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们走后,风婉婉回头古怪地看向杨东方,把他看得毛骨悚然,“你做什么?”
“得和尚爷爷和道长爷爷同意照顾,不相当于拿了块免死金牌?”风婉婉嘀咕道。
声音没有完全从喉咙里发出来,所以杨东方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追着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风婉婉眼中一片羡慕,“你竟然敢骂莫老爷爷死老头,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要是我敢这么骂一句,只怕马上就被爷爷关上三年禁闭了。”
“他本来就是个死老头,”杨东方理所当然地道:“你都不知道,他当年把我整治得好惨!”
风婉婉感兴趣地追问道:“说来听听。”
杨东方正待开口,一声低沉的钟声响起,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去。
风慕沙缓缓走到场中,雨滴落在他身体周围三寸外,便纷纷弹了开去,四方抱拳一礼,他开口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这场武林大会是百五十年来武林中最大的一场武林盛会,我正心道有幸能成为本次武林大会的主办方,非常感谢各派同仁赏脸前来支持,更有幸请到少林悟空大师,和武当清风道长作为本次大会的公证。本次大会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对四派高手死亡之事做个交代,另一个是关于武林秘宝,两件事情的当事人都是杨东方,下面我们请他出来对这两件事情交代一下。”
不待风慕沙招呼,杨东方便自行走到场中,悟空和清心二人相继愕然,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杨东方,刚才还在旁边跟他们聊了这么久的功夫。
也不怪他们看走了眼,各派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大都在翘首以待,以为杨东方会由弟子扶到场中,只有白道世家把杨东方直接认出,姬无缺第一个便站了起来,大声道:“小贼,看你今趟还往哪逃,定要把你碎尸万断方能泄我等心头之恨!”
各派这才知道原来场中那个正心道弟子打扮的就是杨东方,只见他不慌不忙地道:“姬大叔,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没想过要逃,此事根本就与我无关,相反,我还要揭发真正的凶手,为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还敢狡辩!”姬无缺狠不得将他抽筋扒皮,“任你巧舌如簧,也逃不开武林公道,快快来给我受死!”
风慕沙的声音淡淡响起,“姬大侠何需着急,既然是武林公审,自然应该公正严明,方能堵天下武林之口,如不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即使处置了只怕也会有人不服吧!”
“好,你说!”风慕沙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姬无缺只好恨恨地道。
“不错,”杨东方侃侃而谈,“当初他们确实是跟着我进入禁区,不过,在此之前,我确实不知那里是禁区,更不知里面会有三尾锯齿鼠群,所以我故意诱骗他们进入禁区这个罪名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狡辩!”白道中人纷纷哗然,这小子一开始便把自己澄清得一干二净,实在是狡猾之极,周围的武林人也跟着起哄起来。
“大家少安毋躁,待他辩驳完毕之后再作计较!”悟空不得已站了起来,维持会场气氛。
“不管你们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杨东方沉声道:“请问哪些是当日牺牲之人的苦主?”
白道世家中顿时站起数人,杨东方看了看,只认识姬无缺,只好向着他道:“姬大侠,当日你们白道中人封山抓我,我之所以要逃,绝非是因为心虚,只是你们势必不会给我辩驳机会,为了洗清沉冤,我必须得逃!而今天我既然站在这里,获得了这样的辩驳机会,自然是希望帮你们揭露出真正的凶手,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知你意下如何?”
姬无缺看了看微微向他点头的悟空和清心,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方才板着脸道:“你问!”虽还是板着脸,相对之前,语气却已平缓许多。
“第一,当日我是步行进入禁区,是也不是?”杨东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错!”姬无缺想也不想便回答下来,谁都知道他是步行进去的。
“那么,如果我知道那里会有鼠群,我怎么可能步行进去找死?”
“这个理由不成立,你有滑翔翼可以飞出去。”姬无缺顿时反驳道。
“这只是我随口问的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杨东方轻轻摆了摆手,“第二,当时你弟弟他们追我的时候是用的飞行器,对不对?”
