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宾客均是江湖豪客,能来到这里的也都是些热血汉子,当下七嘴八舌乱哄哄好一阵。
陇师与首席几位均笑而不语,等大家嚷嚷差不多了,陇师说道:“诸位,感谢诸位如此看得起老朽,可如今我也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纵使有心也是力犹不及”
众宾客立刻乱哄哄的互相探讨起来,有些人甚至大声嚷嚷着,就这么乱了好一阵,待周围稍稍安静下来,陇师说道:“你们都是当今豪侠之辈,血气方刚,有热血,有气魄,如今的魔界应该是你们的,而不是我这干枯老头子的,如果诸位真的想为南国做些事,那就去做吧,只是……。”
陇师顿了顿说道:“老朽这里善言奉劝一句,凡事不可太急,更不可太尽,要找到事情的源头,且不可贸然行事以免做下追悔莫及之事啊。”
一人说道:“陇师前辈意有所指,何不名言?难道还怕在座各位有谁会出卖前辈吗?”
陇师大笑:“老朽只是劝各位行事小心谨慎而已。”
寿宴至此一众宾客都觉得没了来时的兴致,草草聊了几句有人便率先离去,继而更多人相继离开,有的还算礼貌向坐上几位前辈行了晚辈之礼,有的则冷哼一声起身便那么去了,陇师也不介意,一一拱手相送。
宴席散去,陇师与一众好友向内厢离去,白栎心头急迫起身便追,被海立真拉住,问明他的心思后笑道:“我也正欲寻我师父,不过师父与几位前辈谈天,我们这时过去也只是讨个没趣,师父说过向陇师推介你,他老人家说到做到,你不如晚些再去。”
横断说道:“不错,融园奇景颇多,不如我们邀了彩萍带我们好好游玩一番,拜师的事可不急在一时。”
白栎心知他们说的有理,虽然心里焦急也只得点点头,当下横断寻觅彩萍去了,他的师妹则嘟着嘴在一旁赌气,任凭另一个师兄怎么逗她也开心不起来。
白栎跟在几个人身后心不在焉,融园的景色的确很美,穿过融园的房舍,在后面还有一个池塘,池水清澈,养有五颜六色的鱼群,水草,荷花。
一个蔓藤编制的拱门形成一条甬道,而两侧则是怪石嶙峋的山脊,通过这边居然有一个泉眼,泉水向下方流去,形成一个小瀑布,汇集了一处水潭,过了这潭水便是一处通向山顶开凿的台阶。
融园内庭会客厅内陇师与几位好友促膝长谈,此时天色渐暗,一位女徒进来为几位长辈点上灯火,并奉上茶。
霸王刀元稹面色舒缓,语气温和的说道:“陇师当真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了吗?”
陇师向几位老友一一望去,随后笑道:“这个元稹啊,就是不肯放过我。”
几人哈哈大笑,随后陇师微叹一声说道:“此事不同寻常啊。”
琴绝说道:“我在集云山上也听徒儿们回报此事,当时便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你们可听闻江湖传言此事有何而起?”
陇师撵须道:“说来听听。”
琴绝说道:“传言此事由八宗分裂而来。”
“哦?”
元稹点头:“我也有所耳闻。”
琴绝说道:“有传言称,此乃当年八宗分裂而惊动南国地气,致使南国多灾,又有人说此事是由当年恶极道那批该死未死之人所做下的恶事,意在祸乱南国向七宗报复。”
陇师讶道:“有这种说法?”
琴绝笑道:“无风不起浪,今日那沧硫出现这里可见此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吧?”
陇师笑了笑:“哎,恶极道的各位弟兄当真看得起我这老东西。”
寡言少语的残心此刻忽然接口说道:“你老哥悄无声息的过个生日都有如此多的人前来祝寿,若你当真出山振臂一呼,南国武林岂非立刻统一旗帜了?”
陇师向他瞧了一眼,若非老相识此刻必然误会,而陇师却知他这人说话一向如此,禁不住哈哈大笑,抚须长叹道:“如若果真如此,恐怕影响的不止是南国了。”
篱詹说道:“这也正是我所虑之处,陇师可还记得当年龙王反水,那炼化死士之术?”
在座众人面色一凝,纷纷向他侧目。
篱詹说道:“此刻外间有一名七宗弟子曾追查一位恶极道成员,偶然在西国发现有人以妖兽毒液加以炼化,我听后甚为不安呢。”
“狂死术?”
“不错!”
篱詹脸上现出不安的神色:“正是此术。”
元稹呀道:“不可能,龙王被封印以后,此术已经失传,而且当年密卷都已被销毁,怎么会有人还懂得此术?”
陇师问道:“你能确定是此术吗?”
