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色花斑蛇身长不超两米，也并不算粗，看样子是一条小蛇，但速度却是极快，塞可条件反射地向后倾斜身体以躲避蛇的攻击，由于重心不稳仰面摔倒在了地上。那条蛇的尖牙在距离塞可脸部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由于遇到突袭，塞可倒地的时候一直紧闭双眼，此时才发觉那条蛇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塞可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约两寸粗一米多长的红绳，静静地落在自己面前的空地上。
这时，一个有些娇蛮又清脆的女声从树后传了出来。
“连这种偷袭都躲不过，看来只有一阶地灵的水平，亏我来之前还想让你加入我们呢。”话音未落，一名高中生模样的少女就抱着双臂从树后走了出来，很不屑地看着塞可。少女身着白色蕾丝衬衫，搭配一条粉红及膝短裙，一双美腿在白色丝袜的衬托下更显修长笔直，加之高高竖起的马尾，让少女整个人看起来灵气四溢。
“晓默，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偷袭人家不好吧。”从少女身后走来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生，他一脸歉意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塞可，“你没事吧？晓默没有恶意，只是和你开个玩笑。”那男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扶起了摔得胳膊有些发青的塞可。
塞可站起身，十分不悦地看了一眼少女，“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
少女轻巧地笑了一下，一抬手，将地上的红绳收回了自己手中。“只是想试试你的道行，没想到你的品阶只有一阶地灵的水平。”少女的口气似乎充满了失望。
塞可知道自己只习得了浅层次的道法，只能用来应付无道行的普通人类，还有那些资历浅薄的鬼怪，但也从未想过自己的道行品阶。她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一男一女，看得出来二人同是修道之人，且实力在自己之上。
“你好，我叫齐然，叫我小齐就可以了，这位是潘晓默，我们这次来江城大学，是专程来找你的，塞可。”那名男生大咧咧地笑了起来，友善地朝塞可伸出了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塞可略有些诧异，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人，面对眼前友好的男生，塞可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握了握。
“我们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天罡曜石。”潘晓默得意地看着塞可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云游社的除灵师，几日前感知到了江城大学的方位有人在使用道法，后来我们注意到了你，起初以为你也是同行，后来发现你并非专业除灵师，其实，我们已经秘密观察你好几天了。”齐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协助我们夺回天罡曜石，那夺走天罡曜石的妖住在铜台山，我二人也从未登过那座山，多一个人总多些力量，而且那天罡曜石原本就是你的，也该由你夺回来。”齐然说明了二人的来意。
自古以来便有除灵师这一秘密职业，他们是一群修习道法的人类，肩负着斩妖除魔，守卫人界免受妖魔荼毒的责任。当然，大部分普通人类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正如他们不知道人界也有着诸多妖魔精怪一样。云游社正是由一群肩负正义使命的强大除灵师组成。
“你们知道我丢了天罡曜石，那么也应该知道几日前有妖怪夺走人类元神的事吧，既然是除灵师，为何不出手相救？”塞可对于除灵师的袖手旁观有些不悦。
“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已将元神物归原主了，所以我们这次前往铜台山才想叫你同行，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弱，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夺回元神的。”潘晓默一脸鄙夷地上下打量塞可。
齐然如热血少年一般，一脸骄傲地对塞可说道:“咳咳，虽然你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不过我二人可是云游社的核心骨干成员，云游社秉承着斩妖除魔，保护人类，伸张正义，守卫家园的重要使命，你跟着我们……”
一旁的潘晓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热血少年的慷慨陈词，“就你还核心骨干？笑死人了，明明只是个二阶闪灵，拖我们团队的后腿。”
“切，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齐然愤愤不平地看着嘲笑自己的潘晓默。
