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我才刚刚入睡,颜颜便来电。
我模模糊糊地接起,“怎么那么早醒?”
颜颜张口就来了一句:“靠!”通常能让她爆粗话,就代表着,要么是别人让她不爽了,要么就是她不爽别人了。
我问她怎么了。
她叽哩瓜啦地讲了一大堆,“呀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凌凌,你不知道,原来我这次来越阳市学习,培训师竟然就是那个讨人厌的男人!呀的,以为本小姐虚有其表,竟然用这么高难度的问题来提问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组循环不断地提问我,他真把自己当循环小数点无穷尽啊!我还真谢谢他全家了!……”
我“噗”地一声笑开,试探性地问:“白灏?”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不要脸!我直觉我跟他就是八字相冲!雪凌,再跟你说个超级不爽的事情!白灏那讨人厌的家伙还是顾氏酒店的客房部副经理!我真还怀疑他长期在青城干些什么勾当!”
白灏竟然也是“顾氏”的人?
“顾氏”酒店客房部的经理为什么会在青城工作?
据颜颜她老妈介绍,他的工作据点是在青城没错。
那么,又是为何?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接到了范默的电话,他说:“还记得上星期我说的事情吗?”
我说:“嗯。”
上星期他说,我陪他去个地方,换一个秘密。
“那好,出来吧,我在你家楼下。记得,是聚会。”
我穿了件连衣长裙,白色的上衣,浅蓝色的褶皱裙摆,刚下楼,夜风拂过,裙摆飘飘,柔软的布料贴着肌肤,格外地舒服。
范默站在车旁,一见我,便痞痞地朝我吹了口哨,神采飞扬地说:“漂亮!”
我撇了他一眼,“希望这一趟没有让你失望。”
他微笑:“很期待。”
进了酒店包厢,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我踌躇地回身望向身后的范默,一股不自在感油然而生。
范默微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参杂了其他不同的情愫,他虚拥着我,“进去啊,相信你不陌生的。”
我觉得这话相当的反讽,这么久以来,我总若隐若现地感觉范默于我,似乎有那么一层不简单的关系,现在,我反而觉得快松了口气,因为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驳他,便有眼尖的男人走过来,语气轻快兴奋,“嗨!范默!你来了!”
“嗯!刚到!”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男人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逡巡了一圈后,笑眯眯地说:“小子真福气!嫂子真漂亮!对了,嫂子,我叫阿程,是范默的高中同学!”
我一听,有些……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个高中同学聚会?开口纠正:“我不是你的嫂子,范默是我……”
“上司”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开口,范默便开口打断,“大家都到了吗?”
阿程笑,“就差你这位大爷了!”
聚会现场气氛很嗨,唱歌跳舞斗酒,无一不欢。
我坐在范默身后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打麻将。
对面的男子连输了四五盘后,哭丧着脸看着我,说道:“嫂子,你行行好,让范哥手下留情吧!”
我真心想再次纠正他们的错误认识,但我知道,纠正了也没用,范默带我来此,有他的目的,我虽不知他真正的目的,但我想,何不配合了他,早点结束,早点回去。
范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然后笑说:“如果是你开口,兴许我会手下留情。”
呃……
“你继续吧。”我话音刚落,对面的男子顿时哭天喊地,“嫂子,不带这样偏心的!”
我额角的太阳穴跳了跳,无语了。
范默笑着将一旁的饮料递给我,然后道:“呵……”简短而又轻小的一声,不知是不满还是太满意。
只是两局下来,赢得还是范默。
对面的男子不满了,“范哥这是美人在侧啊,手气都跟着好了!”
范默没有多说,倒是走过来一位窈窕美女,盯着我看了数眼后,下结论道:“我怎么感觉越看越眼熟啊!”
“嗯?”我疑惑。
范默倒是微眯了双眼,兴趣盎然。
一旁的阿程也附和道:“我也是越看越眼熟,对了,都忘了问嫂子的名字呢!”
“季雪凌。”
“季雪凌!”
与我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刚才那位美女惊讶、顿悟的声音。
“嗯?”她认识我?
“雪凌!”那美女扑身给了我一个拥抱,“真的是你啊!你知不知道,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们都联系不到你,问了很多次,还是没有你消息,我们还以为你出国了!”
“哦,没有……”我从她话中得出了一个信息——这是高中同学。
阿程也惊讶,“原来是你啊!季雪凌!难怪你进门的时候我觉得眼熟,可又奇怪如果真的是熟人,这么漂亮的,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原来是你啊!”接着便七七八八地有人围过来自我介绍,然后再爆出一两段高中趣事和囧事。
“你们还记得吗?那时候季雪凌的成绩特好,每次都是年级第一,我都崇拜她了,可惜的是,美人无心,我明着暗着告白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实在是生人勿近阿!现在能这么近距离相处,还真圆了我心愿了!”他刚说完,周遭的人一片哗然。
我笑笑地问:“有吗?”然后将欲出口的愚蠢问题吞进喉间——这真的是同班同学的聚会?
第一个认出我的窈窕美女自我介绍是王箐,她也跟着说:“雪凌那时候都快成年级偶像了,成绩出类拔萃,也很少说话,都快成了不食烟火的古墓人了,对了,我记得你们男生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龙女,是吧?”
“嘻嘻,那时觉得小龙女就是女神的象征呢!……”
话题不断,我却独限回忆中,高中以前的我,并不懂得怎样团结同学,孤儿院出身的我,习惯了低调地一个人生活,不悲不喜,然后将全部的时间和心情都扑在学业上。
很小的时候,孤儿院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你成绩中等或者低下,就没有资格上学。
我害怕连这机会也失去,便努力地学习。
初中时的一场洪水,将孤儿院冲刷地七零八落,院长为了救水中的小孩子,不幸溺死。
大水过后,院长没有了,孤儿院也没有了,存活下来的孩子,不超过十个。
而我们,在好心人的资助下,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高中,尤其是高一!
我将自己封闭,不愿意接触外界,不愿意忘记死去的她们。
而现在……
范默眸光微闪,他看着我,不发一言。
阿程突然尖声喊到:“吼!这么说,范默,真的追到季雪凌了!”
“不是吧!天妒啊!范默,你这家伙太福气了!”有人嚷道,“范默,你太牛了!我们当时还在赌谁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季雪凌动心呢!原来你这家伙还留了一手!”
范默笑着将手搭在我椅背上,笑得自然,“我魅力一直只增不减!”
我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多了丝无奈,我想,如果我再猜不透他此行的用意,就说明我愚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