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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母女离别,公主传话(万更1)

第406章

“公主殿下,皇上让您进去。”

袁庆站在崇政殿门口,笑眯眯的看着燕蓁,不管皇后和太子如何,袁庆这位大内总管从不表露任何望风而动的心思,尤其面对这位皇帝唯一的公主,他就更和蔼可亲了。

燕蓁似乎有些紧张,袁庆说完这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小声的问袁庆,“父皇现在心情怎么样?”

袁庆微微一笑,“皇上现在心情不错,您放心。”

燕蓁拂了拂自己宫裙上的褶皱,这才定了定神进了御书房。

这地方她从前来的就极少,后来更是来的少了,且她也已经有好久没来看过自己的父皇了。

燕蓁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书案之后的燕淮,燕淮坐在赤金打造的敞椅之内,整个人显得十分伟岸高大,书案之上堆着如山的折子,燕淮的眉眼之间略有两分疲惫,燕蓁又是崇敬又是敬服的看着燕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蓁儿拜见父皇——”

燕淮唇角牵了牵,“起来吧,今日怎么知道找父皇了?”

燕蓁强自笑一下,仔细的观察了燕淮片刻,见燕淮是真的心境不错方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她抿唇片刻道,“父皇当真要让蓁儿嫁去北魏吗?”

这是早早就定下的,燕蓁又拿出来问,不过是找个借口先和燕淮撒个娇,果然燕淮叹了口气,“又反悔了?”

燕蓁低着头,嗫喏道,“本来蓁儿就是被母后逼着嫁去北魏的。”

燕淮有些无奈的样子,“拓跋弘的确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你这次出嫁,除了有些远以外,别的都无可挑剔。”

燕蓁抬起头来,眼巴巴望着燕淮,“父皇就这么舍得女儿吗?”

燕淮被燕蓁的话问的微微一愣,随后眼底浮起几分柔情,“父皇舍不得你,可女儿家都是要出嫁的,父皇只负责给你选一个不会伤害你的,只对你好的夫君,难道父皇能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不成?”

燕淮温柔的话勾起了燕蓁心底的委屈,眼眶顿时红了,她又上前两步,距离燕淮更近了些,“为何母后说要将蓁儿远嫁的时候,父皇并未反对呢?”

燕淮的确是没有反对的,在这件事上,他给了赵淑华足够的权力。

燕淮看了燕蓁片刻,眼底情绪一时有些复杂,“因为朕知道你母后是为了你好。”

燕蓁瞪大了眸子,一时有些难以置信,秦朝羽这样说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的父皇都这样说!

自己父皇母后的关系并不算好,如今母后更被父皇关了起来,她以为燕淮会指责赵淑华的专制,可没想到燕淮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燕蓁欲言又止一瞬,“可是蓁儿还是舍不得父皇和母后。”

燕淮叹息,“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呢?”

燕蓁低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几分赌气的意味,“蓁儿现在想悔婚还来得及吗?”

燕淮又叹了口气,“你觉得呢?”

燕蓁也知道不能了,她抬眸红着眼睛望着燕淮,“等蓁儿嫁去了北魏,就见不到父皇和母后了。”

虽说可以回来省亲,可是大周和北魏千里之遥,就燕蓁知道的,但凡是远嫁去别国的公主,就没有一个后面再回来的,听着燕蓁这话,燕淮安抚道,“虽说从北魏回来很难,可到时候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在北魏过的好,朕和你母后就放心了,有机会,我们也会派人去北魏看你。”

“派太子哥哥去看我吗?”

燕蓁顺口就是一问,燕淮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落,燕蓁的表情就变了,除非是最近几年排燕彻去北魏,再往后,燕彻是要成为皇帝的人,他怎么可能亲自去北魏看自己呢?而现在自己的父皇丝毫没有顾忌这一点,是为了安抚自己随口答应,还是说他已经不打算让哥哥做太子了?

