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身装备背在身上,趁着前面吵得不可开交,换了条道往下潜去,杨东方的心情无疑相当地好,所以,他直奔西南方向而去,打算将殷九给放了。
纵使背着笨重的装备,却丝毫不影响杨东方的灵敏,像一只豹子一样轻盈地跃过一道宽约十丈的山沟后,借势弹身而起,双手抓住一根柔弱的树枝后迅速地攀上一棵大树,躲过了藏在树后准备暗算他的异种大蛇,又随便踩晕了路边的熊瞎子。这才用足尖在草叶上轻轻一点,贴着地面又飞了起来,正落在另外一棵树上。
他在树上纵跃而行却仿佛是走在平坦康庄的大道上,身形起落之间自在无碍,总是在间不容发躲开所有扫向他的枝条,这时候,他就像松鼠山猴一样,成了山林里最自在的精灵。
御着清风,身体像苍鹰一样滑出,眼睛却左顾右盼,贪看着美丽的山景,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毫不犹豫一个鹞子翻身,从空中落了下来。
正是那上山的正道之旁,一左一右打横躺着两具尸体,只用了一眼,杨东方就能判断他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他甚至能在心中模拟出他们死亡时的情景——一个在战斗中拼命抱住敌人呼唤另一个离开,而另一个却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敌人狞笑着在间不容发之际转过抱住自己的身子,向捅往自己的长剑迎去,在长剑带着无尽的无奈、惊惧、懊悔还有愤怒捅穿先前那个弟子的同时,敌人的利刃也抹过了他的脖子。
轻轻地帮他们抹闭上了眼睛,杨东方的心中流淌的是滔天的杀意。
“没听过就算啦,你只要以后记得就好了,咱们怀玉寨是整个怀玉山脉最大的一个寨子,上面每一个都是英雄好汉,寨主更是武功盖世……”
“呐,这个花呢,我们也叫做蝶不沾,它的花芯处永远封闭,不靠蝴蝶或蜜蜂来授粉,但是却可以食用,吃起来还有些甜味,你把它加到草料里喂给疾风,它们就不会感觉腻味了。”
“嘿,今天多嘴运气好,在树下拣了只兔子,拜托新来的二厨帮忙加工了下,孝敬给他一只腿,剩下还有三只,咱们一人一只,呐,这是你的!”
“………………”
虽然只是短短十来天的接触,杨东方却真心感受到,他们确实在把他当朋友,当兄弟,虽然口上没说,他却也把这两个讲起话来收不住嘴的兄弟当成自己真正的朋友。
敌人围山索物,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对这些小人物下手开刀。
第一次认识到江湖的残酷。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穿上自己的单兵武器系统,杨东方在原地顿了顿,方才轻手轻脚地抱起多嘴多舌两兄弟的尸体,大踏步往山上走去。
秋风在山间凄厉地呼啸而过,带走了天地间的最后一丝暖意,仅留下空荡荡的肃杀,沿途枯枝不住地落下,演绎和预示着生命的消亡。
杨东方的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焰,他无数次地曾经幻想自己拥有了能力之后,要使用这些能力来做些什么,却从未想过,他会像这一刻这样,如此地渴望鲜血。
血债只有血来还,生命只有用生命来扞卫!
齐云阁,顾名思义,从这里往上一步,就置身于云端,往下一步,便落入了凡尘。可笑的是,现在身在云端的善良,却被凡尘中的邪恶逼到了绝路。
在这些前来趁火打劫的武林人中,最强大的势力莫过于,秘魔门,无间道和邪异门。
正道白道的小帮小派好歹打着正派的名字,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打上山来,便将自己分拆打扮成一个个行同陌路的江湖人,以个人的名义藏在人群之中,看看能否在这场争夺中浑水摸鱼。
世家多是家大业大,不仅不敢打着旗号过来,甚至还再三约束家中子弟,万不可凑此热闹,就算是以个人的名义也不行!否则万一被燕北飞知道,怎肯罢休,他们玩不起,也没有必要玩。
不同的是邪道和魔道。反正顶着个恶名,也不在乎名声更臭,而且不管有没有成功,他们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更坏,魔道有魔教,邪道有邪灵宗,两块金光闪闪的招牌,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拼一把,也许百年之后就能够出头,不拼,百年之后门派是否还存在,可能就要看别人的眼色了。
所以他们想拼,敢拼,也能拼,不得不拼!
