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天罡坠进了“过去之河”,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但呼吸却越来越畅通。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四周黑黑的,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这是……第一片天空!这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的情景,这是那个……战乱的地方。天罡攥了攥手心,什么力量都没有,看来是真正的变成人了。记得那次好像是刀剑相争的世道,不知现在变成什么了。天罡回到了过去,身心都回去了,渐渐地,现在的事情被莫名的忘记了,对于这会儿的天罡来说,现在被遗忘,过去变成另外“现在”,天罡嘴角上永恒不变的笑落了下来。不,不应该是落了下来,而是在那时根本就没有。
静止的时间之轴开始转动了,刚刚还安静无比的地方突然燃起了炮火。
“你是哪国人?快说!”正对着天罡的军队中一个声音高喊着,天罡随着声音望去,那个人好像在军队中很有地位,应该是个将军一类的人物。虽然说的话一点都不客气,人看起来还是十分友善的。
天罡愣了愣,说“我是哪国人?老兄,你没有弄错吧?”
“大人,不要理他!”那个将军旁边第一个随从喊道。“看他都打扮就不像是我们国人,再看看他的头发,说不定还是一个吃人的妖怪呢!”
“请问,这里是哪里呀?”天罡问道,边说便上前走了一步。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们就开炮啦!”那位随从高声喝道。
还没等天罡搭话,那位随从旁边的一位士兵说道:“跟妖怪还讲什么道理?如果现在不杀了他,再过一阵子他就要把你吃了,把你们家小孩子当早饭生吞活咽了!妖怪才不会记什么恩情,他们满脑子里都是吃人!”
“诸位,我只是来问问道而已,大家不要……”还没等天罡的话说完,一个大炮便冲了过来。只听“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朝天罡奔来。天罡从腰间抽出以前独孤赐予的芙蓉剑,用力把剑一横,只见寒光一闪,炮弹碎为了两半,分别从天罡的两侧飞开了。不错,虽然自己的力量已经被消除了,但是自己的剑术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虽然会比以往慢了一点,但是还是可以用来抵御这些人类的。更值得庆幸的是剑上的神力被消除了,但是还残留着一点妖力,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在这里是完全够用的。
“我说他是妖怪嘛!”先前的那个士兵惊恐地叫道。“你看他一下子就把炮弹弄为了两半,用的一定是妖术,一会儿他冲过来,咱们就全完了!趁着他还没有过来,赶紧把他杀了吧!”
唉,天罡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老兄为什么老觉得我是要吃人呢?其实话说回来,我在独孤家根本就没吃过人,过且我对吃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然你们在没命了,我也不知道要来这第一片天空来回多少次。
只听“轰!”的一声,又是一枚大炮。天罡把剑一甩,炮弹像上次一样裂为了两半。这……就是人类吗?其实我也不配说这个,除了从那边带来的剑术与我的外貌以外,我其实也跟他们一样。
军队中,一个天罡从未听见过的声音高喊着:“法师驾到!”
赫然,军队中起了阵阵骚动:
“法师来了!”
“太好了,我们得救啦!”
“只要法师在我们就不用怕妖怪了!”
“这个妖怪死定喽!”