“父皇……”燕蓁上前一步,双手撑在了御案的桌沿上,“蓁儿想见母后一面可以吗?”

燕淮看着燕蓁,他的面上仍然有父亲的温柔,可一瞬间,燕蓁却觉得自己身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很显然,她的这个请求在燕淮的预料之外,他几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

然而燕蓁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她殷切的望着燕淮,整个人显得坦荡无害。

燕淮叹了口气,“你原谅你母后了?”

燕蓁唇角紧抿着,垂头丧气的道,“没有,可是……可是我的婚期近了,我不想走之前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连您也说母后是为了我好,我自然没有像此前那般嫉恨母后了。”

燕淮唇角弯了弯,似乎有一丝妥协,“你母后犯了错,如今本不该见人的,可你说的也有道理,临走之前,你应该见你母后一面,父皇准了,你待会儿就去见她吧,可以多待一会儿。”

燕蓁立时大喜,双眸也灿亮一片,想到秦朝羽的话,她连忙道,“我能不能让……”

“你自己去便可。”燕淮断了燕蓁的话,目光仍然温润,语气却不容置疑。

燕蓁眼瞳微颤,连忙不敢再说,她讷讷点头,“好,蓁儿知道了。”

燕淮扬了扬下颌,“去吧,你们母女两多说一会儿话。”

燕蓁请求的目的达到了,可不知怎么她心底却一点都雀跃不起来,燕淮即便有对她的纵容,可他却又有明显的底线,且丝毫不容置疑,燕蓁心中有些发虚,恭敬的行了礼之后方才转身退了出去。

袁庆得了燕淮的命令,亲自陪着燕蓁去坤宁宫。

坤宁宫之外,负责禁卫军守卫的人正是赵禹,忽然看到燕蓁竟然出现了,赵禹顿时愣了住。

然而燕蓁冷着脸,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似的,燕蓁身后的袁庆笑着道,“皇上下了令,让公主殿下进去和皇后娘娘说会儿话,赵统领,放行吧。”

赵禹深深的看了燕蓁一眼,点了点头。

禁卫军们散开,燕蓁独自一人目不斜视的进了坤宁宫。

赵禹的目光落在燕蓁身上,半晌叹了口气。

燕蓁心底其实十分不是滋味,和赵禹虽说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也不至于情深义重到非他不可,可到底赵禹是她这辈子第一个动了少女心思的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然而她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和赵禹也再没有可能,赵禹再如何少年英杰,又如何和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抗衡呢?!

燕蓁叹了口气,快步到了坤宁宫正殿。

……

……

连日的禁足让赵淑华的面色越来越沉暗。

被禁足三两日的时候她不慌不乱,五六日也只是有些怀疑,可如今她已经被禁足小半月,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云雁在旁看着,只觉得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到皇后娘娘这样焦急过。

“皇后娘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您要不要想法子见见皇上……”

见皇上?!赵淑华微微冷笑一声,“见他也没有用的,我猜太子已经出事了。”

云雁面色几变,“怎会,去岁的事没有牵连到太子殿下。”

赵淑华摇了摇头,面上的神色万分复杂,去岁的事虽然没有牵连到太子,可是只要燕淮想寻燕彻的错处,却还是太简单了,朝堂之上势力盘根错节,但凡是在职的官员,极少有身家完全清白的,自从燕彻成为储君之后,朝堂之上来投靠他的人不少,燕彻便是再公正严明也不可能避免手下人出错,何况政治这件事本就水至清则无鱼。

赵淑华一颗心随着连日来的禁足已经沉到了谷底,她心底有了个隐隐的猜测,先是不敢置信,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面上的冷笑越来越浓,没有不可能,那个人的手段心性,万事皆有可能!