篱詹微一沉吟,叹道:“虽不确定,但听闻此事总是心中忐忑不安,想必是否有人有心研究此术,所以即便他失传了也依旧在做这种尝试?”
琴绝说道:“此事不可不防,恶极道这些年实力越加庞大,想必与七宗早晚还有一场恶战,上一场是他们败了,这一场恐怕就难说了。”
众人点头。
篱詹说道:“还有一事,近年新起魔罗教发展的好快,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众人交换个眼色,篱詹向陇师问道:“老兄不会一无所知吧?”
陇师说道:“他们的行事表面上看到很像我七宗所为,但只看他们传教者只负责传教,护卫则只负责护卫,下属又对上级绝对服从便可以得知,这个组织绝不简单。”
“哼哼。”篱詹笑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照我看,这魔罗教今日如何且不说,将来保不齐便会成为魔界一大变数。”
陇师叹道:“看来八宗之外又要再添一宗门了,九宗?呵,这听起来可不太顺溜啊。”
正说话间,屋子外庭院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听一人喊道:“我要拜见陇师前辈。”
篱詹听后哑然失笑,陇师向他望去:“老哥,你为何发笑?”
篱詹说道:“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三件事。”
庭院内,陇师弟子阻拦白栎与篱詹的徒儿海立真进入屋内。
白栎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内传来陇师低沉的问询声:“是谁在外间喧哗?”
海立真与白栎闻声立刻安静了下来,陇师弟子皱眉瞪了他们一眼,回身对着屋子恭谨的行礼说道:“师父,篱詹前辈的弟子与另外一位小兄弟说有要事要见您。”
屋内陷入沉默。
白栎心中忐忑却与时剧增,很怕陇师就这么打发他走了,连见一面都不可。
片刻之后,屋内传出陇师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白栎听后惊喜交集,同时心中却又七上八下,心跳的像打鼓一般。
两人前后走入屋内,只见这件屋子里甚是简朴,一张桌子,一把竹椅,一鼎香炉,几张字画,以及陇师等几位前辈就在厅间席地而坐。
此刻此间几人数道目光一同向他们二人看来,白栎只觉得浑身血液如同倒流一般。
海立真施礼道:“晚辈海立真拜见各位前辈。”
陇师笑着点点头:“气势稳健,很好,很好。”
海立真脸色微红,也不敢抬头,沉着声说道:“谢前辈夸奖。”
随后陇师将目光移往白栎身上,白栎心头蹦蹦乱跳,一时没了主意,好在海立真轻推了他一下,他连忙反应过来,学着海立真一般施礼说道:“晚……晚辈……白栎,拜见各位前辈。”
陇师哈哈一笑:“免礼,你要来见我,所为何事?”
“晚……晚辈……想拜前辈为师。”
陇师笑问:“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白栎心头慌乱,沉吟片刻说道:“晚辈十分仰慕前辈,因此……因此想拜前辈为师。”
陇师笑道:“不久前,那个声称仰慕的年轻人是为了试探我,你仰慕我又是为何?”
“不……不……不……。”白栎连忙摇头说道:“我不是……我是真的。”
陇师说道:“是为了报仇吧?”
白栎一惊抬头向陇师看去。
陇师说道:“我这位老哥已经对我说了你的事情,我倒是很同情你,但若是你学成武艺只为了去复仇,你这徒儿我便不能收。”
白栎一惊抬头问道:“前辈,您这是为何?”
陇师反问:“恶极道与我七宗相对,这其中事由太多,错综复杂,但他们不来惹我,我又为什么要去惹他们呢?”
白栎急道:“可人人都说前辈您并不惧怕恶极道。”
陇师哑然失笑:“我从不惧怕任何人,那又如何?”
白栎哑然,心头重重思维巨浪呼啸,他胸口急促欺负,良久问道:“人人都说,七宗是维护魔界秩序,扶危助难,为何连你们这般前辈遇到事也……也……这般推脱?难道……难道……事不关己就可以不管了吗?难道……难道……我这仇就永不能报了吗?”
“你能否报仇,那是你的事,要不要报仇也是你的事,愿不愿意收你为徒则是我的事,如果你只为报仇而来拜我为师,我便不可收你。”
“哼哼……哈哈哈……”白栎冷笑,忽而放声大笑。
陇师说道:“念你身世凄苦,你若无处可去,我收留你在我这里住些时日倒也无妨,你可以好好想想清楚,但收你为徒我是不会收的。”
白栎冷笑一声:“多谢了,不必劳烦。”
说罢转身出门而去。
海立真一怔,向篱詹望去,篱詹面含微笑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海立真又一楞,随后恍然,向在座几位前辈施礼告退,追了出去。
陇师忍不住笑道:“这小妖儿,脾气到倔强的很。”
众人一并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