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被人们誉为希望,就是因为他能带走一切有关于黑暗的力量,比如潮湿,比如晦涩,比如绝望。
歆子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整整一夜没睡,直到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踏着厚实的晨色进到那里面,面容轻松的卸掉了贴在David身上的各种仪器,然后经由护士将他推送至普通病房。
歆子急切的随着他们的脚步跟随至豪华静谧的私人病房,除了一应俱全的影音设施之外,早有医护人员将病房打扫规整的格外温馨,房间里还弥散着淡雅舒适的香气。
因为女人一大早要去公司开会,所以在David还没醒之前就匆匆离开了,她留下了司机和车,嘱咐歆子出现任何事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打电话。
所以歆子拿出手机,熟稔的给女人发送短信,短信内容大抵是他转危为安,不要挂心之类的话。
可世界的脚步就是这么的急促,变化的这么快。
当歆子低头站在病房门口发短信的时候突然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定在了歆子的面前。
其中一个拿出了证件,并用略带南方口味的普通话说道:“小姐,我们是警察,现在有一起谋杀案,需要你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几个字说的平静顺遂,声音也没有多么威严或是掷地有声,可是却惹得歆子猛地抬头,眉头紧锁。
昨夜被飞车追逐的时候她只知道要躲,要逃离,可现在眼前的警察却给了她响亮的一记,那就是暴风雨要来,没有人能逃得掉。
她只用了几秒钟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平整了眉头,挂起一丝微笑,她说:“好的,没问题,我和医生说几句话就跟你们走,我的朋友病了。”
两位警察不约而同的点头,整齐的分列在病房的左右。
歆子从容不迫的在还未发出的短信后面加了两个字,陷阱,而后灵敏的按下,发送,最后删除。
歆子走进病房,那三个医生还在病床边记录着什么,于是歆子尽量保持着镇定,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医生,我朋友就拜托你了,如果醒了,随时打电话。”
歆子从包里拿出一张女人精致高档的黑色名片,递交到其中一位医生的手上,而后点点头,转身离开。
只有短短的半个月,歆子已然不像刚刚回国时那样惊慌,不知所措,整天围绕自己的恐惧和不安也在一点一点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大的从容。
也许,成长就在一夜之间,可就是这一夜,给了成长太多的借口与空间。
歆子被带到了警察局,不是任何一间派出所,而是坐落在城市东南角清冷街区的市警察局。
歆子被带到了一间审问室,四周是坚实冰冷的墙壁,一扇镜子在对面的墙上,歆子知道那后面就是监视自己的人。
歆子的脑子里飞快的滚过很多想法,例如,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或者和昨晚那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人是一伙的?
正当歆子努力的梳理脑海里凌乱的思绪之时,门被推开,坐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带着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女的削瘦小巧,扎着高高的马尾尽显干练。
他们坐定后,女的将面前的审问记录摊开,眼光直视歆子,而另一个男警察则拿出一张照片置于歆子眼下,声音冷静的不带一丝色彩:“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歆子的眼光顺着他的手挪到照片上。
那是一张让人毛骨悚然的死者照片,他脖颈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眼珠凸出,面色铁青,四肢瘫软斜靠在墙面。
只不过.......
歆子定睛看着,那人头上的鸭舌帽,和身上所穿的衣服却是那样的眼熟。
“他敞开的风衣里面,穿着一套类似于水电工人一样的制服,黑蓝色的立领,上面还有类似BG的字母!”
“我亲眼看见他把人推了下去......”
........
对,照片里的人,就是在商场推人下去的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
歆子难掩眼中的惊色抬起了眼睛,张着口不知该说什么。
对面的女警看着歆子的神情扯出一丝冷笑,飞快的拿起笔书写了起来,冷言嘲讽:“看你的样子一定是认识了!”
歆子立马反应过来,如果这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么自己就已经身处虎穴,所以她定了定神,说道:“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两个警察面面相窥,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应允,谁知歆子微微歪了歪头,神色坦然:“我记得,在审问阶段你们是无权阻止我找律师的。”
话音刚落歆子便利落的站起身来,打电话到了女人的公司,简单的说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便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歆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桌子旁,而是拨通了于信的电话。
因为于信当天和那人正面对峙过,他应该能帮到我。
歆子带着这样的心情打过去电话,一个,不通,两个,还是不通,直到身后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陆小姐,在你的律师来之前,请你跟我们继续合作!”
歆子咬了咬嘴唇,果断地收起电话,噙着笑,优雅转身:“应该是,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语毕,歆子撩了撩耳边的发,露出漂亮的耳廓,耳垂上双C样式的耳钉闪耀夺目,衬得她的肌肤无暇透明,颜色沉静,就如同冬日里耀目的星辰,在黑暗中,尽闪光芒。
时间的一头是凝滞不动的态度,另一头却是怎么也回不去的悔不当初。
当于信醒来时,头痛欲裂,就像是宿醉一般记不起昨夜的情形。
他看着身侧许言诺熟睡的脸庞和被子里一丝不挂的躯体,还有自己身上因为汗水浸透而有些黏腻的皮肤,于信猛然坐起。
也许是动作太猛让熟睡中的许言诺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她像是攀附藤蔓的花枝一样攀上了于信的胸膛,微醺的眼睛里仿佛还是昨夜春宵未尽的神色。
她张了张口,声音微弱:“老公,你怎么了?”
于信蹙眉看着她,近乎于笃定的问道:“你给我下药了?”
许言诺的睡意一扫而光,随也翻身坐起,裸露的身体泛着微微的融光,齐耳的短发有些凌乱的堆在一侧,胸部随着呼吸此起彼伏:“你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
于信厌恶的转过头去,随手扯过被单替她遮住:“**没给我下药我怎么会......”
于信忽然止住了话语,惊醒般地翻找着自己的手机。
许言诺随后轻笑出声:“不要搞得好像你没碰过我一样,你上我的次数比上你那些女朋友们的次数多多了吧?我连孩子都为你打过,你还装的跟没吃过荤一样,假不假?”
许言诺又摆出了不可一世的傲气,她将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刚好挡住了傲人的尖峰处:“我是给你下药了怎么样?你想要了就出去找,几个月不碰我也不会觉得怎样,那我呢?我他妈找过谁了?我就没有需要吗?”
许言诺的眼光锐利,每到一处就像尖刀一样割下些皮肉。
于信拾起地上的手机放在身侧,自顾自地插上电源开了机,掀开被子利落的穿好衣服,冷漠的背影就像是山脉一样矗立在许言诺的面前:“我以前碰你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现在不想碰你是看够了你的把戏,你要的不过是婚姻,我给你,但你还想要别的,对不起,你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