姬无缺终于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一大问题,不仅是他,所有听到的人都开始深思,他们之前不完全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没法分析,而现在他们细细一分析,便知事情另有蹊跷。
姬无缺的脸上冰寒一片,“当日他们确实是用飞行器去追你的,没错!”
“那好,我想请问,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正好有金骨鹰群经过,而把他们带进禁区送死?巨鼠再厉害,也咬不到天上罢!”
白道世家均哑口无言,之前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武林秘宝之上,少有人去关注这些疑点,现在想来,强加到杨东方头上的罪名确实不能成立。
悟空和清心眼中都露出笑意,谢长空和柳千变则狠拍了一下大腿,眉飞色舞地笑道:“问得好!”把一旁的莫思算也逗笑出来。
“就算你不是有心,我弟弟他们也是因你而死,”姬无缺沉默了一下,厉声道:“念在你现在武功尽失,我不要你给他们偿命,但是你却必须到我弟弟灵前亲自上香赔罪,此事就此作罢!”
莫思算点了点头,姬无缺倒也算光明磊落,没有借机敲诈武林秘宝,这个要求总算合情合理,各自退让一步就海阔天空了。
“不行!”从白道队伍之中陡然站出一个人来,此人白白净净,眼小鼻小,虽总是满脸堆笑,却总给人一种奸诈之感,认识他的人多半都对他不齿,正是醒世门门主萧卜仁,“如果真要补偿呢,必须拿出些诚意才行,否则他们在天之灵怎肯安息。”
“抱歉,我想你们是领会错了,”杨东方摇了摇头,“事情到此远未结束,姬大侠,我再问你,你认为以当时四派联合起来那么多高手之力,联手突围,在离禁区边缘只差不到十公里的情况之下,会一个都冲不出去?”
姬无缺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脸色巨变,“你是说里面另有隐情?”
没想到这事情反复再三,各派高手不由议论纷纷,就连悟空和清心也脸色微变,显然想起那股在背后挑拨是非的暗流。
“不错,当日……”杨东方七言八语将事情讲了个清楚明白,勾起心中的愤恨,怒声道:“全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慕容白,他们才会牺牲!”
各派各自在心里计较盘算,按照杨东方的说法,现在元灵珠已经落到慕容白的手上,是他在贼喊捉贼,一路想来也颇有道理,可是,看着场中那个少年,再想起慕容世家的声誉,他们又忍不住有些怀疑。
一声长笑从外传来,“小贼你趁我不在,把这一切都栽赃到我的头上,莫非真欺我慕容家无人吗?”
依旧还是那衫青衣,两条狭长阴冷的眼睛杨东方死都不会忘记,慕容白大步走到场中,对着各派拱了拱手道:“各位武林同道,这小贼狡猾异常,千万莫要上他之当,此事由我当面与他对质,看他还有何话可说!”
“你有什么好对质的,”杨东方眼中杀气蒸腾,“当日你砍断绳子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你可还记得当时在悬崖对面默默看着你的家族弟子?哪怕你还有一点良心,想必这段日子都会睡觉都睡得不安稳罢。”
两人各执一词,顿时会场上嘈杂之声四起。
“此事总得查个水落石出,慕容家主有什么证据的话就拿出来,理只会越辩越明,大家莫要争执了!”清心道长的声音虽低,却让整个会场为之一肃,静待慕容白举证。
慕容白显然在会场中布有暗线,早知杨东方是如何进行辩驳了,所以他不慌不忙地道:“首先,这个小贼当日绝对是有心把我们引入禁区的,这也是我事后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在那几天,金骨鹰群正在大规模往南迁徙,由于每年都会经过那片禁区,所以巨鼠当时全都躲在地下,避免被鹰群猎杀,只从巨鼠躲地这个征兆上来看,就绝对可以判断出金骨鹰群即将经过的结论,因此,他的反驳本身就不成立。”
众派高手纷纷点头,这样说也有理,如果杨东方足够细心,再加上处心积虑,确实有可能会布下此局,连杨东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辩驳的合理性。
“其次,当时逃出来的,也不止我一个,至少我今天便带了几个人证前来!”慕容白拍了拍手,几条人影从远处鱼贯走进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