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学生们有序地来来往往。方克孝走进校门,向教学楼走去,不时与相熟的学生点头打个招呼。迎面,外语系孙主任正要出校门。
方克孝与孙主任目光相遇,礼貌性地问候一声:“孙主任,出去啊。”
孙主任:“去趟教育局……哎对了,小方,那事儿小蒋跟你说了吧。”
方克孝一时想不起孙主任所说的是什么事情,感觉很困惑:“什么事?”
孙主任:“她没邀请你?”
“噢噢噢,邀请了……”方克孝这才明白,孙主任说的,是聚会的事,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您看我这记性,总忘事儿。”
孙主任:“你可一定到啊……诶,我那臭小子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方克孝:“看您说的,孙阳挺上进。”
孙主任:“别尽当着我说好话,那臭小子我了解,你得帮我管住喽,该批评就批评。我啊,不求他有多大出息,别惹事给我丢脸就烧高香了。”
方克孝:“孙阳这孩子是有点儿小个性,本质不坏,这一点您放心。”
孙主任小声地:“小方啊,我给你透话儿,你提化学系副主任的事儿过了,下月宣布。好好表现……”
“我能力有限,得多谢领导和前辈抬举。”方克孝知道,孙主任跟校领导关系近,从他嘴里讲出来的内幕,八成错不了,心里一阵窃喜,但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孙主任拍拍方克孝的肩:“后生可畏啊……下午有课吧?”
方克孝:“嗯,有一堂大课。”
孙主任:“快进去吧,聚会的时候再唠。”
“好的,孙主任,再见。”告别了孙主任,方克孝抬头看看天,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突然觉得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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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工作室。
郎涛肩挎吉它疯狂地弹奏、嘶喊,东子猛敲架子鼓,大鬼坐在涛子身后的床上和着节奏弹着贝斯。一番纵情的弹唱过后,郎涛推倒面前的麦克架,一仰身躺倒在床上,两眼直直地盯着天棚。
东子:“这一天天,什么时候是头儿。玩自己的音乐还得在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摇滚乐就那么见不得人?”
大鬼:“知足吧,你们好歹算有地儿,满北京城多少乐队见天儿混胡同呢。”
东子:“小时候总听大人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TM长大才知道根本不那么回事儿,苦没比谁少吃,照样在人下面呆着。”
大鬼:“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憋屈。说实话,我也憋屈,我们家那帮亲戚现在都开始拿我当反面教材教育孩子了。我爸老想跟胡同口给我支一炉子烤地瓜。”
郎涛闷头抽烟,不语。
东子:“哎,郎涛,我昨儿做一春梦,梦见你跟那富婆好了,丫往死给咱钱,哥们买一奔,光着膀子开得正过瘾,一不小心把自己弄醒了,这个悔啊,肠子都黑了。”
郎涛“啊——”地大喊一嗓子,停顿了放款才开口:“东子,总有一天,咱要站在舞台上让那帮听惯了流行歌的二们膜拜摇滚乐。”
东子:“要真有那天,不管谁找我签名一律笑脸相迎,真爱摇滚乐的不光给签名,男的给一拥抱,女的送一香吻,遇上嘛也不懂瞎凑热闹的脑残,就用脚丫子给签。”
大鬼:“诶郎涛,听东子说你俩上街遇见女厕所偶遇那眼镜妹了。怎么着,春心萌动了?要不哥们托人给你打听打听?”
郎涛:“得,我就想跟她解释一下。”
大鬼:“解释什么,你俩现在跟人心里的流氓形象算根深蒂固了。”
东子:“问题是让人当了流氓还没占着便宜,这就叫让人纠结了。”
大鬼从烟盒中取一枝烟递给东子,又拿出一枝烟点燃,塞进郎涛嘴里。随后自己点燃一枝吸起来。
郎涛:“大鬼。”
大鬼:“啊?”
郎涛:“你那款儿姐呢?”
大鬼:“掰了。”
郎涛:“对你不挺好吗?”
大鬼:“逢场作戏,新鲜感一过,新人胜旧人。各取所需,她要人,我要钱,互不相欠。”
东子:“真别说,你跟那姐儿特配,她不离婚了么,干脆你用点儿心续上得了。”
大鬼:“甭拿我开涮,丫大我六岁,往后我正如狼似虎,她都更年期了,那日子能过?”