潘晓默恢复了正色，不再理会齐然的恼怒，“几日前，我们听说天罡曜石落入了妖怪的手中，那天罡曜石能够复原一切修行生灵的精气，是三界内罕见的稀世珍宝之一，一旦被妖夺走，势必会壮大他们的力量，云游社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本来也打算去铜台山夺回天罡曜石的，而且，我朋友被那只盗走天罡曜石的妖抓走了，我要把她救回来。”塞可此刻最担心的并不是天罡曜石，而是夏悠悠的安危。“不过，我没有将道符和其他武器带在身上，这样手无寸铁前去铜台山怕是不妥。”
“你不用去铜台山了，我们不需要一个依靠道符才能施法的修道者。”潘晓默摊开手有些无奈地看着塞可。
“不行，我朋友还在他手上，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也会协助你们，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塞可有些着急，拍着胸口保证道。
“晓默，天罡曜石本来就是人家的，你这样不好吧，况且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必要时也可以协助我们对抗妖魔。”齐然在一旁悄悄对潘晓默说道。
潘晓默想了一下说道：“你不用拿道符了，跟紧我们就好了，反正到了铜台山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别拖累我们就好，这里有一个拖后腿的已经够了。”潘晓默白了齐然一眼。
“我早就说过不要找她，我们直接去就好了，现在好了，她非要跟着我们。”潘晓默走到齐然身边，不悦地对他说道，尽管声音很小，还是被塞可听到了，塞可见潘晓默如此骄横，也不愿意再理睬她，于是默默跟在了二人身后。
塞可心想，这二人等下定是使用腾云术前往铜台山，自己并不会腾云驾雾，想必又要受到潘晓默的奚落和嘲讽了，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如果这二人能帮自己救出夏悠悠，夺回天罡曜石，那么受些嘲笑也无所谓了。
潘晓默走在最前面，领着塞可和齐然走到了校园西北角一处僻静的地方。出乎塞可意料的是，潘晓默并没有使用腾云术，而是召唤出了一辆前驾两匹铜马的辒辌车，车身金碧辉煌，顶盖以红木制成，并镶嵌一条盘龙木雕旋卧在顶盖四周，龙头正对车身正前方，木制的龙眼炯炯有神地逼视着远方。顶盖四角悬挂着四枚和田碧玉平安扣，自然垂下的流苏挂饰随风轻轻摆动。
辒辌车悬在半空中，车身前的两匹铜马早已蓄势待发，潘晓默和齐然二人轻盈一跃，跳上了辒辌车，而后招手示意塞可也上来。塞可第一次见到此等耀眼夺目的仙物，不觉有些发愣，回过神来时发觉另外两人早已跃入车内，铜马也已按捺不住，只待自己上车就要奋蹄而行。塞可不像潘晓默和齐然一样轻盈地跳进车里，而是有些笨拙地手脚并用爬进了辒辌车，一旁的齐然将塞可扶了进来，塞可没有看向潘晓默，也知道她此刻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塞可刚一上车，还没来得及站稳，两匹铜马就已扬起前蹄，伴着一声兴奋的嘶鸣声驰骋起来，刚要站起来的塞可又被摔在了地上，显得很狼狈。一只纤细的手朝着塞可伸了过来，塞可抬头对上了潘晓默不屑又无奈的表情，倔强地别过头去，自己站起了身坐在了长椅上。潘晓默冷哼一声收回了手，将头伸出车帘外，也不再理会塞可。
此时，铜马带着辒辌车已飞升至千米高空，犹如踏着陆地一般乘云驾雾飞速前行。塞可由于恐高，不敢将头伸出布帘，只得端坐在长椅上静静等待辒辌车到达目的地。塞可此时有些惭愧，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略通道法，并熟知各路神兵宝器，没想到自己有如井底之蛙，这大千世界的未知奥义太多，自己所了解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齐然在一旁无所事事也觉得无聊，便和塞可聊了起来。“你的道法是和哪位师父学的？”
“是和一位钟南山的隐士修习的，只学了些皮毛，比不上你们。”塞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哪里，我也是半桶水，比不上社里其他几位同伴，”齐然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勤加修炼，早晚会赶上他们的，你也一样哦。”
“我就算了吧，我又不像你们一样是职业除灵师，我学道法只是用来防身而已。”塞可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只怕你的品阶连防身都做不到。”潘晓默将头伸回车内对塞可说道，“道行的高低分为五个品阶，一阶地灵、二阶闪灵、三阶幻灵、四阶天灵、五阶圣灵。你现在只修习到一阶，只能依靠道符来施法，这对于修道者而言，在战斗中是非常受限制的。而且，你现在的道法只能用来对付无道行的普通人类吧？”潘晓默斜眼看着塞可。
“我可以杀死一只曲魔，还能控制从冥界逃出来的鬼魂。”塞可不服气地反驳道。
“曲魔？你是说那个连实体都没有，只能依附于人类身体的东西？杀死一只曲魔就能证明自己不弱吗？”潘晓默哈哈大笑起来，“大部分曲魔终其一生也都只有一阶地灵的水平，鬼魂本就是人类死后形成的，能有多少道行？这两种生灵最多都只有一阶，当然同为一阶也是有道行高低之分的，你的实力明显是高于它们的，恭喜你哦。”潘晓默故意拖长了尾音。
塞可还欲反驳，但仔细一想，自己几次施法，除了曲魔和黑影，其他对象确实都只是普通人类，唯一一次对战萧华，对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潘晓默所言的确属实。
“那你是几阶？”塞可有些不悦地问潘晓默。
“我也只有三阶幻灵的水平，我的目标就是有生之年能达到四阶天灵。”潘晓默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脸憧憬的表情看着远方。
“切，你的目标真低。”齐然白了一眼潘晓默，“我有生之年一定要达到五阶圣灵。”齐然胸有成竹地说道。
