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阿佩拉却转身对一名手下道:“白狼,你带一百灵鹫卫队士兵,护送丛瑿及部份妇嬬先走,记住在神湖山等我们!”
刀金急道:“阿佩拉,你也必须一起走!”阿佩拉头也不抬地道:“我是仙灵海阿育海王族公主,守护傣民是我的责任,不要多说了!”刀金语塞。
丛瑿却道:“阿佩拉姐姐,我也留下,与你们一起为我哥哥报仇!”丛政此时悠悠转醒,听得女儿如此说,一口气上不来咳嗽不止。丛瑿忙用手为父亲捶背。阿佩拉道:“丛瑿妹妹,你已经为我们傣人付出了很多,不能再让你冒险了!”
老管家刘义和此时走上前道:“小姐,公主说得对,如果你再出事,老爷……他……可怎么活啊?”说着,老泪纵横。丛瑿扶起了父亲,她深深地看了刀金一眼,转过身在白狼的护卫下去了。
刀金和阿佩拉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两人对视了一眼,手紧紧地拉在一起,这一刹那,他们拥有了无穷的力量和战斗的决心。
而王教授却呆立在一旁,映着天边渐渐坠下的夕阳金光,如一尊入定的佛像,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刀金曾劝他离开,可王教授只是摇头,不吭一声,仿佛他和刀金留在这里是天经地仪的事情。刀金无奈,也只得随他。
幸而此时金乌砸地,终于沉沦,唯留一道血色霞光,在画布般的天幕上如抹如涂,将无际的仙灵海映成如盛满了暗红的鲜血天池,让人内心无端地生出一种凄凉之感。秦军受夜色阻碍,只得暂时退却。
夜色渐浓,秦军营地里点满了篝火,战场是一片死寂,但处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短暂的寂静过后将是你死我活的厮杀,除了强者没有人会在这场大战中活下来,既然要死,那就死得悲壮一些吧。
映着城墙外的火光,有人突然唱起了那晚在神湖山上唱的那首歌--《美丽的卜少》,歌声悠扬,如泣如诉,诉说着傣族青年卜帽对卜少的追求与思慕,与那晚在神湖山所听的意境不同,现在听来这歌声却宛似表达了傣人对美好爱情生活的追求与热爱,对家乡挚诚的思念与不舍,更有对侵略者的痛恨与不屈,让所有在场的人皆惊心动容。
随着秦军大营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将这份傣人的眷恋之情打断,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脸上现出坚毅的神色,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秦军整肃军容,随着号角声歇止,同声发出一阵震憾人心的呐喊,然后如潮水般涌将而来,这是秦军攻城以来的第二轮攻击,也将是最后一次攻击。
秦军走到距离城墙二天米开外,排成一字长蛇,箭矢点起火苗,万箭齐发,火箭如满天流星掠过天际,如倾太上老君炼丹仙炉,瞬间将城墙变成一片火海。一批傣人不幸被火箭击中,顺城墙翻滚而下,后面又抵上一批傣族青壮卜帽。
秦军仗着羽箭之利,盾牌护身,瞬间越过了投石车射程,向城墙攻杀而来。城墙高只数米,秦军攻城掠地,多是数十米的高墙厚壁,此时傣人数米高的城墙放在眼里便如玩儿一般,加之傣人兵器严重不足,秦军攻上城墙,傣人以石块投之,以锄头击之,以木棒砸之,阿贵虽领了一支执秦军武器的千人军,但怎奈城墙长远,密密麻麻四处是攀壁而上的秦军。阿贵带着一队人马如救火队员一般,哪里危急哪里救援,怎奈杯水车薪,整个战局已陷入胶着状态,眼见秦军便要攻入城来。
巨石轰鸣,箭羽呼啸,刀光剑影,鲜血飞溅,断臂残肢,杀声震天,映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恍若人间地狱一般。
……被战火烧得通红的城池,四下里喊杀震天。城墙破了,倒塌下来,士兵如黑色的潮水般冲杀进来。身着简易黑色牛皮军服、手执弓箭的明夷国士兵正殊死抵抗,却在对面黑甲军的冲击下一次次溃败,天地间响彻痛苦的惨呼声。黑甲军肆意地残杀着城池里遇到的每一个傣族人,血光冲天中,整座城池已然变成了地狱……
这那里是梦境?这分明就是眼前的现实!刀金呆立当场,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那样一个奇怪的梦,那不是梦而是他经历过的现实!一种悲壮之情油然而生,充斥心头,让他禁不住大喝:“杀!杀!杀!”声音淹没在无数的喊杀声中,却让人心头没地感到一阵战栗。
就在这时,整个仙灵海猛地掠过一阵颤抖,大地摇荡,土石崩裂,一段城墙便在此时轰然倒塌,天助秦军,车玉击鼓传令:城墙已破,大军冲杀!