赵淑华垂眸沉思起来,这几日她没有一夜睡好过的,此刻眼下已经有了一片青黑的阴影,可如今这个局势,她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坤宁宫之中,简直无计可施,而没到最后一步,她也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

那么到底有没有到最后一刻呢,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赵淑华不得而知,却绝对不敢再抱着侥幸,“先等等,我们在坤宁宫里面不能做什么,可外面有太子和蓁儿,他们一定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云雁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担心的道,“娘娘,难道说……”

赵淑华嘲讽的笑了下,点头,“可能咱们的大限要到了!”

云雁听着这话,直被吓得眼瞳一缩,“这……这不至于吧,那晋王侍卫就只是一个小喽啰,就算真是被您处决的,又怎么能影响那么大呢?再说晋王的死和咱们无关,当初您分明是想救晋王的!”

赵淑华听的苦笑连连,“可有谁会相信呢?”

云雁面色几变,心底浮起两分苦闷,是啊,没有人会相信。

赵淑华冷眸微眯,眼底闪出了几分锐利的锋芒,“也并非不至于,彻儿不是皇上心中最好的人选。”

云雁一听这话,心底更是胆战心惊,她是皇后最亲信的侍婢,燕彻等同于她的少主子,一年之前燕彻被册立为太子,这几户是顺理成章的事,云雁以为,就连皇上都是这样想的,燕彻做为嫡出的,虽然并非长子,可不论是品性还是能力都是储君的第一位人选,为什么皇后今日却能说出燕彻并非皇上最好选择的话呢?!

云雁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赵淑华却淡淡的闭上了眸子,“这一日总是要来的,我本以为还要过几年,可没想到皇上开始着急了,燕彻和成王,都不是最好的人选,皇上的目光早就看向别的地方了。”

云雁听的云里雾里,“皇上正值壮年,难道是害怕太子殿下的权力过大?”

赵淑华又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睁开眸子道,“太奇怪了,我仍然没有想通宋希闻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晋王府的后院之中,若非如此,皇上只怕找不到机会禁足我,后面也不会有这些事了。”

云雁跟了赵淑华二十年,去岁的事她算是最清楚的人之一,这话一出,云雁立刻道,“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去年的事?宋希闻的尸体被人移到了晋王府?”

赵淑华语声深长,“自然是被人移走的,死了的人不会自己换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

可这个人是谁呢?对手在暗,她却在明,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去年的事我们做的滴水不漏,绝不会出这样的岔子,走漏风声的人是谁?”

云雁皱眉道,“知道这件事的,最清楚的便是康公公和朱公公了,他二人私下里也十分交好……”

赵淑华仍然皱着眉头,“这不可能,他们两个对我忠心耿耿。”

这话一出,赵淑华自己却也有些不确定了,康博文和朱于成的确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然而这两个人都离开她的视线太远了,因为信任,她这些年来从没有监视过他们两人,这二人有没有可能背叛自己,或者被新的人收买,这些赵淑华都不知道,赵淑华皱眉叹了口气,“他们死的时候都没有犹豫,我猜他们不会叛我。”

云雁唇角紧紧抿着,“娘娘,若您猜到了皇上的想法,那咱们怎么办呢?”

赵淑华的眸子一冷,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得肃杀起来,看到这样的赵淑华,云雁心底一突,皇后是她见过的最为睿智的女子,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和皇帝关系日益浅淡所面临的后宫威胁,还是燕彻一步一步的成为太子,所有的事尽在皇后的掌握之中,而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她都是冷静的,从容的,无论心底有多少愤怒多少惶恐,她都不会将其表露出来,而当她的对手看到她的这幅姿态,就会相信她有足够的底气,一般这个时候,对手早已自动退避了,冯龄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众所周知冯贵妃最为得宠,可这么多年来冯龄素却不敢真的和皇后作对,有怒火便往更低阶的妃嫔身上发,得了宠爱便翘一翘尾巴,更出格的事却是从来不敢做,云雁总以为,以后寿康宫的主人就是自家主子了,并且直到最后一刻,这偌大的皇宫都会在自家主子的掌控之中,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赵淑华眉目凌冽,周身好似带着烈烈朔风,她的父亲是大周的辅国大将军,她自小就知道如何做一个战士,如果她是男子,她必定是驰骋疆场攻城略地的统帅,可她偏偏是女子,于是她只能收敛所有的野心和锋芒,到了这高墙深院的囚笼之中,可即便在这里禁锢了二十年,她心底仍然有冲锋陷阵决一死战的悍狠之勇!

