽宁辽阳兴隆村、新疆克拉玛依和江苏如皋)。据统计,钟祥历朝历代百岁以上的老人,排在华夏百岁老人第二,而所有百岁老人都以少量饮酒终其一身,故而钟祥人认为饮酒即可长寿,许多人每餐必酒,每当饮酒便想起苌弘来。所以,为了纪念苌弘,南北朝时期南朝刘宋明帝泰始六年(公元470年)刘宗因苌弘活动于钟祥,留下宝贵的酿酒艺术和诸多饮食文化,这些文化使得钟祥人健康长寿,于是便取“苌弘”之“苌”与“寿”相组合,故而置苌寿县。81年后,西魏大统十七年(公元551年),改苌寿为长寿。之后北周、隋、唐、五代十国及宋、元,县名一仍其旧,直到元末废长寿县。明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复立长寿县。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明世宗以其龙飞之地取“钟聚祥瑞”之意赐名“钟祥”。这样算来,从公元470年苌寿(长寿)县设立开始,到公元1531年,其间长达1061年,由此足见苌弘精神在钟祥是怎样的根深蒂固。公元2006年、2011年,中国中央电视台先后专题播报了长寿之乡——钟祥,也都说到了苌弘,因此苌弘的盛名更是家喻户晓,国人皆知。这些都是后话,搁下不提。

再说苌氏宗族在郊郢扎下根以后,女子该嫁人的嫁人,男子该成婚的成婚,就是那两百兵丁,也是各随其便,有女子要嫁给他们的,苌弘就给他们修房造屋,供给他们吃喝用度,使他们有家可归,生活幸福。正是这样,苌弘在宗族和其他人的心目中声望极高,有的兵丁原是无姓无宗,成家后便干脆随了苌姓,成了苌氏分支,苌氏宗族在郊郢迅速壮大起来。苌弘闲来无事,就著书立说,天文、地理、方术等,都在著述当中。苌弘极善想象,加上多年来游山玩水积累的山川人文知识,奇闻趣事通通写进他的著作里,这个时期的著作有八部,后来这些著作因其遭迫害全部受禁,以至遗失,但其中许多精华的东西却被收进了《山海经》里,而今《山海经》里的海内南经、海内西经、海内北经和海内东经,据蒙文通考证均是蜀人作品,而大荒东经、大荒南经、大荒西经和大荒北经则是巴人作品。其实,苌弘既是蜀人,亦可说是巴人。其出生于蜀,经过巴人属地,又生活在郊郢蛮夷聚居之地,后人把他的著作当着蜀人和巴人作品亦在情理之中。

苌弘还与老子共过事,与老子有很深的交情,老子不问政治,而苌弘则热衷于振兴周王室,得罪了许多权贵,加上他又是来自蛮夷之地的巴蜀,可以说是巴蜀走向中原的第一人,且不说文人相轻,就是一般的也会排外,加之苌弘得罪了许多权贵,在他遇害后,把他的作品一同毁掉也是情理之中。在这一点上,老子就比苌弘聪明,老子不问政治,临到要出走了,才急急忙忙地写了一篇文章,仅仅五千来字,要是按照现在的大学者著作等来衡量,老子的《道德经》只不过是一篇几千字的文章而已,其能够存世,一方面在于他是中原人,没有受到排挤,再一方面他是神秘失踪,留下一篇几千字的文章,人们有点怀念他,也有点同情他,所以就把他的《道德经》保存了下来。后人觉得《道德经》还有点意思,可以为政治所用,渐渐地就传扬开来。而苌弘恰恰相反,他热衷于政治,后来遭到迫害,迫害他的人,肯定不愿保留他的著作,他被杀的时候就已毁了不少著作,即使秘密保留下来的部分著作,也不敢署苌弘之名。再加之两百年后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苌弘的著作如方术等多于荒诞,因而被毁更是在所难免。据现有史料表明,苌弘是至今巴蜀有史以来并非传说而是实实在在的第一人,那么像《山海经》这样的出于蜀人的作品,除了苌弘,哪里还有第二人呢?所以说,《山海经》的大部分内容,无疑应是苌弘的作品。关于苌弘的著作问题,暂时提出来,后边将会详细交代,这里就不赘述了。

除了《山海经》而外,还有一件盛传了两千多年的作品也是苌弘所作。要知这件作品的来龙去脉,且听下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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