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劝舒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口中却淡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东方左右望了望,没有人答话,终于意识到是在问他,慌忙答道:“杨东方,木易杨,太阳升起的东方。”
“不错的名字,杨东方,”莫劝舒跟着念了一声,“那么,从今天开始,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陪每个长老切磋探讨!”
杨东方眼睛一翻,差点背过气去,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他举起手问道:“切磋探讨下棋可不可以?”
“可以呀,”莫劝舒饶有兴味地道:“以天地为棋盘,你就是唯一的棋子,长老们一起下棋!”
杨东方彻底绝望了,悲愤欲绝之间,眼睛扫过高高的围墙,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一定要逃跑,开玩笑,从刚才那个老头的身手来看,要是被剩下的这么多老头玩上一盘,他不死也得脱上一层皮,更别说连续下上两个星期。
莫劝舒看着他的眼睛直扫向围墙,在光溜溜的墙面上停留了一下,落在一面邻竹的墙体上,竹子离墙不过一米远近,如果爬到竹子上面只需依靠自己身体的重量就可让竹子弯到墙对面去,不禁颇为好笑,难道他忘了自己会武功吗?这面墙也并非很高,竟然还要依靠竹子才能翻过去?
事实上,杨东方确实没有试着跳这么高过,没有人教过他如此提气轻身,迄今为止,他所会的,只有一套步法而已。以他的真气,想要跃过这一道围墙轻而易举,可惜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正在莫劝舒心中暗笑之际,杨东方一咬牙向那棵竹子跑去,这个行动,真的是非常敏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风驰电掣,至少在不少长老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便已经冲到竹子边上,手在竹子上面一搭,整个人蹭蹭蹭蹭,不几下就爬上了竹子,接着就往外垂去。
跌落了一地的下巴,谁想到他竟然会爬竹子翻墙,难道他的师傅没有教会他轻功么?更有不少长老则是怀疑地看向相伴了几十年的围墙,难道真的有那么高?回头偷偷尝试跳一下看看。
行动实在是太顺利了,杨东方向外垂的身子正好面对墙内,不由自主地对上一众长老意外的眼神,禁不住一阵得意,眼看就要垂到墙外,正准备往下跳,眼睛余光扫到莫劝舒所站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心下警觉突生,莫劝舒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你上辈子是猴子吗?”
指风响起,大叫糟糕的杨东方身在竹子之上,哪有闪避的空间,毫无幸免地被点个正着,再也无力控制自己的重心,粗壮的竹子一下子弹了回去,把他摔到院内的地上,原本的鼻青脸肿还没有好,又添新伤。
长老们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嘻嘻哈哈全都笑了起来,这个小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原先就在的长老更是把之前他所做的事情又添油加醋地对其他先前没在的长老描述了一遍,讲到他是如何把劝君长老气得半死,又是一阵大笑。
莫劝舒悠悠地走到杨东方面前,看到他脸上的青肿,也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道:“唔,鉴于你刚才有逃跑的意图,时间再延长一个星期,劝你趁早断了偷跑的念头,再跑的话,下一次可就延长一年了,别怪我到时候没有提醒你!”
这完全就是个陷阱,杨东方在心里委屈地直想叫,这个臭老头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能够冲到墙角,爬上竹子,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好了,”莫劝舒看着他委屈和郁闷的表情,忍不住想大声笑出来,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迅速地道:“今天就不难为你了,好生修养,明天一早上起来就开始嗯,下棋!”
背后传来一声闷哼,可以从心里想象到,杨东方现在是多么的可怜和无奈,莫劝舒连忙叫两个长老把他关到自己的书房,生怕再呆在这个小家伙旁边,自己会再也忍受不了,捧腹大笑,那么自己一直以来的光辉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待到杨东方被带远了之后,终于有长老忍不住问了出来,“劝舒长老,你确定我们要每天跟他切磋比试吗?这个小家伙虽是有趣,但是终究来历不明,要不要先把他的来历弄清楚了再说?”
