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的故事都是发生在夜里。
似乎只有深沉的夜色才能衬托出人们的落寞和创造力。
于信挺立着隐隐作痛的背脊慢慢地朝宿舍楼走去。
因为大四的原因,这栋宿舍楼已经很少有人住了,唯有他,找尽各种借口留在这里,只为了躲避不想见到的人。
可是还未等他走到灯光明亮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的接了起来,他知道,一个小时前的电话也许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打来了,所以当期望不再存在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随意了起来。
“喂?”
于信的声音听起来全是疲惫。
“老公,家里的水管漏了,房东好凶,我一个人害怕......”
电话那边传来唯唯诺诺的女声,一改往日的厉色,似乎真的遇到了难事。
于信身影顿了顿,良久才说了句:“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语毕,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看零星亮着灯光的宿舍楼,既然想见的人不能再见,而不想见得人又不得不见,何不就遵循这个道理,从了命运呢?
于信自嘲似的笑笑。
确实,自己哪里可以攀比的了得?
他垂下头看着地面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窄狭淡薄,就像是被烟雾裹上了眼睛,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冬日的尽头原来也会这么冷。
于信裹紧了单薄的机车皮衣,太阳穴那里还偶尔突突地疼痛。
正当于信抽完了第五根烟,碾碎了烟蒂,踏着冬夜街边的光亮慢慢悠悠朝校外走时,被晾在路边的歆子终于还是发动了车子,离开了青大。
她不是想不明白于信为什么这样,她只是期待他会不会放下自尊转身回来。
可是,她等了很久,他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在那两扇像极了书页的大门之后,于是她说服了自己,今天也算没白来,至少了却了一个心愿,至少还得到了两个吻。
歆子盯着转速表猛踩油门,学着电影里失恋的人那样离开了这条广阔的大街。
歆子的余光透过倒后镜看到了自己的双眼,那里面未干的泪痕昭示着这段隔了三年之久的爱情至此圆满。
她再看到自己略显削瘦的下巴,那里还有他双唇的余温。
只是....
忽然一道灯光闪过,倒后镜上出现了四束光束。
只见那光束越来越近,像是朝着自己而来。
歆子蹙眉警惕,暂且抛开了凌乱的思绪握紧了方向盘。
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谜后就对身边的每个人保留了一份戒心。
于是她开始找寻前方有没有绕城高速的出口,只是后面的光束越来越近,歆子已经听到了发动机轰隆作响的声音,敏感的直觉告诉他,后面的两辆车,是冲着自己而来。
于是她飞快换挡,猛踩油门,保时捷提速迅猛又平稳,本来就矮的车身也减少了很多不稳定因素。
歆子熟稔地超越同向的车道,余光还在注意着后面忽远忽近的跟车。
正值此时,歆子的右侧忽然遭到一辆德系越野车的撞击,一下子被顶在绕城高速的隔离带上。
歆子咬着唇握紧方向盘,不顾车身左侧和隔离带之间擦出的骇人火花,不减油门,直接朝着面前的分离带驶去。
只见离分离带越来越近,紧贴歆子车身的越野开始有些惧怕,只好紧急刹车避免车毁人亡。
而歆子迅速将方向盘打向左侧,车子便敏锐的变换车道,与水泥制的分离带擦肩而过,上了高架桥。
歆子只顾逃脱却没有注意到分离带上方竖立着一个高大的牌子,上面用醒目的红漆写着“断桥”两个字。
直到车前的灯光打出一片阴暗悬崖,歆子才意识到然后紧急刹车。
因为车速过高,车身在地面打了几个圈最后侧翻在了离断桥处不到100米的地方。
歆子吃力的从驾驶室里爬出来,额头上因为撞击而擦伤的伤口已经愈合,骨折的手腕也没有刚才那么疼痛反倒活动更加自如。
歆子撑着桥栏瘫坐在地上,身上的裙装已然沾染满了灰尘。
还未给歆子喘息的机会,方才紧跟自己的车辆已经朝桥上驶来。
歆子见灯光越来越近,于是急中生智翻过大桥,站在浑圆的栏柱后面,紧紧抱着未竣工而多出来的钢筋。
只见两辆车下来八个人,清一色的中山套装,短寸头,夜里也戴着整齐划一的墨镜,像极了小说漫画里见到的山口组织。
他们先是趴在地上朝保时捷的驾驶室看去,发现没人,又朝桥下探了探头,而后对着耳麦低语了几句之后,上车匆忙而去。
待那群不怀好意的人走后,歆子才从栏柱后面回到桥面来,瘫坐在地上,筋疲力尽。
看来,自己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
所以离开这里,变得迫在眉睫。
这是歆子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只是这里是哪里?我又要怎么离开?
无论歆子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可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她没有保护自己的勇气,却拥有了保护所有人的能力。
这让她觉得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歆子只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拥有坚不可摧的自尊心,最终选择离开的于信。
她掏出手机,拨出了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只是一阵阵的等待音结束,换来的却是长久的静默。
他索性关了机。
歆子盯着屏幕发呆了良久,也许他们的故事,真的结束了。
特别是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过后,也是真的该结束了。
于是歆子做了深呼吸,而后站起身来,草草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灰尘和污渍,一个人,静静地,朝来路走去。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却是万家灯火,春宵帐暖的模样。
于信回到位于一个购物中心附近,他和许言诺的家,疲惫的盯着房东叫来的工人将漏水的地方处理好,听着许言诺抱怨时间太晚,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终于送走了修水管的工人,于信疲惫不堪的倒在沙发上,许言诺知趣的走进出房打开冰箱,他知道于信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毛病,就是一年四季都爱喝啤酒。
于是她取出一罐不怎么冰的啤酒,再取出一粒很小的淡蓝色药丸。
她打开易拉罐,将药丸放进去。
她的眼睛狭长,下巴尖细,脸却有些浑圆。
她翘着手指摇了摇易拉罐,挂上甜美的笑容,叫着“老公”娇滴滴的朝于信走去。
于信接过啤酒一饮而尽,不到半小时,便浑身燥热难耐,
许言诺慢条斯理的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的衣物,直至傲人的躯体尽露无疑。
她勾了勾手,俯身下去,吻住于信的唇。
她说:“信,你的小叮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