“再等两日,若太子和蓁儿都没出现,我有法子。”

赵淑华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云雁听着这话,顿时心中一安。

……

……

赵淑华只等了一日就等到了燕蓁,云雁看到燕蓁的时候简直要哭了,她来不及行礼就转身跑了进来,“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来了!公主殿下来了——”

赵淑华顿时站起了身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她连忙坐回了远处,很快,燕蓁进了屋子。

多日不见赵淑华,燕蓁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赵淑华老了几岁,她仍然华服加身,仍然妆容精致,可她背脊挺直的坐在那里,反而给人一种她强自撑着的感觉,往日的从容和气势,如今都黯淡了几分。

燕蓁走上前去,也未行礼,“是太子哥哥和皇嫂让我来的。”

赵淑华目光深深的看着燕蓁,若是从前,燕蓁早就扑到她怀中来了,可如今,她却连一声母后都不叫了,赵淑华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们怎么说的?外面出了何事?”

燕蓁是来办正事的,就算觉得赵淑华的目光让她不自在,她还是上前快速道,“出事了,西北去查军粮案的钦差送了折子回来,说朔西军粮的贪腐和张启德有关系,张启德如今被下狱了,下狱好多天了。”

赵淑华听到“出事了”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心头一震,再听说张启德被下狱,她面上的神色简直可以用凌厉来形容,震惊,怒意,全都化作了凌厉的锋芒,连放在椅臂上的拳头走攥了起来。

燕蓁被赵淑华的神色所慑,一时愣住,赵淑华却肃穆的看着她,“继续说。”

燕蓁点了点头,“张启德下狱之后朝堂之上就有人开始弹劾太子哥哥,可是太子哥哥应该做了安排,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父皇也没说什么,可是昨日,御史台忽然拿出了许多证据,太子哥哥此前保的人都被牵连在内,父皇一看,一气之下就夺了太子哥哥主管吏部和户部的权力,还让太子哥哥在东宫思过。”

“有没有派禁卫军看守?”

燕蓁点头,“有,等于是将太子哥哥禁足了。”

赵淑华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坠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如果刚才她心底还报着最后一丝希望,那到了这时候,她那最后一丝侥幸都消失了。

皇帝想做什么,她可以确定了!

赵淑华的面色十分不好看,燕蓁看的心中惴惴,“母后?”

被燕蓁一叫,赵淑华这才猛然回神,见燕蓁眼底满是担心,她不由心头一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晋王府的案子有没有继续查下去?朝中还有什么变故吗?太后那边怎么说?”

赵淑华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燕蓁反应了片刻才开始答话。

“晋王府的案子没继续查下去了,成王现在一心想要打垮太子哥哥,何况那案子也查不出别的什么来了,皇祖母那边还是护着太子哥哥的,昨天皇祖母亲自去了东宫,她一去,外面的人都忌惮许多,至于朝中,我知道的不是十分清楚,就是……哦对了,燕迟又回到了刑部,还是做了刑部左侍郎。”

赵淑华眉头紧紧皱着,燕蓁对朝政自然是不敏感的,或许还有很多事她看不出诡异之处了,然而光这些消息便已经足够了,她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去,这个时节天气早就变冷了,眼看着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要落下来,赵淑华却一把推开了窗户,冷风呼啸而入,连她的鬓发都被吹乱,可她却顾不上这些了。