须臾间黑色的秦军便如破堤之水般突破城防,潮水船涌进了王城。
阿佩拉脸色苍白,嘴里喃喃地道:“父王,他们终于走了!”倒塌的城墙让刀金清醒过来,防守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便是逃命要紧,忙拉呆立一旁的阿佩拉道:“阿佩拉,快让灵鹫鸟出来!”
阿佩拉抬头仰望灵山,夜色中只听得一阵慌乱的嘎鸣声,正在休憩的灵鸟不知受了何种惊吓,此时纷纷飞出巢穴,在夜空中悲鸣盘旋。刀金脸色一变,寻思:“难道……仙灵海要出大事了!”便在此时,海子突然发出一阵海浪啸声,海子上水浪翻滚,如怪兽狂怒,不可抑止。
嬴统此时正率军逼近王城,突然听得身后海子里水声怪响,脸色大变,急令后军急速乘胜进入王城。此时王城城墙已在秦军控制之中,嬴统所率剩余二千大军片刻间便抵达了王城。身后的仙灵海依然尖啸不止,让人听得心头战栗,双股生寒。
刀金看向阿佩拉,只见她如仙灵海一般明澈的眼中竟然激起点点泪花,刀金知其心意,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阿佩拉,我们快走!”转身对阿贵道:“阿贵,保护公主,我们撤!”看一旁王教授呆立不动,刀金以为他吓呆了,上前拉了一把道:“王老,快走吧!”
王教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小刀,你带着公主走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了!”
刀金一时不解其意,催促道:“王老,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教授突然笑了,像一个经历无数苦旅的行者终于到达了人生最终的目的地,道:“小刀,就这就我的宿命!我终于知道,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且改变了历史的轨迹,而那个真实的历史此时正在二千多年后依然静悄悄地延继着!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刀金还要再劝,王教授却道:“快走吧!小刀,我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我的宿命已然定局,而你的宿命还在前方等着你!记住,我的名字叫王越。”说完,撇下刀金等人,独自没入了黑暗的街道中。
刀金想着王越的话,“我的宿命在前方等着我”是什么意思?但情势紧急,刀金只得和阿佩拉等人边战边退。
却说白狼护着丛瑿及一批妇嬬老幼正走在前往海子的路上,就在秦军总攻之时,他们乘乱借着夜色的掩护出了王城。走了没多远,前方火把闪耀,一队战戟雪亮的秦军正举着火把走来。
白狼忙让众人退到路边树丛中隐蔽起来,秦军越走越近,但显然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躲在最靠近路边的刘义和此时却突然现身而出,拦在了那队秦军之前,大喊道:“这里有傣人!快抓住他们!”
事起突然,秦军固然吃惊,更吃惊的却是藏身路边树丛的丛政等人。
丛政喝道:“刘管家,你疯了么!”刘义和哈哈大笑,对身边的秦军道:“你等快去禀告嬴统公子,这里藏有丛征儿子及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