郎涛:“你俩凑一起没好话。大鬼,她不说给你介绍工作呢吗?”
大鬼:“4S店当修理工,我嫌累,没干。”
郎涛:“不如过来帮我和东子,我一直没找着合得来的贝斯手。”
大鬼:“张刚确定不回来了?”
东子:“那天喝酒他说了,以后再不碰贝斯了。丫那操性,我当时要不是舍不得,早把手里那杯酒扬他脸上了。混进一国企,这把丫牛的,好象本拉丹是他大爷。”
郎涛:“唉,别这么说。咱一块儿组队也四年了,除了圈儿里,外头没混出半点儿名堂,人找一后路也没错儿。”
大鬼:“其实他也不想离开乐队,没辙啊,眼瞅奔四的人,再单几年就过成家立业的坎儿了。”
郎涛:“人各有志,往后还都是哥们儿!”
大鬼:“是啊。他家老爷子为给他办工作,钱没少花,人没少求。他这回是不想去也得去。”
郎涛:“大鬼,我不开玩笑,你考虑一下。”
大鬼:“我贝斯弹的不地道。”
郎涛:“技巧练多了就有,乐感好就成。”
东子:“科班出身的多去了,讲起理论、弹上别人的曲子一套套的,让他自己玩儿点东西立马傻眼。脑袋里没东西、手上没感觉的想搞摇滚乐,纯扯蛋。大鬼,我也觉得你行!”
大鬼:“那行,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也甭假模假式,贝斯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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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妈在走廊上经过,迎面而来的几名护士冲她打招呼:“院长好!”
糖糖妈点头回敬问候。
牙科诊室里,糖糖正背对着门坐在仪器床边的椅子上,嘴上叼着一根棒棒糖,手里捧着一本《蜡笔小新》漫画书专心地看着。看到情不自禁处,头摇屁股晃地低粗着声音模仿蜡笔小新的声音唱歌:“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那么长……”
糖糖妈悄悄走到她身后,轻轻地咳了一声。
糖糖急忙收起漫画书,拿下嘴里的棒棒糖,回头看看妈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妈……”
糖糖妈拿过漫画书,皱眉:“还以为自己是三岁孩子?看这个!有时间多看看专业书!”
说着,环视一下诊室环境:“你看你这造的,哪像是诊室,赶紧收拾收拾!”
糖糖极不情愿地起身拿起扫帚扫地。
糖糖妈:“好好扫,掸点儿水,弄得满屋子灰!”
糖糖:“妈——”
糖糖妈:“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医院叫我院长。”
说完,拿着书就出了诊室的门。
糖糖:“那书——”
糖糖妈:“回家再还你!”
糖糖妈一脸严肃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翻开从女儿手里收缴上来的漫画书,看着看着,也被其中的情节吸引,不觉一笑。此时,突然有人敲门,糖糖妈赶紧收了笑容,重新板起脸来,把漫画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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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月走在教学楼走廊,在孙主任办公室门前停住,敲门。里面传来孙主任的声音:“请进。”
蒋月开门进入:“孙主任,您找我?”
孙主任用手指指办公室里的沙发:“坐……聚会的事儿组织得怎么样?”
蒋月:“人通知了,就差采买,离聚会还早,就没着急。”
孙主任:“尽量丰盛,大家集的钱不够我个人添。”
蒋月:“够,每人二百,四千多呢。”
孙主任整理案头材料,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方克孝小伙子真不错,不浮不躁,难得啊。”
蒋月:“他读大学时就这样……孙主任,你怎么突然说起他来。”
孙主任:“我看你俩挺合适。”
蒋月没听明白孙主任话里的意思,一脸疑惑。
孙主任:“别在我这儿装傻,我是过来人,什么都看在眼里……我早合计过,你们不好意思捅破,我当红娘……”
蒋月一听,脸突然红了,低头:“您看您,我和克孝只不过是大学同学。他,他都有女朋友了……”
孙主任:“是吗?这个……”
蒋月:“他女朋友也是我们同学,俩人都六七年了。”
孙主任:“这我还真不知道……唉,什么时代了,领证儿结婚还有离的呢。”
蒋月不语。
孙主任:“行了,不说这事儿,你通知一下小郑,备好课,下午外校几个领导要听他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