莫劝舒摆了摆手,笑道:“见微知著,若他非是赤子童心,就是心思深沉,大奸大恶之徒,相比之下,在他这个年龄,我更相信前面一种可能,是与不是,很快我们就可以知道。”
那个长老呆了一呆,行了一礼不再说话,心下却是猜疑不定,莫非劝舒长老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才如此有把握?
不过很快他的疑虑就消失不见,霍清明清朗的声音从院外响起,“清明受家主之命,求见各位长老。”
“进来吧!”莫劝舒似乎知道他会到来一样,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霍清明提着一篮子精致的点心,大步走了进来,发现几乎所有的长老都在练武场上,不由呆了一呆,再看到莫劝舒,连忙上来行了一礼,必恭必敬地道:“清明受家主之命,有要事需向长老院通禀。”
莫劝舒没有立即答他,而是把他手中的篮子看了看,忽然问道:“这也到了放假的时间,怎么,冰然丫头还没回来?”
霍清明心知里面没有莫冰然做的糕点,劝舒长老才会有此一问,连忙答道:“还没呢,应该快要回来了吧,要是小师妹知道劝舒长老如此挂念她,回来之后必然会亲自动手,给您做一篮子点心送过来。”
莫劝舒满意地点点头,“什么要事,说吧!”
霍清明不敢怠慢,连忙道:“家主要请出怜花令!”
莫劝舒有些失望地哼了一声,抓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请怜花令算什么大事?隔三差五就有一回的,回去告诉家主,以后像这样的事情,他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没必要每次跑来讲一遍。”
霍清明窒了一窒,请怜花令这样重大的事情,竟然被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估计也只有劝舒长老才会这么想吧,怜花令关系着莫家在外行使怜花小榭的权力,全家上下也就只此一块,平时只有受到家族委任出外巡查的子弟方可暂时掌管,想到这里又记起一事,连忙补充道:“可是这次的怜花令可是要交给一个外人,而且是长期使用!”
莫劝舒这才稍微有了一点兴趣,“哦,是哪位武林同道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竟然有这么大面子,能够说动家主,要到我家的怜花令?”
霍清明轻声道:“是小师妹的意中人,一个叫杨东方的年轻人。”
“扑哧!”莫劝舒一口点心差点喷了出来。
霍清明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有些失态的劝舒长老,在他的印象当中,劝舒长老可从来都是持重淡定的模样,几十年也没有一丝变化,一直都是他所效仿的榜样,再瞅瞅其他的长老,更觉诡异,全都是一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表情虽然各自不同,但是绝对都是精彩绝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古怪。
莫劝舒狠狠咳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难怪以杨东方这样的身手,也能被轻易的抓了过来,敢情是冰然丫头看上了人家,那显然是莫轻言或者曲飞烟亲自出手了,这应该叫做抢亲吗?莫劝舒寻思了会,又摇了摇头,莫轻言夫妇还真是胡闹,抢亲抢到男方头上去了,不过,冰然丫头的眼光倒还不错,这个小家伙确实蛮有意思。
“那为什么要给他怜花令?难道以冰然丫头夫婿的身份行事还不够吗?”莫劝舒终于来了一丝兴趣,不过并不是为了怜花令,而是为了杨东方。
霍清明哪里知道这些,听到长老问询,便细细地把杨东方来了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到莫思算的豹子被杨东方追得到处乱窜的时候,众长老终于再也忍不住,全都暴笑出来,有些长老甚至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只用想想莫思算机关算尽一辈子,也没出了什么差错,没想到现在却折在了杨东方这个小辈身上,他们就忍不住一阵大笑。
莫劝舒也不阻止,他现在也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笑意,示意被长老们的莫名笑声打断,尴尬地站在原地的霍清明继续讲下去。
后面的事情更加让众长老为之击节赞赏,多久没有听到这样曲折离奇的故事了!真是可怜了杨东方的糟糕运气,竟然一头撞进了禁区,联想到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又一头撞到长老院,不禁为他扼腕兴嗟,再想起他原先就有些青肿的脸,想必就是在禁区被教训的,加上刚才那一跤摔出来的青肿,更是笑不可支。
霍清明第二次停了下来,实在是不明白这些长老哪有这么多好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