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寝宫中,太后挥袖坐下,看着靠坐再床边,双目空洞,血色毫无的景颜,不禁摇头。“给皇后宫中多备些碳火,再多铺条厚实的被子,这刚失了孩子的女人最为娇弱!受不得一点风寒。你还年轻不懂照顾自己的身体,要是到了哀家这年纪,才有你的苦头吃!”俯身上前为景颜提了提胸前的被子,轻声说到。
“母后。”看着太后如此,想起自己以故的母亲,不禁难过掉泪。“你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好好调理身子,不许再掉眼泪。”伸手拭去景颜眼角泪水,太后苦口婆心,景颜为之所动。
“是景颜不好,没能留住皇上的骨肉……”低头,景颜痛哭到。“宫中孩儿难养活,更何况是个未出世的腹中子。母后也是经历生死才生了齐儿宇儿这两兄弟。一生都为他两操碎了心。宫中的女人都不轻易哭,男人虽然容易心生怜悯,却也是厌倦爱哭的女人。”太后语重心长,叹息着,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处境,不禁感叹。
“身为女子,不应当柔弱,一生受心爱之人的保护!景颜没用……”掉泪,景颜难过说到。“柔弱是后宫女人大忌!你是哀家选中的人,可别叫哀家失望!”起身,太后挥袖离开。
“皇上一早便换装悄然出宫,身边只带了一随从,并未让侍卫跟随保护。”奴才低头,报备到。“下去吧。”太后挥手,转身坐下,拿起茶杯,掀起杯盖轻轻吹着茶水,猛的抬起眼帘,似乎想到了什么。
“娘娘。”嬷嬷一旁察觉,紧张喊到。“莫不是那贱婢!”愤怒的将茶杯拍倒再桌,茶水倒出,溅湿太后袖口,嬷嬷急忙掏出手帕,上前擦拭。“不必了。”挥手制止,太后起身,看着门外迟迟不语。“杀!”许久,紧握拳头,下了狠命令。
“难得今天可以陪姑娘出来走走,老呆在府里可把我闷坏了。”无双扶着我,笑着说到。“我又不是病人,用不着每走一步就掺着我。”笑着推开无双的手,我嘟囔着。
“不行的。万一又有不长眼的马车冲过来,我可得护着姑娘。”双手挽的更紧,我无奈的看着她,笑着摇头。“真巧。”摇着玉扇,一身淡灰色衣着尽显翩翩公子风。与之前皇冠束发,一身黄色君王装的靖齐判若两人。
笑容僵硬,我不悦转身准备离开。“唉。姑娘留步。”靖齐快步上前,收起玉扇,俯首弯腰向我拘礼。“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先前在府中失礼得罪了姑娘,今日特向姑娘赔罪。”拘礼,靖齐尽显绅士风度,我别过头尴尬的抿嘴,不知所措。
“你也没做什么,何需向我赔罪。无双,我们走。”尴尬的拉着无双,我快步向前,却被他挡住去路。“你……你又要做什么?”紧张的看着他,我别过头不悦说到。
“我……姑娘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靖齐收回手,难过的开口,曾经心心相惜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了陌路。抬头看着靖齐,与他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心跳为何如此厉害,慌乱的别过头,快步离开。
“姑娘,看,这个好看。”无双拿起一盒胭脂,手指轻轻擦了一点,将手伸向我眼前说到。“嗯,挺好的。”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眼神时不时瞟向一边的靖齐,却几次与他目光相对。
他冲着我憨笑,我厌恶地别过头,丝毫不与他有任何表情接触。“可有喜欢?我买个送你。”挑选着,我拿起一盒打开盖子,闻了闻,不知是那种花香味……
“谢谢姑娘。你真好。”无双开心地拿起这个,又放不下另一个,每一个都喜欢可如何是好。“向你这年纪就该好好打扮,再为自己找个如意郎君。”我闻着另一种味道,笑着开口。
无双呆滞住,放下手中的胭脂盒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无双出生卑微,哪有资格找寻如意郎君。”低头,她嘀咕到。
看着她如此,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酸,看向架上的发簪,从中选了一支简单不失大方的白玉簪,亲手戴在她头上。“对自己要有信心!老天才会眷顾你。”撩开她眼前的碎发,整理着她胸前长发,仔细看着……无双长的非常秀气。
伸手摸着头上的簪子,看着眼前这个善良亲切的主子,无双不自觉掉泪。“无双不敢奢望,只求辕公子能了解我的心意……”摸着簪子,无双不敢奢求什么,能做的只有默默关注着。
“那姑娘与那位公子又是……”看着靖齐,无双不解问到。“别理他,我们走。”不屑的瞟了他一眼,靖齐欲言又止,尴尬的清咳几声。
一路的无言,心中却是千万句想要说的话,现在能做的只有默默跟随。“他一路跟着,要怎么办?”时不时回头看靖齐一眼,无双害怕的开口。
“他喜欢跟着那是他的自由,到了王府,不信他还能跟进来不成!”傲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快步走着。“皇上怎么在这!大家注意,戴好面具,千万不能让他人看见我们,得手之后,立即撤退。”话音未落,一群黑衣人飞向我们,个个手持兵器,眼神冰冷犀利。
突然一支飞刀飞过,擦伤了无双肩膀。“啊~”无双惊吓的拽着我的手臂,丝毫顾及不到手臂的疼痛,我惊吓的护着无双,看着这一群来者不善的黑衣蒙面人。
“救~救命啊~”无双朝远处大喊着,可惜却无一人敢管闲事。“你们是谁?”恐惧的看着这帮人,我开口问到。“下去问阎王爷!”说完,他举起利剑,朝我冲来。
“啊~”无双蒙嘴大叫,倒地昏厥。惊吓到动弹不得,看着他朝自己冲来,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承受。突然灰色身影挡在身前,我睁开眼,看着他持剑为我挡着危险。
“吓傻了?还不快走!”用力挡开对方的兵器,靖齐话音未落,便与那帮人打在了一起。“小……小心啊。”我踉跄着后退,双手合十紧张的看着他。