有一个法师要来了吗?那是除妖的法师,和我应该没有关系吧,我现在有不是妖怪了。不过……蓉,即便她死了,即便她并非真心对我……唉,现在想这些问题干什么?只不过是朔月在那边的阴谋,下次判断好人,这样就不住与受骗了。这朔月可真是可恶。
只见从军队中走出一位年轻的法师,人长得很俊美,气度非凡。见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的僧袍,外披深蓝色的袈裟,头上没有剃度,而是留了些头发,在后面用蓝丝带个大约一寸来长的小辫子。左手拄着一个法杖。
“你可是那个妖精吗?”那位法师喝道。
“我不是妖精,只是一个……”天罡基本没怎么说过谎话,所以这次稍有紧张,但经过再三的思考,还是打算说实话。“半神。”
“半神……”听那法师的语气,显然他是不知道半神是个什么。但毕竟他是一个声名显赫的法师,不能在众人面前出丑,所以只好沉吟半晌,好像是因为自己见到的东西太多,而一时反应不过来。
天罡天资聪明,一看就知道知道法师的难处,便在那里等着,不做任何答复,怕是自己说了什么,法师便不高兴了。其实那时的天罡想的大多是别人,而并非自己。
“不是人类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这个名字根神好像沾边,但是毕竟那名字不是神,那一定是妖怪的一种,待我来收拾他,以免他以后作乱。”法师实在不知道半神是个什么,便只好下一个谬论。
天罡也没有就此纠缠,它并不想难为法师,本身也仅仅是偶然路过,不应该接下那么多恩恩怨怨。想到这里,天罡转身便要走。
那个法师看天罡要走,以为自己说对了,天罡惧怕他,便制止道:“妖怪,莫走,待我收拾你!”说罢,拿起法杖想天罡劈来。
天罡架剑相还,真觉得这法师不知好歹,人家明明不想上他,他偏偏自己找上门来,真是不知带着法师脑子中哪根筋出了问题。兵刃相碰之时,天罡稍稍一惊,这法师的能耐可真不小,从兵刃的力道来看,柔中有刚,刚中带柔,看来是苦苦研究了好几十年。但是这几十年怎能比得过我几百年?但虽是如此,天罡心头还未免小小的赞叹了一下。
天罡心头涌起了不知名的杀气,是因为朔月也罢,是因为阿尔法也罢。不管因为什么,天罡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杀了眼前的这个法师。这是天罡第一次想要杀人,甚至……自己也抑制不住自己。不好!天罡立刻就反应出来出了什么问题,那个问题是他握住剑柄时没有想到的:芙蓉剑中的妖力失控了!“虚空般若第一式。”天罡机械的轻声喃喃道。只见他的剑似有似无的晃动了一下,身子如鬼魅一般的闪了一下。轻柔的一条银线如溪水般蜿蜒,在空气中舞动出一条妖娆的银龙。这条银龙轻轻在那位法师的颈部一舞,那位法师的颈部就平白无故的多了一条伤痕,那位法师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那动作快得让法师到死的表情都没有一丝痛苦,甚至伤痕都犹豫了半天之后才喷出血来。浓浓的鲜血溅在天罡的剑上、天罡的脸上、天罡曾经从未沾过血迹的金发上。满载着怨气的血让天罡忽然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杀气,就像一位千人斩一样。天罡从容地一甩剑,把剑上残留的血迹甩了下去,十分熟练的把剑收回鞘内。
“法师……法师圆寂了,竟然……竟然……”一个士兵看到眼前在一瞬间发生的斗争,惊讶得都说不出话。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立刻就如一群乌合之众一般一哄而散,只留得天罡和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是杀人了吗?”天罡似乎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似乎有些欲哭无泪。这是芙蓉剑中的妖力所致,可是原先从来没有发生过妖力失控的事情。天罡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躯体除了外形以外,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的人类的躯体,连一点像刚刚那位法师的法力都没有的普通的人类躯体。对于一副普通的人类的躯体来说,控制哪怕只有一丝妖力都会受不住的,更不用说控制现在芙蓉剑中的妖力。幸好天罡的心智较为坚强,不然不单单是这副躯体,连灵魂都有可能被芙蓉剑中的妖气所吞噬,成为芙蓉剑所控制的傀儡。
“你确实是杀人了。”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天罡举目一看,发现是一只乌黑的猿猴。
“你是什么人?”天罡习惯性的又要拔剑,但手刚伸出去就又迅速地收了回来,那种妖力天罡是不能再碰了。
“你问我是什么人?”那只黑猿边说边直起身,走向了那个法师的尸体。“看样子我和你是一类人,被赶到第一片天空而堕落的妖怪。看样子你是个半神,那些神就是偏心,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一个被贬到第一片天空的神,就算是那叫朔月的家伙,一仅仅是被变形了而已。”说到这里,黑猿眼中似乎有些愤怒,伸手从法师身上撕下了一块鲜血淋漓的人肉,塞进了嘴里。
看着黑猿津津有味的嚼着那块人肉,天罡不由得有些想吐,便转过身不再看黑猿那恶心的动作。天罡把脸埋在手中,毕竟杀人这件事是他干本不愿接受的事情,尽管那是事实。
“对,那就是事实,那是你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沾满了鲜血的手与剑,灵魂深处隐藏这一个死者的怨念。你杀人了,这是事实!”黑猿狠狠地说道,似乎知道天罡所挂念的是什么。
天罡把脸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沾上脸上的血迹的双手。他不愿相信事实,但那确有真的是事实。“那是芙蓉剑上的妖力所致,又不是我的意念。”天罡反驳道,唯一现在支撑着他的就是这个了。
“如果你心底没有一丝杀念,绝对纯净的话在强大的妖力也无法控制你到底要不要杀人。”黑猿说。“并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在妖力控制你,而你又已经知道自己会杀人的时候,你没有做任何反抗。”
黑猿的话就像利剑一样穿透了天罡的心,击毁了天罡心中唯一的没有杀人的信念,也同时击毁了天罡不想杀人的信念。黑猿的话是那么掷地有声,好像每一句对视自己所想的,深知自己心中没有一点能反驳他的话。黑猿的话……其实就是现实,那可怕的现实。
黑猿邪恶的看着天罡,说:“我听说过你,你应该叫天罡。我记得你的朋友中有一部分是神,他们怎么不给你来求情?我记得你给他们的好处不少吧?是不是被人背叛了?那也难讲哟!”
