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光线直射莲琬的眼角。她努力地真开眼,眼前却一片朦胧,恍惚间有个人影在闪烁。
“安珞——是你吗?”莲琬勉强地发出沙哑而低沉的模糊音响,慢慢从衣袂里伸出纤细煞白的手。
她逐渐地苏醒,呼吸着浓密中药味萦绕的清鲜空气。
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被完全惊醒。
什么!这坑坑洼洼的还是脸吗?她毁容了?她有些震惊,有些迷茫。
此时,莲琬几经辗转正处于山崖下的某处轩榭之中。
“阿路??阿路是谁?”而一位白衣男子寻声走近,他首先发现涣梓清醒了。
“哎,你可知是我与一梓辛辛苦苦把你从棵歪树上救下来,背回这木屋的。在下不知姑娘有何事想不开要纵身跳崖而下。在下愿意为姑娘开导。”白衣男子浅笑道。
在莲琬没醒来的时候,梓沐在桌前摆弄医刀,所以他一时没注意到他在接莲琬话的时候手上还举着一把刀。
莲琬还处于对新环境的震惊中,脑袋里一片空白,伸手揉了揉眼睛,懵懵地说了声:“哈?”
这时一梓端了一碗刚熬好的药走进来了,只见梓沐拿着医刀在莲琬面前晃悠,这画面真像是要劫财的:“喂~你这臭小子,可别在这舞刀,吓坏了刚清醒的小姑娘怎么办!”于是,就立刻把梓沐推开了。梓沐这才注意到了手上这把锋利的刀,赶紧把医刀收进布袋。
一梓温柔地开口:“姑娘你已经睡了一个夏天了,终究还是老天眷恋你这苦命的孩子啊。”这个夏天一梓内心对莲琬这个摔下悬崖的姑娘是不止的怜悯。
时光呵护与照顾,让虚弱的莲琬终于醒了过来。
这时莲琬的体内感觉有阵阵酸痛,她心中还有无数的不解,“半年?我还有没死?谢恩人救命之恩。”
“姑娘,不是我救的你,是我扁鹊再世的弟弟——梓沐。辛亏那天我们在悬崖下遇见你的时候。当时你的腰都快折了,背上断了好几根骨头,身上无数骨裂。”说着一梓眼框都红了,当时莲琬血人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是梓沐帮你开刀救治,才使你存活至今的。既然从悬崖掉下没死就是老天的意思,你就要好好活着,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一梓微皱眉头,将药放在桌上,扶莲琬坐正身子。
“不光是我的医术,如果没有姐姐你的细心照料,这位姑娘也不一定可以见到今天的太阳。看我们这么辛苦,你更应该好好活下去。”梓沐反驳。
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还活着就可以竭尽一切实现理想,即使你一无所有也还能用双手去创造。
莲琬听了一梓和梓沐的话,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如阳光般温暖的微笑:“嗯。小女子定谨遵教诲。”
“你看我都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我?不如以身相许吧?就是长了丑了点。”说完还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什么?”
梓沐看到莲琬一脸懵懂的样子便不再都她:“好啦,逗你玩的。不过看你样子大概和梦苼一样十六吧!”
又一名女医走近,穿着鹅黄裙,脸庞不算漂亮,但清纯可爱,是夏梦苼。
“梦苼你来啦!”梓沐笑嘻嘻地看向梦苼。
“嗯。刚配好了药就过来了。”梦苼把药放到了桌上。
“对哦!姑娘,不过你叫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喊你姑娘吧。”梓沐一脸非常期待的样子。但由于梓沐小朋友老对涣梓表现太激动,夏梦苼清秀的一双眼睛已开始发直了。
“啊!你干嘛掐我!”梓沐感觉莫名其妙被夏梦苼掐了下叫起。
“让你别激动而已。”夏梦苼白了梓沐一眼。
“我是谁?我叫什么?为什么我只记得山上有个模糊的背影,他——他好像叫安珞。啊!”此时她的头好痛好痛像刚被人用榔头敲过一样。
一梓安慰莲琬:“没事,没事。别着急。你才大病初愈,一切很快都会好起来的。”她用手移开了莲琬紧紧抱头的双手,说“不如我给你取名,你就叫涣梓,以后就是我与梓沐的妹妹。”转头微笑地对梓沐说:“算我们姐弟捡了个小妹妹吧。”
莲琬看着一梓纯净的眼眸,一股善良坚毅的深情散发而来,莲琬知道她是好人。过去的都过去了,她现在就叫涣梓。
黄昏暗淡。
“涣儿是谁——知道吗?”梓沐泡了杯茶坐在竹屋外问涣梓。夏梦苼也取了把椅子搬在梓沐旁边。
“嗯,是我啊!”涣梓倚在门上懵懂地回答。
“这个名字本属于我们的师母。”一旁夏梦苼替她答道。
“我们本是流落天涯的孤儿,被师父收留,教于医术。师母她待我们更好,把我们当做亲生的儿女抚养。”梦苼接着说,喉咙稍稍有些哽咽。
“师父起初也对我们很好。但我们发现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他自己。医者不光学医治人,还炼毒杀人。他只是把我们当做了自己炼毒的试验品。师母她为了不让我们成为那批试验品。被师父逼试毒而死。”
“是啊!自从经历了这件事后来我们都离开了医药房。一个医术再高的人,没有一颗救人的善心,是救不了人的。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梓沐说着说着手中的拳头不禁握紧。
“说不定师父也有什么苦衷。”梦苼为了缓和气氛说道。
“他还能有什么苦衷?就是那群人的帮凶吧!”