对方人多势众,靖齐很快处于下风,我慌乱的找寻着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企图能够帮上忙。“目标是那女的,别与他做太多纠缠。”蒙面人说完,甩出迷烟,靖齐捂鼻,烟雾中看不清身影……
拿起一根木头,我大步冲上前,却被烟雾迷了眼睛,只觉得一个身影闪过,将我打了出去。“啊~”趴在地上吃痛按着肩膀,看着朝我走来的男子,恐惧的后退着,直到他举起利剑,越发逼近……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恐惧包围全身,害怕的掉泪问到。男子冷笑,并未回答,高高举起利剑朝我刺去……“不要。不要过来。”看着他,恐惧的呼喊着,脑海中浮现出千万个画面……
只听见一声惨叫,温热的鲜血溅湿我的脸,瞪大眼睛看着黑衣人利剑穿腹,吐血倒地。他竟然……杀了他!惊魂未定,靖齐将我扶起,心疼的看着我。
又几个一起杀了过来,他将我推向一旁,血泊中厮杀着。模糊的视线呆呆的看着他们,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双手,染红了衣衫……似曾相识的画面,我痛苦的抱着头,无数的记忆碎片,怎么都拼凑不起来……我是谁?他们又是谁?
无助的彷徨,踉跄着徘徊在血泊中。只看见一人持剑向我刺去……眼看着死神的来临,却是无力逃避,生而为人,为何这般苦难……我不要,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接受任何残忍的事实……
可现实却是更加的残酷,看着挡在我面前的靖齐,我竟恐惧的说不出话来。“傻女人,为什么不躲?”嘴角渐渐溢出鲜血,靖齐按着胸口,单膝跪倒在血泊中。
“撤!”黑衣人见情况不妙,慌乱撤离。无力的蹲坐在地,哆嗦的手不知如何处理他流血的伤口。“谁让你替我挡这一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泪如雨下,我无助的哭喊着,撕开衣角按着他的胸口。
靖齐脸色渐渐惨白,却任然对我笑着。嘴角不停溢出鲜血,他再也无力支撑身体,按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地。
“不要。你起来,快起来!”努力想要将他拉起,却发现怎么都没有办法,渐渐感受到靖齐生命的流失,全身上下被恐惧包围着,生怕眼前这个男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你快走,不然他们回来,你会有危险……快,快走。”靖齐无力开口,忍着剧痛说到,“要走我们一起走。”将他手放于肩膀,用力将他扶起,却一次次跌倒。
“傻瓜,我走不动了。”满脸鲜血,此刻的靖齐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他笑着看着我,视线开始模糊。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让我陪着你,求你……不要让我走。”难过的将他抱入怀中,难过的说到。我乞求他留下,乞求老天让他留下。
可老天却不怜鉴,竟下起雨来。“不要。”使劲将他护于身下,雨水很快打湿衣衫,混杂着鲜血的雨水冲散着周边的一切。“姑娘!”无双惊醒,从血泊中爬起,连滚带爬到我身前,捂嘴哭着。
“快……快去找人帮忙,快去啊。”心疼怀中奄奄一息的靖齐,也是我第一次冲无双大喊。“我马上……马上回来。“双手踉跄起身,努力保持着清醒,朝前方跑去。
“我从未见过这样害怕过!”雨滴打湿他的碎发,疼到他睁不开眼。“是……我好怕……好怕你会离开我。”伸手努力为他挡住雨水,看着他难过说到。
“你未曾忘记过我,对不对?”轻笑着,却触动了伤口,他吃痛的咳嗽着,尽管如何狼狈,始终保持着微笑,他希望最后留下的……不是眼泪,而是笑容,她那张倾城的笑容。
当初是他亲手破坏了,如果老天肯多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守护住,不会再让这幸福溜走。“我怎会把你忘了,怎么能把你忘了!”大声哭喊着,宣泄着这段日子以来对他的情感,恨归恨,究竟抵不过爱。
“我做了那么多令你伤心的事情,我不配。“靖齐闭眼难过说到。“我从未恨过你……”俯身,紧紧依偎在一起,我难过说到。
“你曾问过我,愿不愿放弃权利,身份……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为了你……即便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我都知道。”紧紧将他抱在怀中,难过的亲吻着他冰冷的额头。“这些话……我早就想告诉你,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向你坦白我真实的心意……我真的很高兴。”无力的闭上眼,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虚弱。
“不可以睡,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你知道吗!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无意闯入桃林小屋,便注定了我们的缘分!我们相遇——再到相知。没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就是场笑话,除了乳娘和……和帘儿,我对外不再有任何交集。我沉默寡言,对外边世界的人隔了层厚厚的屏障。是你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希望,是你让我不再孤独,不再受世人冷漠……”不管听不听得到,我这番发自内心的话,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抬头任由雨水拍打,保持着自己的冷静,踏着沉重的步伐,靖陵上前。无双担心的看着一旁的靖陵,在看着雨中情义绵绵的两个人,低头沉默。看着朝我们走来的靖陵等人,我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