黑猿一说就说到了天罡的心坎上,确实,他在第二片天空的朋友很多,他也帮过他们不少忙。但是当自己做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贪生怕死?害怕阿尔法?还是跟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不!天罡一下子就否认了那个想法。他们一定是那些天有事,没出来。
“哦,那可真巧,竟然十几个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天都有事情。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起因呢?”黑猿好像知道天罡在想什么,一下子就说除了天罡最不想承认的现实。
黑猿把天罡心底的疮疤一个有一个生硬的揭开了。“我的事,用不到你管!”天罡说。虽然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无法不接受黑猿的话。
“不管哪个社会都一样,到处都是背叛。包括任何人都回去背叛,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私自利,贪婪就是他们的本性。”黑猿讥笑着说。边说边又从法师的身上撕下一块人肉放到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随你说吧。”天罡起身走了。随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不知为何信服了黑猿所有的的话。那……真的就是事实。
经过了一天的跋涉,天罡终于找到了一个似乎有人的小村落。这个小村落不是很富饶,但是还是有一个旅馆的。天罡走上前,向老板娘问道:“请问你这里有没有房间?”
老板娘看到天罡的头发,不由得一惊,强作镇定的说:“有,有。大侠请稍等片刻,我给您找找。”
天罡等了一会,但等来的不是老板娘,而是阵阵的警钟声,有一个声音跟着高喊道:“那个被通缉的妖怪来了,大家快杀了他。用他的脑袋可以换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绸缎无数!”
瞬间,一群彪形大汉举着刀枪棍棒,像饿虎扑食一般扑了过来。天罡不敢再碰腰间的剑,生怕那妖力再把自己控制了。好汉难敌四手,饿虎害怕群狼。更何况天罡是赤手空拳对付好几个有兵刃的,达到一拨紧跟着有来的一群。要说死的人,天罡没有杀一个,大多数都是被蜂拥而至的人群踩踏致死。呲啦!天罡背后挨了一刀,正当天罡稍有愣神的时候,肩膀上又被人打了一棒。络绎不绝的鲜血淌在了芙蓉剑上。芙蓉剑中的妖力闻到了血腥味就像受到了刺激一样,一下子就把天罡的手吸在了剑柄上,就像涂了胶水一样,牢牢的粘了上去。天罡残余的意识已经无法阻止芙蓉剑的为非作歹。芙蓉剑中的怨念又厉害了一分,更不容易控制了。天罡的手不自主的抽出了剑,浩荡的银龙在空中飞舞,人们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芙蓉剑使的招数是天昊龙噬第二式,是天罡对付众多敌人最得意的招数之一。尽管现在天罡的气力并不是很充足,这点妖气也微乎其微,但是对于人类来说,杀伤力是足够的强的。天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天罡的衣服上,雪白的衣服瞬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朵朵浓烟的血之花在天罡半披着的披风上争相开放。
为时没有太多时间,四处边尸横遍野,死人像山一样堆在天罡脚下,就像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天罡机械的用手使劲一挥污浊不堪的芙蓉剑,血迹甩了下来,剑中的怨气又增加了。当天罡把剑归回鞘内,脱离了妖力的控制时,天罡倒了下来。这场屠杀耗费的力量太多了,天罡的身体已经超越了极限,不经这是个普通的人类之躯。天罡没有再站起来的欲望,他又杀人了,而且杀了很多,这不再是虚伪的了,这是事实。不,这是梦,一定是梦。天罡实在不敢承认这个事实,背后和肩头的痛楚时刻提醒这天罡,这不是梦,而是事实!
夕阳的余晖洒在死尸堆上,一切变得更加可怕,变成了一场绝不向现实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