那年他们偶然发现了师父一个惊天故事。
他们行医救人的师父,竟与一群衣裳画有蓝色祥云的人做交易。而这交易利益牵扯到一个词——永生。
多少人幻想永生,最后又有谁实现了呢?
作为医徒更不应该迷信神佛。迷信会迷失自我。如果世界上人人都迷茫于生活,那么世界也将黑暗了。
隔着一面墙一梓在聆听这个已经遥远的故事,手紧握袖口狠狠地砸向墙面。
墙面很疼,手也很疼。谁人懂这疼痛呢?
心想世界上怎还会有这样的人,不说他作为医者,就连江湖上的杀人魔头也不会用至亲的人当炼毒试验品。
风掠过发丝,轻抚脸颊。师母,天上的你还好吗!
在这世界里好心人未必会有好报,但是却不能仅仅因此而行恶。善是一种精神品质、道德素养,道义需要每一个人去坚守。
夜傍,深蓝笼罩着大地。凉风儿悄悄扑窗,卷起秋意闲淡,涣梓坐在铜镜前神情有些呆滞。她原本五官不算精致但皮肤白皙光润。如今脸庞是却多了一道疤痕。不过这条疤正好无情地割在右脸的黄金分线上,所以整张脸还不算违和。涣梓自己不是特别在乎容貌的人,竟对脸上的刀疤还算满意。
翌日,日上三竿她还睡眼惺忪。
她努力睁开了眼,缓慢地爬下床洗簌。涣梓在附近四处游荡,发现了峭壁下的一棵歪脖子树。她顿时明白了这才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是当即对树跪拜磕头。
“树啊,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从此涣梓便为每天这医者姐弟打起了下手。可她总是笨手笨脚的干不好事情。时而弄坏药水,时而把药弄混,时而搞错配方。可怜的药都快经不起她的折腾了啦!本来有医者扶伤如实是件好事。但如今在涣梓的手上是好事成坏事啊。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夏梦苼对涣梓吼着。多天来的不悦终于被她发泄出来了。
夏梦苼一直想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对涣梓这么好。当然,涣梓的魅力不是她没感受到,而是魅力太强了梦苼接受不了。
涣梓也不答,只是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涣梓这双眼真是个宝贝。就这样被涣梓看着梦苼也自己错了了。
夏梦苼也不是故意要针对涣梓的,只是看到涣梓一来就成为了大家的中心有些心理不平衡。看到涣梓天真无害的样子,梦苼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我中心了,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应该互帮互助才对。
梦苼心中一软,指导了涣梓识药和配制药水:“你看你拿的药量就不对了,这个要多些,那个半勺就够了,还有那边的要碾碎才好……”
等转过身,梦苼发觉不对劲啊。她不是来嘲弄涣梓一番的吗?最后怎么反而帮了她。
“谢谢妹妹,你人真好!”涣梓朝梦苼笑嘻嘻的。虽然不知道她和梦苼到底谁年纪大,但是就是觉得认个妹妹好。
“不客气。”梦苼也回她温婉一笑。
溪亭日暮,采药归来。有鹤振翅云端,旋舞不释。涣梓闻说了村里又泛起了瘟疫。
一梓和梓沐本着自身的医德将要下山了。涣梓静静趴在窗棂上啃苹果,侧耳倾听着风心无旁骛地吟唱。她也想下山救人,可是一梓姐却怎么也不肯放她下去。
涣梓见他们一出门,便带上早就收拾好行装悄悄地紧随其后。
几片黄叶悄然落了下来,“涣儿,你……怎么跟下来了……”一梓姐担忧的样子,却又转口说道,“算了,既然下来了就下来了,你也是好心。正好你伤好后还没有出去喘过气,就姑且让你先呼吸下外面的空气吧!”话罢就一把拎过涣儿的包袱。
刚刚见到一梓姐姐时是把涣儿吓到的,她好不容易藏的这么好,结果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没想到涣梓一世英名竟拜倒在一梓眼神下。不过,涣儿的心底也暗暗庆幸还好一梓姐同意了,一梓姐姐如实是好人啊!
茗溪以南,暗青的树梢上面微耀着一桁的清光。他们顺风乘船到了秋州城外树林。沿路再走两三里又有大片竹子。
一行人行踪藏匿在竹间阡陌。
“姐姐,你见过竹子开花吗?”梓沐问道。
“没有。竹子还会开花啊,我真的不知道啊。”一梓虽也从小行医,在医药的学习下对各类植物也颇有研究,可方方面的天赋没有梓沐好。所以后来行医一梓和梦苼都是帮梓沐在打下手的。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开好花便会变黄死去的。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一片竹林纷纷开花。”
大家之前也或多或少地早看见了竹子花,现在听梓沐一说就更加警觉了。一朵朵淡黄色的花儿在眼前越加刺眼了。
接着梓沐又开口:“三年前汀州大地震前期也是大片竹子开花的。”
不会这么巧又赶上了地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