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用了几亿光年飞奔到地球周遭的不知名行星一般,兴奋,慌乱,不知所措。
他们站在门的两端。
像是隔着万亿光年一般凝视相望。
歆子从没想过他会来找自己,更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扇门的后面。
他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棱角分明,眉眼沉沉。
只是头发短了一些。
他眼角的伤还在那,似乎比昨夜更加红肿了一些。
“好,好久.....”
门后的男子噙着笑容刚刚张开口,歆子却鬼使神差的重重地关上了门。
“砰!”
就像是小行星撞上了比自己大许多倍的星体而后惨烈的爆炸。
于信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就像冬日里脆薄的冰层一样碎裂的彻底。
她还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于信怔了半秒钟,忽然用手砸起了门,大吼出声:“陆歆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要是不想见我你干嘛要出现?你出现了为什么又要装作不认识我!”
男人的眼眶就像干涸的沙漠一样难见水源。
可是隐忍的痛苦和悲伤却比雷鸣电掣还具有毁灭性。
于信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门,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弱:“你明明救了我,你明明来医院看过我,你明明想要见我,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歆子,开门啊.......”
于信勾着头,肩膀忍不住的颤动,他幻想了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他总觉得他和歆子不会就这么结束,所以他一直在等,他不解释也不恨,一直在等。
可是当他以为终于让他等到的时候,上天又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冷漠的没说一句话,将他拒之门外。
仿佛以前那个像棉花糖一般缠着自己的女孩不是她。
仿佛那些甜蜜难忘的回忆她不曾参与一般。
到底怎么了?
“你听我解释,三年前,我可以解释的......”
于信的声音微乎其微,像是从骨髓里发出来的闷响声。
而门的另一端,歆子已然泣不成声。
也许他在昨天出现,歆子还会紧紧的抱住他,然后说没关系,我好想你。
可是偏偏在这样的夜里。
在这个歆子知道了惊天秘密的夜里。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在这扇门的背后卑微的等着自己。
歆子的心像是被绳子捆绑住一般无助的疼。
正在歆子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直在厨房里的女人听到动静小跑了过来。
她紧张的扶住歆子的肩膀,问道:“门外是谁?”
女人的眼光闪烁,想到了那群图谋不轨的人,于是将歆子拉到自己的身后,沉声道:“没关系,我来应付,必要的时候,你就逃!”
歆子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一个朋友,千万不要开门......”
歆子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除了难过听不到任何恐惧,女人这才放下心来,俯身上去看了看猫眼,轻轻摇了摇头,从容的张口说道:“于信,你先走吧,歆子今天不舒服,改天阿姨让她去找你......”
歆子惊讶的抬眼看着女人,女人则耸耸肩,无奈的笑笑:“这三年他每隔几个月就会来一次,问你回来了没有,还会给我带些东西,很懂事的小伙子,也很痴心......”
女人的眼光忽然明朗又黯淡下去:“真的是不错的一个人,只是.......”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歆子,却没料到歆子却笃定的开了口:“只是,我绝不能害了他......”
黑夜的漫长是我们无法改变的。
黎明遥远的像是宇宙中遥遥无望的尘埃一般。
于信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
右手捂着左胸,那里疼的要命。
“信!”
一声仓促有力的声音传来,于信木讷地止住了脚步。
他回首而望,见是刘启宇双手插兜站在自己的身后。
刘启宇一头凌乱的卷发,厚厚的眼睛架在鼻梁上,个字瘦高的他远远地看起来就像冬天里快要干瘪的树干。
他担心地看着于信,似是猜到了些许:“歆子不肯见你?”
于信转过身来,慢慢地走近刘启宇,一天的劳累和身上的病痛早已让他不堪重负。
如今再伤上加伤,让他坚不可摧的信念轰然倒地。
他将手搭在刘启宇的肩头,脑袋也无力的靠向他:“她还在生气,她还在恨我,她还是不肯听我的解释,三年前,我没有失言,我和许言诺,不是她想的那样......”
刘启宇是于信自小便结交的兄弟,肝胆相照的情谊让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于信的痛。
他叹息着拍了拍于信的肩,说道:“我知道,我也想帮你,可是陆歆子连我也不理!”
刘启宇有些忿忿地提了声调:“信!你要是喜欢她,放不下她那你就去追!把她再追回来!她要是还不肯见你,就说明她还恨着你,她要是恨你,就说明她一直爱着你!”
说道这里刘启宇勾了勾嘴角,安慰地笑着:“他不肯见你你小子应该高兴才对啊!要是她大大方方的跟你坐下喝茶,那可真的就什么戏都没了!”
原本颓废失落的于信听了刘启宇的一席话突然抬起头,眼角闪过几缕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重复问道:“她不肯见我就说明恨我,恨我就说明还爱着我?”
刘启宇大笑着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拍于信的肩膀:“想不到你整天不安分的换妹子,到头来还是栽在这个妹子手里,我看那许言诺也够可怜的!”
于信皱了皱眉头:“许言诺.....”
刘启宇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闭上嘴,换了话题:“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说到底陆歆子回来了这是好事,你要是放不下她就放开手去追,以你于信的手腕还能追不回来?走走走,兄弟请你喝酒去!”
于信怔了半晌,胸腔内的沉闷居然一扫而空。
对啊,你不过是不见我而已。
可是我能够见到你。
只要你在我能够触到的地方就好。
于信想到这里,轻轻地翘起了嘴角。
冬夜里的风呼啸而过,就像带着凌厉的尖刀拂过每一个光秃的枝桠。
有些脆弱的便坠落,来年化作尘埃。
而那些坚强的只是摇晃了枝干,来年生的更加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