可以说在场的这么多人里面,几乎就完全是以他们为首,他们也从未把别的势力放入眼里——小打小闹的门派,在他们自诩为正宗的眼里,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们来之前,没有想到怀玉寨的实力竟然强横到这个程度,那几个堂主,都是绝对的一流高手不说,更有两人深不可测,一个是那个被称为寨主的女娃,一个是那个不动声色的邹先生。
局面再一次微妙起来,三家的一致因利益而达成,也必然因利益而破灭。如果这样深不可测的高手有三个,那么一切都好说,三家势力一家对付一个,公平得很,谁抽到不好对付的也不用埋怨。
可是现在,这样的高手只有两个。
二桃杀三士!
不同的是这二桃是两个苦桃,谁都不愿意吃。
谁在元灵珠到手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力量,谁就直接出局,这个道理三家都明白。
所以谁都不愿意出手。
他们不愿意出手不代表别人不愿意出手,早有等得不耐烦的武林人冲上前台,叫嚣着让怀玉寨交出元灵珠。三家自然乐得看热闹,正好可以试试那两块难啃的骨头。
不讲道理的车轮战,当然,屁股决定脑袋,站在自己的立场,他们自然不觉得车轮战有什么无耻之处,反而觉得怀玉寨的实力不过如此,没有几场,便已经人人带伤。
三家势力暗自窃喜,有的时候,有这样一批被财富和武功勾得头脑发热的家伙打头阵,行起事来确实方便了很多,只待他们消耗掉怀玉寨的有生力量,自己便可渔翁得利。
“熊叔,”靳怀玉上前搀扶住艰难取胜归来的熊堂主,眼中泛着泪花,口里已经不再是平时的称呼,“好好休息罢,下面的挑战就由我来接了!”
熊堂主挣扎着站起来,“不!我还可以再战,寨主,你就安心看好了,看老夫怎么摘下那些狗屁混蛋的脑袋!”
邹先生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安抚下来,“下一场,我来吧!”
也许感觉到邹先生的与众不同,或者是因为被怀玉寨众的坚韧所吓倒,在邹先生上台之后,半晌愣是没人敢出面挑战,怀玉寨也得到那么一线喘息之机。
但是,自己不上不代表不能鼓动别人上。没有过多久,一个憨头憨脑的家伙就被赶了上来,下面随即传来一阵打气加油声。
邹先生摇了摇头,只把目光瞄向三派中的寥寥几人,口中淡淡地道:“下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憨小子也真憨,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闻言不服气地道:“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既是如此,你上来吧!”邹先生也不多劝,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
“那么,你小心了!”憨小子大喝一声,举起他的那把巨斧,一步一步向邹先生走去,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地摇头,要是这样能够劈到对方,那才奇了怪了。
可是,就在憨小子离开邹先生只有三米的时候,他的神态、他的气势、他的眼神,包括他握斧的姿势就全都变了。变得凶猛无俦,就像一只洪荒巨兽,随时发出摄人的气息。
邹先生愣了愣,轻声道:“程……”
话未说完,憨小子便已经动了,这一动之下,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憨小子其实不憨,那弥漫在整片区域的巨大风压,说明了这招的威力,扪心自问一下,绝大多数人都摇了摇头,若是他们面对这一招,绝无幸理,也许可以逃得性命,但却定是落败的结局。
在怀玉寨所有弟子的惊呼声中,邹先生闲庭漫步似地挪开一步,随手甩了甩衣袖,便将这招消弭无形,嘴里犹自还有余力将刚才未说完的话说完,“……咬金的三板斧,没想到名门之后竟然也会参与到这样的无聊争夺中来。你不是我的对手,下去吧!”
在憨小子的第二斧劈出来之前,他的袖子飞快地闪动了一下,在大伙都还未看清的工夫,憨小子的身体就蓦地倒飞出去。
人群中传来一个惊呼,“流云飞袖邹言书!”顿时一片哗然,先前谁也没有想到怀玉寨中竟然会有绝顶高手存在,此时,不少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更多的人则是选择观望,估摸算计着三大势力,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