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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数代精英叱咤商潮

经营活动中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是晋商的一大创举。清朝中叶山西人开设的大商号中,往往是财东聘经理,经理管业务。也就是说,在几百年前,山西一些大商号已经开始实行经理负责制。具体办法为东家是董事长,东家的家族即董事会。这个董事会下的商号多达几十处,甚至上百处;这样每个董事长就需要聘请许多的经理。财东先对拟聘经理进行全面的考察,确认其德才兼备、足谋善断,可以担负起经理的重任,再下聘礼,议定聘期。对所聘经理的经营活动,遵循不干预、不过问的基本态度,大多数的东家恪守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将资本、经营全权委托。一任经理的任职期限通常是三到五年,经理每年要向财东报告商号的盈亏状况。在任期内,经理如果是尽心尽力,扩大了资本运行的效率,财东则毫不犹豫地给予加股加薪的奖励。如果经理不太称职,轻则减股减薪,重则被辞退。每届年终之时,各地的经理们齐集总号,财东盛宴款待,盈利多的经理被请到上席,财东敬酒敬菜;盈利少或者是有亏损的经理屈居下位,自斟自饮,倍遭冷遇。如果两三年的年末宴会上都居下席的话,用不着财东说话,经理就会自动提出辞职。

每年下来,商号都有分红,分为资金股和人力股两种。东家以银股分红,所聘人员从经理到伙计,均可以凭借付出的劳动而以身股分红。总经理的身股,由财东确定;商号内各职能部门负责人、分号掌柜、各位伙计是否可以顶股,每人顶股多少,都由总经理确定。一般来说,身股的多少是按照每个人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业绩来确定的。总经理一般可顶到一股,一般的职员可顶一二厘,也有一厘以下的。但不是人人都能顶身股,而是在该商号服务一定的年限取得一定资历者方可取得身股。通过这种做法,从经理到店员,每个人都把自身利益与商号的赢利、财东的利益紧紧拴在了一起,劳资关系也比较容易协调。

正是由于当年山西金融业的发达,和这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一些有才能、肯实干的经理人员在多年经营活动中,自身也得到了很大的实惠。一些东家建房起宅之后,经理们大多也不甘落后,他们修建了一处处舒适的院落,于是我们在看到当年财东们的深宅大院的同时,也能看到当年的一些商号票号经理们留下的建筑旧址,有的宅院甚至可以同财东的住宅媲美。明清山西城镇上的不少宅院,如果是经商人家的,则前院是谈生意、做买卖的地方,后院为家眷的生活区,前院开放,后院闭锁,生活和经营两大区域的管理也非常严格。

平遥城里现存的古宅老院,就有日升昌第一任总经理雷履泰的两进院落。雷履泰的宅子,始建于道光年间(1821—1850),由两个主院、两个跨院组成,是结构布局呈轿杆式的院落。对于一位昔日的经理来说,出入有轿子坐乘,那就是荣华富贵和身份的象征。雷履泰的宅院占地面积3000多平方米,主院正房、厢房均为两层建筑,正厢均取三间格式,呈三三对应的均衡结构。北屋正房三间,下面窑洞上层木楼,楼上悬挂着“晋元楼”的金字匾额,屋顶是双坡硬山瓦顶式,围廊、雀替、挂落、石雕栏板等等装饰物件,应有尽有。

曾任平遥蔚字五联商号之一的天成亨票号经理侯王宾,在平遥城的沙巷街也留下了一处旧居。侯宅分为上院、下院、书房院、车马院、祠堂、花园的基本格局。上院是乾隆年间(1736—1795)修建的二进式四合院,平面呈一“日”字型,正屋由窑洞加前廊与抬梁式的砖瓦房组成,窑顶建有一间小楼,当地人称风水楼。侯王宾的这处院子里,用料粗大,柱础和石刻精美大方,椽档间隙很小,体现了清代中期的一些建筑特点。正屋以外的其余部分,是侯王宾任天成亨票号总经理以后修建的,大约是在咸丰、同治年间。下院为拱形的砖圈式宅门,门匾书写着“绳祖武”三个字,里外院以花墙和垂花门楼隔断。书房院是一个单进四合院,以便避开干扰,修身养性。书房院的正房面阔三间,抱厦式的砖窑洞探出前廊,窑上建有看家楼。侯家旧居的门外,有高大的拴马柱和上马石,拴马柱上是大猴背小猴的石雕,将侯家人封侯做官的愿望寄托其中。侯王宾的儿子侯殿元,生前任过日升昌票号的总经理。当年他建造了留存至今的七间七檩的住宅,此处建筑只是侯殿元宅院的一部分,正、厢房均为二层的下窑洞上房屋的楼式建筑;但侯殿元违背了百姓住宅不得超过五间的大清律令,获罪入狱,最后拿银疏解得以免刑。据说这是侯家财大气粗胆壮的缘故,也是有钱人得意忘形的结果。一排七间的建筑物,中国民居建筑中确实罕有。僭越礼法,就是冒犯,就是对皇权的藐视和挑战。

范治在光绪初年任平遥蔚字五联号的蔚泰厚票号经理,范家宅院是他任经理期间修建完成的。范宅规模宏大,格局规整。东西宽15米,南北长70米,建筑面积1050平方米,为一处四进的院落群。全院房舍对称,布局严谨,用材考究,建筑得法,而且屋舍宽大实用。沿着中轴线自北而南,每道宅门上均设有垂花门楼装饰,临街是双坡硬山顶式的五间北屋,屋后出廊,中间辟为宅门。外院东西两边各有浅窑洞二间,均为出檐窑洞,这也是当时晋中一带富有者们流行的建筑风格。沿中轴线往南横列着砖窑三眼,中间为门道,供家人出入。二三进的院子里,东西厢房各三间,在第四进最里面的院子内,东西厢房均带前廊,外观与拱圈窑洞无异,实则是一处木结构的平顶房。从这一处并不算豪华的宅子,也可以看出当年山西票号商人的胆识和气度,看到当年这些经理们的生活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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