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真是……实用。”齐麟思索半天,终于打算给这样一个评价。
“每把刀都有自己独有的特色,我的世日在于能随心所欲的伸缩,但只限于长度和直角上的变换。由于质地的关系,不能够弯曲,不过在实战过程中还是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好处的。”
百里彰没有撤去刃酝形成的保护膜,只是从中将一株苍虬拣起,稍稍查看然后就塞入嘴里。齐麟随之便感觉到一股酸涩麻痹了舌头,味觉瞬间失效。
“这味儿……”齐麟苦着脸有些嫌弃道,“真是——”
话说到此时,齐麟的表情却再次发生变化。这次,整个人清俊的脸庞上,露出的是震惊与欣喜。
入口的酸涩在肆虐一阵之后,便被甘甜所淹没。清爽的口感作用之下,整个人都感觉刚从河里冲凉回来,赤猎所冲斥着的炎热与闷燥淡了许多。
“如何?是不是感觉到舒服了很多?”百里彰笑着说道,“苍虬在赤猎可算是上等的植物,也是杀舟最喜爱的食物之一。”
齐麟点点头,既而问道:“这么多应该够明天的量,我们还要再采吗?”
百里彰笑笑,却将对身体操控的神识撤了回去:“世日认主,但我的魂魄太过破碎,所能调集的刃酝有限不能支持很久。况且现在依旧身在赤猎,我必须保存实力。我决定让你开始熟悉世日,让它暂时为你所用。现在你学我方才的做法,就试着也把苍虬弄上来。”
齐麟睁大眼睛,看着手上刚握住的刀,心里却是一片的寂静。
“感受它,调动炽,将意识覆盖到刀身上,试图产生交流。”
齐麟闭上眼睛,因为和炽已经初步有了精神的契合度,因而一进到精神领域里,便很快看到了腾起的一抹白色火焰。稍作准备之后,炽便在齐麟的指示下,释放精神力沿着手臂,一直游走,最后包裹住天青的刀身。冥冥中,齐麟觉得有另一个声音的波动在加强。
“感觉到那种似乎是自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汽笛的鸣声般的共鸣了吗?”百里彰循循善诱,“试图拨开眼前的距离感,找出声源,然后包围它。”
齐麟心领神会,随即凝下心神,微微侧头,倾听了许久。
此种有着具体的感受的意境随之铺展开来。一片碧波荡漾的潜水湾,流水静谧地流淌,水面闪耀着璀璨的点点波光。那种潜在的共鸣之音似乎指引向水里。于是迈开脚步,进入水中,水流不断漫上来,人身最后潜入水中,游向了不远处的滩底。抬头时碧色的日光,粼粼的水纹斑驳了视野。眼前不断有茂密的水草,在暗流的推动下优雅而闲逸地摇摆浮动着,继而又将前方断断续续的画面渲染得更添一份神秘。近了之后伸手想要去拨开这一片绿色温柔的帷幕,却不料这些恼人的被水草缠住了身躯。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得以挥开屏障,于是看到了水草之后的一番景物。
浅滩水湾下的世界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来的精神领域。不同的是,在这片幽蓝寂静的空间里,除了炽的白色焰火,此刻多了一颗天青色的水晶。有拳头大的体积,不规则的边角侧棱,浮于一片寂静的虚无之中。
“非常好,这就是你方才寻找到的共鸣——这是刀的本源,刀的内心,到了青阶就能够凝结成体,称为‘刀石’,自虚无之中找到之后,就会存在于精神领域之中,随着主人的实力强大,而不断得到力量也随之强大起来。”百里彰的声音幽幽传来,却带了异样的柔情:“每把刀都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成熟得早晚。世日已经具备较为独立的心智,有时它在实战之中能做出比我更为精准迅速的反应应敌。刀本身存在与运作所需要的刃酝,也都是在这里得到分配。同时,刀石也是在这里收到主人意志的影响,来决定刀所形成的属性。”
齐麟慢慢上前,伸手触摸上这颗安静而淡然的宝石,心里一阵惊叹。
如果说,刀石所呈现的剔透程度和颜色与刀的品质和刀阶有关,那么世日的刀石无疑已经算是不凡。入手的是一种薄凉的光滑,剔透而凝敛,有一种低调的华丽,静默的高贵。齐麟可以才想到,世日本身的质地应该也不寻常。
“别光看着,跟它说说话,然后试着像与炽一样也跟世日成为朋友。”百里彰出声道,一边的白色焰火也鼓励一般地爆了一团小火星出来。
天青色的刀石随即闪过一阵耀眼的芒色,却毫无声息,只是缓缓地转动。
“我是炽的同伴,你是炽的同伴,所以我们也算是同伴了。我是齐麟,请多指教。”齐麟沉思片刻,一改之前同炽对话的方式,换了一种正式而认真的语气。
齐麟通过触摸这块刀石,从薄凉清透的触感里,隐隐揣摩到了世日的性格。那可能是一种身为刀,最为直接而淳朴的品格吧,没有任何迷茫,由里到外无一不是坚韧和刚毅,刀刃处只有锋利和决然。令人欣喜的是,真的只是这么一番平淡客气的语调,却到底是引起了刀石一阵共鸣。
齐麟只觉心底蓦地腾起一股天青的火焰,优雅而深邃,稳重而强烈。随即两簇火焰靠近周旋然后稍稍接触,一时间青白交加的力量波动和共鸣,震撼了齐麟的内心。这种不能言语的悸动,令齐麟感到充满力量和信心。
(解说部分之精神领域:精神领域其实是存在于意识内的,但有了身体之后,精神领域会转而植于大脑之内,这样就能成为一个连接魂魄、身体和刀的中枢,并借由身体酝酿大量的刃酝以供使用。而此番齐麟在百里彰的授权下得到了炽和世日的认可,在精神层面上是元素精神体本源分支和刀石的本源精神体分支皆进驻到了齐麟自己的精神领域之中。该精神领域(就是齐麟自己的精神领域,这两人的精神领域是分别独立存在的)是在探索百里彰的精神领域之后,受到炽首先的承认之时被开拓的,前文有很隐讳的交代过。但目前齐麟的精神领域尚不够成熟,因而不能植入已经存在于百里彰的精神领域的大脑之中。现在是齐麟的魂魄与百里彰的共享百里彰的精神领域,百里彰尚未与齐麟的精神领域接触。这种共享本不能建立,因有王玉的气息和百里彰所用的禁术,此乃后话。)
“干得漂亮!”百里彰不由出声赞了一句,说道,“现在就尝试跟世日合作吧,让我看看你们怎么把苍虬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