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慕容轩的突然出现让若灵吓了一跳。
“没事！”若灵的脸沉了下来，不再去想这件事。
现在不管面对谁，都自然而然地有防备心理。这两年来，她活得有些疲惫，却不得不这样活着。
“下午你就回去休息吧！收购的事情还是我来吧！严氏集团已经有动静了，我们还是主动一点！”
“不行，这一战，我一定要赢得漂漂亮亮的！”若灵听到这件事，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可以放其他的事情，但是绝对不能放弃这个。
慕容看着她，眼皮拉了下来。
英俊的面庞显出一丝丝的不悦，若灵一下子就看了出来，他总是把情绪外露。
“为什么是你赢。而不是……”慕容轩停顿了一会儿，“而不是我们？”慕容的瞳收缩，目光冷酷地盯着若灵，她最近的行为，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若灵一愣，“你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还有工作，我先忙去了。”
“菲！菲！”
办公室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若灵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里自己的模样。身体站的笔直，身上鹅黄色大衣，里面穿了件毛绒白毛衣，下身是羊皮紧身裙，搭着一双短筒的皮靴，这都是今年的最新款。
“为什么你最近总这样魂不守舍？”他已经在她的背后默默站了很久，而她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才让她这样愁眉不展。
她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心虚地笑了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除了工作的事情，我还能想什么呢？”
他的眼底突然闪现一丝丝的哀伤，那么不轻易察觉。
但她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他读懂。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都怪我太无能了，才让你这样担心。”
曾经，他也和别人一样，视金钱为粪土。因为他从不用为钱的事情操心，而如今，他顶着这么庞大的事业，有时候有苦难言。
她一直这样默默地陪着他，即使疲累，也从不开口向他诉说。他明知道这样委屈了她，却无法带她远离复杂的商场。
她轻轻地摇摇头，“轩总，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得。”
她心里清楚得很，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接下了公司。样样他都是从头学，一点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那会儿他父亲刚去世，他每天坐在房间里看各种各样的资料，从早到晚，一天只睡两个小时。如果只是个人，他也就不用那么辛苦。
他是巴黎整容界的青年才俊，凭自己的事业已经活得风生水起，何苦要为了这些复杂的商务费头脑。只是意外来得太突然，一点都由不得人。
她这么为他卖命，一来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二来是有其他的目的。
休息室内，他半靠在沙发上，半敛着眸子，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一回国就碰到了严氏集团这样的对手，他自然松懈变得。眉头微微地皱着，偶尔发出轻轻的叹息声。
已经晚上八点，外面灯火璀璨，车灯是最闪耀的河，缓缓地在城市中流淌。
“回去休息吧。”
办公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他应该连晚饭都还没吃。人走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卸下自己平日里的面具，显出无尽的疲惫。
在外人面前，在公司的员工面前，他的表情一副不温不火的神情，让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永远不能这样表现真实的自我。只有在安若灵面前，他才做得到。
若灵刚要开口，见他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你知道的，我没有高中生活，你和我说说吧。”
他从小就在国外，对那段最纯净的生活，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若灵能记起的也不多，有时候甚至忘得一干二净，只有慕容轩提起的时候，才会渐渐回忆。
有时候一些美好的东西，不是因为时间长了而遗忘。而是因为时间太紧凑，惦念着未来的生活，无暇顾及过去的美好。
她本来想回去，听他这么说，就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高中的时候，真的有些遥远了。她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些人甚至连名字都忘记了。
那个时候前排一个女生和自己的同桌同时喜欢上班上的一个男生，一个总是夸那个男生怎么怎么好，一个总是损那个男生怎么怎么不好。
