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日,手机提示音一整天响个不停。虽明知是大同小异的问候语句,甚或是依样葫芦的转发,但自己还是忍俊不住一次又一次摁着软键,匆匆地瞥上一眼。这种心不在焉的浏览,与其说是接受问候,毋宁说只是明白一下信息来源!
如同不喜欢接打电话一样,自手机能发短信以来,特别是逢年过节,像今日这样不管是郑重其事、煞费苦心的真切问候,还是时尚随喜、逗乐玩笑的人之常情。对我而言,确乎此时节传达的信息都一样粘糊糊、软绵绵的都仿佛无关痛痒、假惺惺似的。所以,除非真是多年不曾音讯的同学、朋友、亲情或故旧,其他的始终听之任之,仿佛已不在服务区内,更像根本不曾收到短信消息一般;尽管事实上的自己,且已心存感念地记下了一个个熟悉的号码和名姓。
关于节假日不发送、不回复喜庆短信的习惯(或说毛病吧),妻子总是嗤之以鼻,今天更是加了一句:“太不近人情!”
其实,近几年来除了传统节日外,国内格外增加了诸多洋节,如:圣诞节、母亲节、父亲节、情人节、愚人节等等。且不言这些节日是否已经民俗化,单单从短信上看,凡能够有点滴说道的节日,都会带来一阵痉挛似的短信热潮。如果不懂得时尚,或用过去老话“跟不上时代”的话,有时真会让人懵然不知所措。记得去年,一位在大都市的朋友冷不丁地发来一个短信,一大堆喜庆加俏皮的话后,来了句“复活节快乐!”。我当时一愣,暗地琢磨:大概我们相处时,见过我翻阅《圣经》;所以,他们全家一径入教,即刻把我也划到“兄弟姐妹”的行列了。
钱穆先生《晚学盲言》,草草读罢,搁置下至今,也有大半年了吧!不知怎得每遇忙里偷闲,心头上冒出刻意鼓捣点文化事的欲望时,脑海中总会泛起钱先生的一些说法和思想。尽管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断,但总感觉其貌似轻描淡写、信手拈来的话语和例证,确是对国文汉学极尽筋道精辟的论断。
《晚学盲言》中有一篇论说“礼”和“法”的文章,大致在说中国立国根本在于“礼”,而西方传统,尤其工业化后,经过法国大革命的洗礼,从国民意识到社会观念始终是在崇尚“法”理。
西方社会的境况,因孤陋寡闻、缺乏体验,妄谈无益。故仅以现今国情论,“礼仪之邦、礼尚往来、礼多不怪……”诸如此类的辞藻,从民生教育到个性思维,都是我们赖以自豪和夸口的传统美德。但中国的“礼”,由古至于今,其源头、依据或基点何在呢?如果某些组织或个人,始终公开且坚决反对“中国的‘礼’最多是三纲五常、老幼尊卑……之类的封建德行”的话,那么在这里或许允许我说,其中绝少仿佛唯西方专利般的“自由、平等、博爱”的基质。
因生活和工作的缘故,近年来得以涉足司法领域,不管是聆听法官、律师的政策及学术性讲演,还是作为被告应对原告或置身公堂(法庭),仅从专家、同行到自身感受上,都不时地慨叹国内司法事务中于“法理”之外的羁绊,例如:在单位与个人、城市与乡村,甚或男与女的纠纷或官司中,除屡见不鲜的行政干预及其人情关系外,而今还会掺杂上像是“抚慰弱势群体”、“共建和谐社会需要”等时代要求!
眼下,对网络上“媚俗为良品抑或恶德?”之类的默默思考或公开争执,业已成为过眼云烟。现如今,举目四望、充耳所闻者,多是唯恐赶不上“时尚”的焦虑和浮躁。生于此际,恰逢中秋佳节之时,因个性习惯(或说毛病),所招惹得家人议论以及自己不尴不尬的胸怀,让我如此扯谈,贻笑大方而已!
(2007年9月25日仲秋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