燕蓁站在赵淑华身后不远处看着等着,她知道秦朝羽为何让她来见母后,不管是她,还是太子哥哥,都没有人可以力挽狂澜,可是母后可以,她的皇嫂也是个极聪明的人。

燕蓁沉默的等着,她不敢出声搅扰赵淑华,看着看着,燕蓁忽然看到了赵淑华发髻之中现出了几丝银白,她心头一震,胸口立刻涌出来几分酸楚来,她的母后也老了。

赵淑华自己却在拼命的动脑子,事情和她想象的一样严重,甚至比她想的更为艰难,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这么想着,赵淑华忽然就想到了燕迟,她连忙转身问,“燕迟入了刑部之后在做什么?睿亲王府这些日子有出过乱子吗?”

燕蓁一愣,不明白赵淑华怎么问起了燕迟来,但是还是下意识的道,“没有,这两天朝事繁杂,燕迟在刑部衙门行事很是稳妥,没有什么扎眼的事,母后问这个做什么?”

很稳妥?没什么扎眼的事?

赵淑华眼底闪过两分机锋,唇角愉悦的弯了起来。

她忽然有了个怀疑,那个在晋王府后院埋尸体的人,会不会是燕迟呢?

晋王府的案子出现的时候,睿亲王已经死了……

赵淑华做了二十年皇后,从小记事开始就经常和皇室众人打交道,她的机敏和聪慧,总是让她能轻易的看透人心,别人她或许还不那么肯定,可燕凛父子她却看的清楚,燕凛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心性极其忠正,可这份忠正却是害了他自己,值得庆幸的是,燕迟和他不同。

睿亲王的死她并没有派人详细查过,可在朔西威风凛凛了十多年的睿亲王,竟然被一群戎人杀手害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有那么胆子谋划这一切的人,赵淑华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她能想到的,燕迟也能想到,在年轻一辈之中,燕迟是她最欣赏的小辈,那就是一匹在朔西寒原之上厮杀长大的狼王,即便他回了京城,骨子里的血性却是不会变的。

既然燕迟能想到,那他如今的乖觉证明了什么呢?

赵淑华扬唇,“燕迟和秦莞定了婚期了,他们最近如何?”

燕蓁瞪大了眸子,她更为不解了!自己母后和太子哥哥的处境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可是自家母后为什么还在过问别人定亲的事,难道她想早早思考给人家送什么礼物吗?

“他们……应该还好,我昨日见到了秦莞,皇祖母身体不好,秦莞经常入宫给皇祖母看病,昨日皇祖母还带着她去了东宫,她和皇嫂两个人说了些话,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赵淑华点了点头,“燕麒查晋王府案子的时候似乎是带着秦莞一起的?”

燕蓁弄不清楚这些,只是道,“秦莞不是会验尸吗?应该是一起的……”

赵淑华眯眸想了片刻,“那你出去告诉你皇嫂,等秦莞下一次再来东宫的时候,让你皇嫂告诉她几句话。”

燕蓁看着赵淑华,不知道为什么赵淑华要透过秦朝羽和秦莞传话,难道不是应该让她带话给太子哥哥吗?

“你让你皇嫂告诉秦莞,宋希闻的确死在坤宁宫中。”

燕蓁眸子一瞪,有些云里雾里的,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张启德的下狱吗?

赵淑华没有理会燕蓁的疑惑,继续一笑道,“城南安民坊张家巷里面住着一个钱大娘,是今年年初才从宫里出去的,秦莞如果想知道去岁宋希闻的死因,可以去找这个人。”

赵淑华的语气忽然又从容了起来,刚才那些凌厉和焦灼仿佛只是燕蓁的幻觉。

燕蓁忽然意识到,这些看似没头没脑的事情其实十分紧要,她连忙在口中呢喃了两遍。

见燕蓁如此,赵淑华心知这话是一定能传出去的,她心底安了一分,很快眸色又暗沉了下来,略一思忖,赵淑华道,“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皇嫂,并告诉她,这件事只能让秦莞一个人知道,之后的事你们都不用管,也不要让她和秦莞见面的次数太多,如果秦莞要追问,只让她告诫秦莞行事隐秘便可,因为这牵涉到去岁晋王案。”

燕蓁心底一道一道的波澜涌过,半晌才点了点头,“那母后,太子哥哥现在要做什么呢?”

