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余烬中的野花.
维奇坐在床沿的坚硬木板上,借着窄桌上半截燃烛的散漫昏光,扫过萝莉卡支离碎乱的小房间。
他发现不只是铺在床上的羊毛毡毯、桌面上盛油的铜灯,以及靠墙矮柜内的物件,皆被人洗劫得干净,连床脚下的三、五件长裙都被人恶意的扯破,又泼上不知来源的脏血,直在亚麻布的料子上黑凝成片,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是以维奇禁不住在烛芯的灼烤声,以及淡淡的血腥气中,陷入矛盾的情绪里反复权衡,担心自己将要做出的决定,会不会把他卷入不可知的麻烦里去。
他算着自己同萝莉卡,在昨晚之前还从未见过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次有偿的【性】【交】【易】,为此他糊里糊涂的还支付了一枚黄铜胸针,无论如何都谈不上什么感情。
并且维奇对萝莉卡有限的了解,主要是源自镇民们狂躁的辱骂,以及他们非正面的语言攻击,足够她在余烬镇上,坐实了****和通敌两项罪名。
可是当他回忆起在废街焚屋中,找到过的那张信纸,想起纸张上对萝莉卡的文字旁证,便让他对这个女人释然了,其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放荡堕落。
续而维奇就止住了这翻思绪,将目光移落向矮蹲在自己视平线下的萝莉卡,又沿着对方高盘起的红发,审视她倾低地宁静面孔来。
他打心里觉着萝莉卡已经不年轻了,不但皮肤失去了紧致感,额线上还有抹淡淡的法龄纹,只不过她显然很注意保养和节食,使得其肤质没有明显的缺陷,丰满的身材也远未达到变形的地步,反到是更能显出女性的曲线来。
再加上维奇的视线正挨着萝莉卡的前【胸】,使得他此刻的目光恰好就滑入对方的衣襟,瞥见两道厚鼓的白亮圆弧,便让他在错神中恍然感到,自己与萝莉卡独处的这个房间内,正弥漫开了一股催情的惑香,连腥重的血渍都只能躺在床脚,酥软地不愿意动弹。
“谢谢你,维奇,”萝莉卡扬起线条分明的脸颊,如同昨夜那样轻吐他的名字,既没提起他的军职,也不问和法术有关的杂事,把握的分寸让他很是能放松,“你人真的很好。”
接着维奇却默着声没有回应对方,而是被萝莉卡后颈位置上,一小片亮紫色的纹身给吸引了,直引得他移目过去注视。
那是两行衬在对方白皙肤色上的,十数个镂花艺术体的文字,尽管在昏暗的烛火下他无法看清它们,却仍旧能感受其细腻、精致的线条,正传递出一种视觉上的美感。
“这刺地是什么意思?”维奇下意识的就抬起左手,轻按上萝莉卡柔软的左肩,好奇的凑近脸去瞧那两行刺青,“我还没见过有人纹过这样的东西。”
是即他前动的鼻尖就闻到,萝莉卡盘发上的熏草香,以及成熟女性才会有的体味,嗅着就好像是青春期刚过的女人,多年积累下的脂肪所散发出地韵感,仿如是一朵熟透的白花,才刚刚绽尽了花瓣。
“你在问这个吗?”萝莉卡先是抬高了紫薇色的眸子询问,迷离的眼神媚魅,下一刻又抬起湿润的右手反拢住盘发,从低处向着维奇展示她,白皙颈肤下青嫩的血管,以及刺字上涔涔的水珠,“这是一句黑尼吉人的谚语。”
“把污秽扔给我,”萝莉卡紧响着的嗓子沙哑潮粘,侧低地左颊上浮起片难以察觉的绯红,而开阖的唇脚上则挂着个古怪的微笑,满挂着种暧昧的惑意,“然后会开出一朵野花。”
这就直使得维奇胯间腾起股温热,不得不控制着自己把视线下避开,去瞧他枕在萝莉卡膝盖上,先拆去干硬的纱布,后水洗抹净了血痂,又被对方握暖的右手。
并且当他在下一刻,把僵硬的右臂从对方膝上抽回来地时候,心情也从粉红粉红的敞色,渐变成了阴沉沉的深棕,只觉着满腹沉甸甸的难受。
因为维奇才在拆纱布的那会,就发现右手的掌面上,厚隆出了一整片粗糙的锈红色疤痕,看起来就像是深度烫伤,所能造成地创面极限。
又或是一层红油脂,冷粘在他的手掌上,凝结成一朵内旋柳瓣的畸形花状,怎么都甩不干净。
直迫得仍无法正视右手异化的他,忍不住要再一次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尝试着压触分布在他掌面上的凸凹锈迹。
其中占了掌面五分之一大的掌心部分,疤痕化地程度最为严重,维奇能感到在指触下萎缩、错乱、挤压、断裂、新生的结缔组织,已连成了韧硬的增生层,他每每指压下去,就能注意到受力区的锈红色迅速褪淡,好一会才如同充血似地恢复。
旋即维奇撑着指头沿着掌圈按压,感受构成疤痕凸脊的走形拱肌,就知道自己的右手,是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而后当他转动手腕将掌背翻上视线,瞧清楚锈红色的疤痕结缔,还一直沿着指蹼和掌侧,蟹足似的勾包上了他掌背的边缘,与正常的肤色互咬出一圈不规则的齿线来。
就让维奇不由的意识到,奇妙手这个戏法对他右掌的影响,绝不只是种皮肤浅表层的疤痕,更是深及到他皮下的脂肪层内部,乃至触碰到骨头的彻底异化。
随即他带上这种自释的结论,便满怀着忐忑撑曲四指,又小心的将大拇指贴靠在掌侧,防止零环法术的误发,好在他除了察觉虎口上有轻微的痛痒感,锈红色的结缔层并不妨碍他右手本身的活动。
这便让维奇在不习惯右手异变的同时,总算是能稍稍喘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维奇,总算还没有人能拿走它。”
紧跟着维奇就在萝莉卡起伏的柔软声线中,把自己的视线从狰狞的右掌上挪高,就瞧见对方不知从哪儿里,翻出了一只分开五指的软皮革手套。
它表面上有麻线缝纫出地菱格花纹,配着皮质上的灰色纹理,看起来到很是考究。
“如果你不嫌弃只有一只的话,维奇,”萝莉卡朝着他晃动手套的皮面,翻出里面的短绒,又遮盖在维奇锈驳结疤的右掌上,“我保证,这是整张兔子皮做地,戴上他即暖和还舒服。”
最后就在维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萝莉卡顺从的将兔皮手套,轻柔撸上他右手的时候,小房间的木门就被人从外磕响了,之后便是近卫兵席金司的粗鄙声音。
“大人,杰利葛回来了,他已经把尤根先进兵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