“算了吧，你还是想想怎么达到三阶吧，拖后腿的闪灵同学。”潘晓默取笑道。
“我只是慢热型罢了，即使是道法祖师张道陵，也是用了半生时间才到达三阶幻灵，到了晚年达到了五阶圣灵的至高境界，你不过是领悟能力快，但说不定就因为急于求成而没有将道学基础打好，后劲不足，此生道行已达到瓶颈了呢。”齐然对于潘晓默经常取笑自己的行为颇为不满，早就积压了一肚子怨气。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悟性不高还随意揣度别人，我看你是嫉妒我修行时间比你短但品阶却比你高。”潘晓默怒目圆睁，娇俏的小脸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她别过头去不再看齐然，齐然忿忿地也不再说话，塞可见二人陷入冷战也不好再说什么，马车内顿时一片安静。
良久，塞可实在忍不住，打破了安静的气氛，“我们还有多久到铜台山？”
潘晓默没有动，齐然看了看布帘外，有些兴奋地说道：“铜台山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山顶了。”
潘晓默一听，也将头伸出布帘外，尽管对自己降妖伏魔的本领很有自信，但第一次踏入这座声名远播的妖山，还是难免让她有些紧张不安，她努力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以免被齐然和塞可找到机会嘲笑。不过潘晓默转念一想，说不定那两人此刻比自己还要害怕，自己可是三人中实力最强的，这几年独自一人除妖也是常有的事，大多数妖并未达到三阶幻灵的品阶，即使是铜台山上的妖，能达到幻灵的也未必有很多，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样一想，潘晓默再次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她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个沾有一层漆黑墨汁的砚台，对塞可说道：“虽然不需要你做什么，但还是希望到了铜台山你能尽量协助我们，来，把手放在这上面，让我看看你的天赋体系。”
道法的修习中，所有的道家术法都被归类在控制系、召唤系、空力系、守护系四大体系中，随着道行的提升，修道者将会专精于某一类体系的术法，某些天赋异禀的修道者可以专长于两大体系，但从古至今未有任何修道者或其他妖物生灵，可以将四大体系全部精通，所以当修道者的道行达到一定程度时，往往会选择其中一大体系的术法进行重点修习，而选择的标准则是根据修道者在前期修习时所表现出的对某一体系术法的熟练程度，此外，还可以通过某些器具进行天赋体系的测试。
潘晓默拿出的黑色砚台，正是测试修道者天赋体系的工具——通天砚，塞可曾见过师父尘元道人也有此物，但由于自己一直处于低阶的道行水平，未到需要选择天赋体系的阶段，所以也从未使用过。
“快把手伸出来啊。”潘晓默不耐烦地催促道，“即使道行浅也没关系，但凡修习过道法的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体系。”
塞可对于自己的天赋体系也有些好奇，于是她将手按在了通天砚的黑色墨汁上，原来砚台上漆黑的一团是一块吸满了墨汁的海绵，若不是用手触碰到了柔软的物体，还真的无法辨别出来。塞可将手放在上面后，那海绵里的墨汁突然开始涌向塞可的手掌，不多时她的手掌已经变得如墨汁一样黑，而海绵已恢复了本色，就好像她的手掌将海绵里的墨汁全部吸走了一般。
“把手拿起来，现在放空自己，心中不要想任何道法技能，对着空气将墨汁施放出来。”潘晓默指挥着塞可。
塞可盯住吸满墨汁的手掌，用力向前一推，手掌中的墨汁如进入水杯中一般缓慢地四散开来，徐徐飘荡在半空中，手掌也随着墨汁的飞散而渐渐恢复本色。飞散的墨汁在空中飘了一会，最后形成了一道半月形的拱门。
“是守护系。”潘晓默望着拱门说道。
塞可自认为自己擅长使用控制系术法，没想到自己的天赋体系竟是守护系。
“你虽然目前是一阶地灵，不过你保存天罡曜石布下的两仪阵却达到了二阶闪灵的水平，所以你在守护系术法方面比较有天赋。”
“你怎么知道我将天罡曜石放在了两仪阵里。”塞可有些不解。
“哼，齐然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已经观察你好几天了，还好我们及时发现，不然天罡曜石落入妖物手中，凭你是不可能夺回来的。”潘晓默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塞可，将通天砚收了起来，此时那砚台里的海绵又恢复成了饱含墨汁的黑色。
“我们马上就要到达铜台山了，一会车停稳后我先下去探查情况，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潘晓默对塞可和齐然正色说道，二人点了点头。
良久，辒辌车仍在半空中飞驰，两匹铜马也未见停下来的趋势，潘晓默觉得有些蹊跷，便掀开布帘望着远处，“奇怪，刚刚明明看到山顶在不远处了，怎么这会一片大雾，什么都看不清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此时，辒辌车的周身已陷入了一片白雾中，无法看清任何事物，本该出现铜台山的地方也被一片雾气掩盖，潘晓默拿出了罗盘想要辨识方向，却发现罗盘的指针似乎失灵了，竟完全没有转动。
塞可和齐然也紧紧盯着车外这片让人心生不安的雾气，塞可前几次来铜台山并未见过这种大雾，也觉得有些蹊跷。这时，齐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紧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被困在这雾气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