赵淑华深吸口气,“什么都不要做,让他和你皇嫂静静等着便可,再告诉他,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一步。”

燕蓁面色微变,“母后,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

赵淑华侧过身子,避开了燕蓁疑问的目光,“你告诉你哥哥,他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燕蓁急切的上前一步,“母后!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说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难道说……难道说父皇打算要废了哥哥的太子之位了?”

赵淑华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而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这些事你不必管。”

听到这话,燕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难以接受的摇头,“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次的事是太子哥哥用错了人,可是太子哥哥自己又没有犯错,父皇怎么可能直接废黜太子哥哥呢?”

燕蓁摇着头,眼眶都红了,她虽然懂的不多,可是她也明白,如果燕彻这个时候被废黜,无异于彻底的失去了夺位的机会,他可能被贬斥,可能被赶去某处贫瘠的封地,而自己的母后则要在宫中孤老,燕蓁不敢想象,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的母后如何尊贵,更认定了自己的哥哥会成为未来的帝王……

赵淑华转过身来,目光疼惜的看着燕蓁,燕蓁忽然道,“母后,您是早就想到了这一日,所以才将我送走吗?”

赵淑华眼底波光一闪也显出了泪意,燕蓁则一下哭了起来,“可是母后,这是为什么呢?您为什么那么早就要让我嫁去北魏,是不是您和父皇之间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赵淑华忍不住的走上前,一把将燕蓁搂入了怀中,燕蓁也抱住赵淑华,这忽然而来的惶恐让她不知所措,而赵淑华的怀抱此刻就犹如一方港湾,可她即将要离这港湾远去了。

“好孩子,没有什么事,这就是政治,你父皇先是大周的帝王,然后才是你的父亲,不管怎么样,他待你总是有怜爱的。”赵淑华说了和燕淮相差无几的话,他们绝口不提对方的错处,却又说对方对她总是好的,燕蓁听的越来越害怕了,“母后,所以最终会怎么样?太子哥哥会被废吗?您会怎么样?”

燕蓁下意识觉得赵淑华知道一切,她忽然后悔此前和赵淑华闹脾气了。

“最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都会好的,有母后在。”

这话到底还是起了几分作用,燕蓁潜意识中全是对赵淑华的信赖,她微微抽泣着,赵淑华轻抚着她的背脊道,“今日出去之后,立刻便去找你哥哥,我对你说的话,该告诉你皇嫂的便告诉你皇嫂,该告诉你哥哥的告诉你哥哥,其他的话留在你自己心里便好,蓁儿,母后很开心今日你能过来。”

燕蓁的婚期还没到,却已经提前感受到别离的滋味,她忍不住“呜呜呜”的哭起来,赵淑华听的心中揪疼一片,“你婚事上的安排,母后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去了北魏,便忘记自己是大周的公主吧。”

“不母后,我永远是大周的公主……”

赵淑华眼眶发红,“母后只希望你平安喜乐,国祚如何都不重要,这是你母后和你哥哥的责任。”

燕蓁心底陈杂难当,从前她恨赵淑华拿她当做棋子,可如今却希望赵淑华是真的拿她做棋子,给她更多的吩咐,她愿意去做更多的事,“母后,我不想嫁去北魏了,我想守着你和哥哥,我如果走了,父皇会怎么对你们……”

赵淑华臂弯收紧了几分,叹息道,“不要说这样的话,今日从这里走出去,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父皇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至多没了些权力罢了,有我在,我会好好护着你哥哥。”

燕蓁唇角紧抿,眼泪越流越凶,正在这时,云雁却在外面敲门,“皇后娘娘,袁公公说差不多了,公主该出去了。”

她们还没说到多久的话,袁庆便要来叫她,难道自己母后在坐牢吗?

