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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叶凡

时值金秋,正是草木枯黄,万物收获的季节。也是这个滨海城市最有意境的时节。安静,而又让人安心。

这里的人们日复一日的做着他们的工作。像是潮汐一般,早上在一个差不多的时间从四面八方涌入城市中心的工作地,待到夜幕降临,又退潮似得散去。而这潮水又如日升月落一般,周而复始,不断不绝。

有些人朝九晚五的去赚钱,而有些人却想赚这些人的钱。

在这些交通要道上,餐馆,速食店比比皆是。他们往往比这些上班族起的还要早,收的还要晚。开在街角的这一家快餐店,自然也不例外。

“喂,叶凡,快着点啊!你收拾完了没有?”在店里叫喊着的是这个快餐店的店长,四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和蔼可亲,对店里的员工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啊,快了快了。”被店长颐气指使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叶凡。

“快你大爷啊,这都几点了!要是赶不上早上第一波人群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那你丫的倒是来帮忙啊!虽然这样暗想着,叶凡自然不敢说出来。只得暗暗发力,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早班车的到来,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自打进入大学之后,叶凡发现这个世界变了。从小到大,学校教给叶凡的一直都是好好学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然而,在大学里,叶凡发现,一直在用功的学生和消息灵通广有人脉的学生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比起整日埋首苦读的好学生,反倒是那些长于交际善于溜须的人过的风生水起,让人羡慕。

不是富二代,没有雄厚的资金来源。叶凡这样的普通学生就只能依靠做兼职来自给自足。有好几次,叶凡都在想,自己辛辛苦苦擦亮的桌子,是不是正要让本来同为学生的一些人作为玩乐之余的休息所用呢?

然而人潮的到来并没有给叶凡留下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在吆喝与呵斥中,又一个早上过去了。

“给,辛苦了。”

“喔,谢了!”叶凡接过递来的绿茶,感激的喝了一大口。

给叶凡递茶的人名叫俞元亮,也是和叶凡同一批过来做兼职的学生。或许是因为年纪相仿的原因,自打进店就和叶凡比较亲近。

第一批人潮已经过去,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要干的事情。叶凡揉了揉笑的僵硬的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算是没有客人来,他们也得帮忙处理店内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务,所以就连休息都得抓紧时间。

说起来,这家店好像就两个店员啊……叶凡环顾着四周,无聊的想着。

“话说,店长去哪了?”

“我哪知道……”叶凡对着凑上来的俞元亮有气无力的说道。

想当初面试的时候,店长倒是和蔼,然而自打叶凡进了这家店开始工作之后,那和蔼的店长就变成顾客限定了。这几个月来,叶凡真是没少受气。

正想着,柜台上的电话响了。靠在柜台上的俞元亮顺手接起了电话。在一阵敬语和职业化的交流之后,俞元亮一边说着“感谢惠顾。”一边挂断了电话。

元亮这家伙是和我不一样啊,与人交流方面真是无可挑剔……这么想着,叶凡也站了起来。

“怎么,有活么?”

“恩,外送一桶原味鸡。还挺远的,你累了的话我去就好。”

“不,还是我去吧。”叶凡拿起了俞元亮刚刚随手记下的地址,“比起应付店长,我宁愿去外面吹吹风。”

虽然俞元亮说那地方挺远,好在店里有专门配来外送的电动车,倒也方便。不多时,叶凡就拎着外送盒站在了一处高档小区的居民楼下。

这小区虽然坐落在市中心,环境倒还真是不错,比起那些处于闹市区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地段,这里就显得安静多了,虽无鸟语,也伴花香,的确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十五楼啊……算了,还好有电梯。”叶凡看着手中记着地址的纸条,有些无聊的自言自语着。

就在他把手放在电子门上,想去摁地址上记录的房间号时,他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这个小区,好像有点安静过头了。