想到这个，她不由地笑了出来，当时的她，还真的以为那个损人的，是真的讨厌那个男的。
原来她只是在换种方式，表达她的心意。
“这道题我不会，我要问他。”
“这道题他也不会。”
两个人就这样较劲着，若灵帮谁也不好，气得之间问那个男生，“你到底喜欢谁？”
那个男的愣了一下，显然有些疑惑，只是笑了笑，“她们应该都不喜欢我吧？”
“为什么？”
“也许只是习惯这样的争吵，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只是这样？”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又温和一笑，“不然还能怎样？”
“最好是这样，都快高考了，要是被班主任知道了，你们几个都完蛋。”
他冷哼了一声，“全世界，大概只有安若灵才怕班主任。”
他似乎对自己的质问感到很生气，但他的确了解自己，她真的怕班主任。
“反正不是最好。”
“好什么好，喜欢上一个怕班主任的人，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她不由地眉头一阵，她终于记得那个男生，原来当年叶瑞阳曾不止一次向她暗示，他喜欢的人是她。
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里突然慌了起来。时隔多年回想起来，她记忆里的第一次表白，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突然间觉得时间有些可怕，这样的恍然大悟，让人不由地一颤。
慕容轩听她讲得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记不得了。”她看着他，似乎倦意少了不少，“每次都是我给你讲故事，你是不是也得跟我讲讲？”
“那你想听什么？”
“说说你家里的事情。”
“我家？”他思忖了一下，“小时候我奶奶经常和我讲她经历过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她不想听一些琐碎的事情，但慕容轩总给她一种安宁的感觉，世界之大，有他在身边，仿佛可以少了很多的顾忌，所以她愿意听他的故事。
以前的慕容家，也是江南水乡的几大世族之一，曾经富甲一方。
“现在不也是？”她笑着，打断他的话。
那个时候社会还有点乱，我奶奶那个时候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生，就见着一大堆人拿着手枪出现在她的家里，当时把她吓坏了。
“我知道了，那些拿手枪的人，带头的肯定是你爷爷。他们在乱世中相遇，一见钟情。”
他用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你想象真丰富，不过只猜对了一半。你应该像我一样，做个合格的聆听者，不许打断我。”
若灵撅着嘴笑道，“小的遵命。”
她只是没想到他爷爷奶奶的故事是这样的精彩，她才忍不住插嘴。
我奶奶的爷爷是清朝的官，当时是有些气节的。面对这些人，临危不惧，当时还在书房里不紧不慢地画画。
我奶奶当时吓死了，一个劲儿的哭。家世败落，连草寇都欺负上门。
眼看自己的家被抢夺一空，全家人屈辱地跪在院子里，母亲早已昏死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景承出现，他是个年轻的军官，英勇无比。带着十几个人救了她们，才免遭一场大难。
那个时候奶奶早已意属爷爷，只可惜太爷爷是个穷腐的举人，看不起当兵的。
那个时候的生离比死别还要痛苦，奶奶也是个烈女子，差点投湖自尽。
爷爷离开奶奶家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虽然喜欢奶奶，可是他早订了亲。
“那个时候不是可以一夫多妻吗？”
慕容轩瞪了她一眼，她又打断他的话。若灵只是忍不住，乱世下不都是媒妁之言，这样的真爱，真的无比动人。
爷爷对奶奶坦诚相待，他只希望她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时间飞速流转，转眼间两年悄然而过，爷爷打了胜仗回来，报纸上都是他的胜利消息，这个时候，太爷爷才知道原来这个年轻的军官，原来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公子哥。
放着好好的生活不享受，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也许是因为这个，态度发生了不少的转变。只可惜，当时奶奶已经另许他人。
原本两个人就要从此错过，在爷爷衣锦还乡的时候，巧遇奶奶。
两个人再也不能错过彼此，两年来的刻骨相思顷刻间爆发，他就以他将军的身份，强迫太爷爷将奶奶嫁给自己。
太爷爷气盛，一病不起。
因为各有婚配，双方长辈都反对。最后爷爷没办法，只好带着奶奶离开，远在他乡。
“好精彩的故事。”若灵听得津津有味，比故事还要精彩许多。
慕容轩笑了笑，“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我现在是在政府部门工作，跟这慕容集团没有丝毫关系。”
若灵点点头，人生真的很奇妙。有些时候，未来的道路一无所知。可有些时候，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从未听慕容轩说起这些，这样一段的旷世奇缘倒也罕见，不过他的身上，一定有他爷爷的热血。
只是可歌可泣的曾经，却始终抵挡不住岁月的洪荒，消失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