燕蓁眉头一皱就要发怒,赵淑华却捏了捏她脸颊,“去吧,母后的话一定要记住。”

燕蓁欲言又止,虽然许多关节她都想不明白,可她忽然相信其他人的话了,她的母后不会害她,只是她还不够强大不够聪明,看不透而已,她不舍的望着赵淑华,双眼哭的通红,赵淑华拿出巾帕给她擦眼泪,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了一把,燕蓁隐约能听到外面袁庆的声音,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出了正殿,便看到袁庆仍然笑眯眯的站在外面,燕蓁扫了他一眼,红着眼睛朝外走。

袁庆连忙跟上来,“公主殿下可还要去见皇上?”

燕蓁“哼”了一声,“我要去见太子哥哥!”

袁庆想说什么,可看到燕蓁气呼呼的样子又没说出口,燕蓁一路快步朝外走,猛地看到赵禹,到底还是楞了一下,想到自己哭的不成样子,将裙裾微提走的更快了,袁庆又和赵禹说了句什么,这才回崇政殿复命去了。

回到崇政殿,袁庆笑道,“公主殿下哭红了眼睛了,奴才不知她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眼下气呼呼的往东宫去了。”

燕淮正在看折子,淡淡道,“她多半是知道皇后对她的好了。”

微微一顿,燕淮漫不经心的吩咐道,“看她去东宫做什么了,再看看太子要做什么。”

袁庆连忙应了一声,不敢多琢磨的去吩咐手下人。

……

……

东宫之中,燕彻听着燕蓁的话眉头微皱,“母后当真让我什么都不要做?”

燕蓁点头,目光极其认真的看着燕彻,“太子哥哥,这就是母后的原话,你一定要听母后的才好。”

燕彻本来就对赵淑华的话深信不疑,何况如今他也被困,一时之间的确不好做什么,点了点头,燕彻看着燕蓁的眸子叹了口气,“如今不气母后了?眼睛都哭红了。”

这么一说,燕蓁又觉得鼻子发酸,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太子哥哥,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如今我虽然还是不懂,可是我大概知道母后的意思了……”说着燕蓁又道,“不过太子哥哥,母后虽然说让你不要做什么,可母后让我告诉你,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一步。”

这话一出,燕彻面色当即一白,他怔愣了许久都没再说话。

燕蓁自己已经有了猜测,再看到燕彻如此,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顿时又觉悲从中来。

“太子哥哥,难道说父皇……”

燕彻摆了摆手,“这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多问,离开东宫,就再也不要像旁人提起,也不要去求父皇。”

燕蓁一颗心猛地往下坠,而燕彻则好像失了魂一样的发起怔来。

燕蓁又想哭了,然而想到皇后还有话交代秦朝羽,她掩饰性的擦了擦眼角起身道,“我去看看皇嫂。”

燕彻神思不属的点了点头,燕蓁转身出门直奔秦朝羽的院子。

秦朝羽一直在等燕蓁,听说燕蓁到她这边来了,立刻亲自迎了出去,待看到燕蓁哭过的样子,秦朝羽不由得心底一沉,本来还想安慰两句,燕蓁却一把拉住秦朝羽的手往内室走,“皇嫂,让其他人退下。”

秦朝羽面色一肃,立刻屏退了众人,燕蓁拉着秦朝羽入内室,又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赵淑华的交代说了,等说完,秦朝羽也震惊无比,燕蓁立刻道,“母后还说,如果秦莞追问起来,就让她隐秘行事,我猜母后的意思是这事十分危险,母后还说这件事和去岁的晋王案子有关系……”

当然是和去岁晋王案有关系的,可这个节骨眼上,皇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吩咐?

不管心底有多少怀疑,秦朝羽不会违背皇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母后还有什么要紧话说吗?”