叶凡缓了一下,稍稍收回了已经伸出的手,他大略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异样,今天也不是休息日,小区里安静一些倒也正常。但那也只是安静,而叶凡现在身处的地方,只能用死寂来形容,仿佛整个小区就只有他一个活物。

说起来,刚刚在小区的岗亭那边也没有看到保安。虽说不用和保安闲扯就能进来倒是挺好的,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叶凡反倒是想遇见个保安,最好再来盘问他一下,好让他相信,他身处的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什么恐怖的幻境。

叶凡晃了晃脑袋,想驱赶走自己头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又再次伸出手,却没有去碰电子门上的键盘,而是鬼使神差的去推了推门把手。令他讶异的是,一向紧闭的电子门,居然是开着的。

叶凡怔住了,但这好像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清楚的知道,在没有内部解锁又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这种防盗门不可能自己打开。叶凡自然不可能有钥匙,也没有来得及联系顾客,紧闭的防盗门就这样打开,似乎是在等着迎接他的到来,又似乎是被这边死寂所解开。

叶凡的喉结动了动,他怎么也没想到送个外卖能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他有些心虚,但也不想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恐惧爽约,店长的恐怖可是更加实实在在的东西。

“大白天的,闹什么鬼!”叶凡自言自语道,为的就是能给自己壮壮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份倒霉的外卖送出去,然后回到店里。怀揣着这个想法,他一把推开了厚重的电子防盗门,或许是因为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叶凡有些用力过猛。被推开的电子门重重的撞在了粉刷的雪白的墙上,发出了一阵闷闷的响声。

叶凡被自己弄出的声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定了定神,赶紧走向了电梯。而电梯正停在一楼,这应该是幸运的,不用拎着外送筐苦等电梯。然而现在的情况却让叶凡有些想看到有其他楼层的人和他争抢电梯。

叶凡走入电梯,里面干干净净的,一面贴着招租的广告,一切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他微微舒了一口气,摁下了十五楼的按钮。

然而,叶凡没有注意到一件事。防盗门处门后的墙壁,按理说被棱角突出的金属门狠狠的撞了那么一下,多少都会有些损坏。但那块墙壁丝毫没有破损的样子,不用说破损。甚至连痕迹都没有,依旧如同刚刚粉刷完成一般,洁净,粉白。

随着“叮”的一声清响,叶凡走出了电梯,这段走廊依旧安静的吓人。按照纸条上的记录,不难找到那扇房门。来到那扇门前,叶凡没有按门铃,而且直接用手轻轻的推了推门,正如他料想的,或者说正如他担心的一般。门,开了。

叶凡觉得这实在是很不正常,自己来到这个小区时已经接近中午,而他磨蹭到现在才上了楼。这个时间点,多少都应该会有几家人开始准备午饭了。然而他身处的地方却依旧是一片死寂。

感觉到自己拎着的外送盒轻轻地撞击着自己的腿部,叶凡才发觉自己的手在不可抑制的发抖。他瞄了一眼门的里面,是一盆绿色植物的装饰和鞋柜,很平常的玄关布置,在这时却让叶凡感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叶凡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就走,事后回想起这件事,他也一直在想自己当时如果转身就走该有多好。然而他没有。他觉得自己这些缥缈的理由是不会让店长接受的,而且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不如索性进去看一看。也正是这个决定,改变了叶凡的一生。

“有人吗?不好意思,门没锁我就自己进来了,我来送你的外卖。”这样喊着,叶凡把门彻底推开进入了房间里。叶凡的声音不大,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他底气不足。而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一切虽没有什么明确的恐怖,却充满了阴森的诡异。

叶凡咽了口唾沫,没来由的放轻了脚步,他现在只想把手上这份该死的外卖放在这家的桌子上,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哪怕让他自己补上餐费,他都心甘情愿。

然而,他已经无法回头。

当他走进客厅的那一刹那,他就后悔了。

在这间居室的客厅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凝满了暗红色的血液。客厅正中央横躺着一个男人,浑身上下看似完好无损,却面色死白,表情狰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最难以想象的恐怖。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让叶凡开始怀疑自己进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察觉。

虽然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伤口,叶凡却没来由的相信,充斥着这个房间的血液皆是来自于横躺在客厅正中的这个男人。突然出现的尸体,再加上如此诡异的死法,这一切让叶凡不知所措,他慌了神,他想大声喊叫以求引起人们的注意,不管是谁都好,他已经快要崩溃了。就在他即将高喊出声时,一只突然出现的戴着手套的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有人在他的身后!

“嘘——别吵,我不喜欢有人打破我安静的世界。”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叶凡的耳边轻轻的说道,男声很轻,但在叶凡听来却像是地狱的钟鸣。

叶凡惊恐的挣扎着,原本紧紧握住的外送盒也不知被甩到了哪。他试图回过头去看清那人。出乎意料的,那个男人并没有用很大力气去压制叶凡的反抗,而且轻易的放开了他。叶凡狼狈的靠在了客厅沾满血迹的沙发上,死死的盯着从他身后冒出的那个男人。

那看上去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族,中等个头,西装革履,梳着三七分的头,戴着一个半框的眼镜,神情透着笑意。叶凡没有因为这看似友善的笑意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因为他看到,那男人同样戴着手套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啊,这个吗?”男人注意到了叶凡的视线,转而看向自己手中的尖刀,“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怎么样,很体贴吧?”

“哈?”叶凡没有听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任谁也不会懂,

男人把刀扔向叶凡,“捡起来。”男人命令道。

叶凡没有动,他摸不清这男人的来路,也摸不清现在的状况。发现尸体的恐怖已经被另一种恐怖所取代,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人要把这个明显可以作为武器的水果刀扔给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一直藏在哪里,刚才自己一路走来,都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捡起来!”男人见叶凡没有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命令,神色虽然依旧带笑,透过玻璃镜片,却折射出了一丝疯狂。

叶凡不知所措,他慢慢的矮下身去捡起了丢在脚边的水果刀。不管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命令,还是因为想拿到一个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叶凡都觉得还是拿到那把刀为好。

见叶凡捡起来刀,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而眼中透出的疯狂也更加强烈,那眼睛让叶凡不寒而栗。

“很好……现在,给躺在那边的家伙来上几下怎么样?”

这个男人疯了,叶凡现在确信了这一点,他不知道这男的在想些什么阴谋诡计。但他现在手中有武器,他应该利用这把刀威胁那个男人,然后离开这里。

男人似乎看穿了叶凡的想法,他轻轻的嗤笑着,仿佛在嘲弄着叶凡。

“你想离开?请便。”说着,男人走到一边,给叶凡让开了一条路,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叶凡看着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更加确信这个男人是一个疯子。他握紧了水果刀,一边警戒着男人,一边向玄关移动。

男人一脸嘲弄的表情看着叶凡的动作,似乎自信叶凡不会离开,或者说无法离开。

而事实,正是如此。

叶凡小心翼翼的移动到大门处,他理所当然般的用手去推门,然而这一次,门却没有打开,而是死死的粘在门框上,如同模型一般。

“怎么样,还想离开吗?哦对不起,我应该问,还能离开吗?”男人疯狂的笑着,仿佛一只恶趣味的猫盯着被陷阱抓住的老鼠。

叶凡有些恼火,拜此所赐,他的恐惧有所缓解。他索性对着男人举起了刀。

“我不知道你玩了什么把戏,但你最好赶快让我离开。”叶凡努力的压低声音已掩盖自己内心的惶恐,他想让自己听起来更具有威胁性,“不然,我先给你来上几下!”

男人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扶了扶眼镜,神情中透出的笑意也开始混杂着疯狂。

“你可以试试。”男人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我提醒你,只要你做出类似的动作,那我会让这个客厅再多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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