燕蓁本来想摇头,然而如今她已是十分信任秦朝羽,犹豫了一瞬便道,“母后说……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一步,让你和太子哥哥安静等着暂时什么都不要做……”

秦朝羽面色一白,她做了最坏的预计,如今和皇后的话不谋而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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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魔王控制了整个东海,转轮王控制了整个冥界,二郎神控制了整个天庭!通过九九八十一难,再度回归!打虾兵蟹将,破天兵天将,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僧!师徒四人,勇闯征程。由火爆网游《造梦西游》改编,不可错过的绝佳作品!
  • 悠远的云

    悠远的云

    王英在潜心研究中西医结合防治风湿病理论和临床医疗实践的同时,他利用业余时间著书立说。先后以自己从医37年人生足迹、成长之路为素材,并总结自己医疗卫生管理、中西医结合治疗风湿病和中医药治疗难治病理论研究和临床实践成功经验,撰写出长篇传记《悠远的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一剑胜雪

    一剑胜雪

    一场被人预谋的重生,一个横绝天下的剑客,一段血雨腥风的江湖,一次悄无声息的仇杀,不是在暴乱中死亡,就要在金戈铁马,快马为将中成神!竹女,回来吧。你的心和你的人,都回来。我就是江源,独一无二的江源。
  • 世界戏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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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余秋雨戏剧著作《戏剧理论史稿》的首次修订版,作为中国大陆首部完整阐释世界各国自远古到现代的文化发展和戏剧思想的史论著作,出版后即获北京全国首届戏剧理论著作奖,曾经被很多大学作为教材使用,其中包括台湾、香港、新加坡的一些大学。在使用十年之后,1992年又获得国家文化部颁的“全国优秀教材一等奖”。
  • 半碎流年

    半碎流年

    神界千年,却抵不过人间半碎流年,原来记忆最鲜活的时候仍是初见。如果可能,她仍然希望他是当时的酒鬼大叔,而不是后来的先生风瀮。那样是不是便可逃过之后种种撕心裂肺的苦楚,只记得他微笑的眉眼。故事的一开始是……他皱眉讶然:“什么时候这精怪也开始劫财了?”她怒道:“什么精怪,我是人。看清楚了,你踩碎了我的碗,要赔钱的!”可故事的后来,却是……禾澤问他:“丫头,你只为他而活吗?”她笑的苦涩,“我从来都不为他而活,我只为他而死,可是现在……不论是诛神台还是诛仙台,我都不愿再死一次了。”————————————————————————雷打不动,隔日更!
  • 刀疤世代

    刀疤世代

    刀疤公主驾崩后,刀疤帝国逐渐落败。最后国号也不在是刀疤……不过现在是个和平年代。但是有人却在黑暗中暗自谋划着复兴刀疤帝国的计划。
  • 紫云仙主

    紫云仙主

    紫云深处有仙,重生的苏宁,不畏艰险拜入仙门。问长生,看人世颠簸。
  • 天地初

    天地初

    第一卷:遥远过去的年代,被遗望在岁月长河里的人与事。听,你可听见他们的呐喊。题外话:这一卷是多线铺垫,没有主线的。这个时代不是一个人的时代,而是一群人的时代。主线是从第二卷才开始,谢谢。第二卷:我是谁?这个疑问一直伴随着我。他们在战争中死去,原本是我最亲的人,可样子却逐渐模糊,来自于后世的灵魂,不,也许那只不过一场梦!当亲人死尽,老师再次离去的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
  • 后册之故园东望

    后册之故园东望

    “阿园,我爱你。”路漫靠在故园的肩上。故园温柔地揉了揉路漫的头,“我也爱你,漫漫。”虽然都有自己的使命,但是,这却阻止不了两人的相爱。#本系列一共两本,均以漫漫为原型的文,前册现言,风格微甜~(甜死人不偿命),后册古言,风格微虐~(虐不哭你算我输),两本书分别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