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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日薄西山

母妃?陌寒目光一动,淡淡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孩童歪着小脑袋可爱地问。

“我又没见过你,自然不知道你是谁。”这孩子长得很是俊美,幼稚的脸上隐约有着那个男人的形貌,几乎是肯定的,陌寒便知道她所抱的孩子是苏晴柔的儿子,当今的二殿下。

“我叫应天临,你应该叫我二殿下。”应天临目不转睛地望着陌寒绝美的面孔。

“应天临?好名字。”陌寒放下他,一手牵着他走至一旁的石块,坐下,“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摇摇头,应天临想了想,“我不知道,不过,你一定不是宫女。”

“为什么?”陌寒一讶。

“因为你住在这里,我知道这里有个冷宫。”

“是谁告诉你这里有个冷宫的?”

“奴才们都这么说。”

陌寒嘴角扬弧一笑,心里竟有些喜欢这个小娃儿,或许是因为应天临眼底的那抹纯净吧。

“不过,什么是冷宫呀?”应天临眨眨眼,将小身子靠在陌寒的怀里,不解地问。

对这孩子如此亲昵的举动,陌寒身子一僵,半晌,才轻轻地抱住了他,“冷宫是关不受皇帝喜欢女人的地方。”

“不受皇帝喜欢的女人?这么说,你是父皇不喜欢的女人?”

“是啊,你真聪明。”轻捏了捏应天临白嫩的脸颊,陌寒轻笑出声。

“你比我母妃还漂亮,父皇为什么不喜欢你呢?”应天临又是不解。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怕生呢,就不怕我是坏人吗?”陌寒奇怪。

“你是坏人吗?”应天临显得很惊讶。

就在这时,李得胜从白花林外匆匆地小跑了过来,一见到应天临后,轻松了口气,忙跪道:“奴才见过二殿下,见过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哎哟,二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奴才们都找了您一个下午了。”李得胜担忧地道,陡地,他“咦”了一声。“怎么了?”陌寒挑眉。

“娘娘,奴才突然发觉,二殿下的眼睛和您的眼睛真像,甚至连模样也有些相像呢。”

陌寒微讶,望着身旁的小身子,仔细地一看,这李得胜说得没错,这孩子的五官与她是有些相似。

“李总管,我累了,我们走吧。”应天临望着陌寒半晌,似在费力理解李得胜话中的意思,但也只是一会儿,便打起哈欠来。

“是。”一听二殿下这么说,李得胜忙牵过应天临的手。

此时,应天临又转身对着陌寒道:“我很喜欢你,以后我可以常来找你玩吗?”

陌寒一愣,刚想点头,却在想起李得胜方才所说的话,脱口而出:“不可以。”如果让苏晴柔知道的话,这孩子估计会被禁足吧。看到应天临小脸上难过的表情,陌寒微笑,再道:“如果你见我的事能保密,那么你就可以常常来玩。”

“真的吗?”应天临小脸上灿烂地一笑。

望着应天监一蹦一跳地离去,陌寒笑着摇摇头,转身之际,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你很喜欢这个孩子?”应修立把玩着她及腰的黑发,淡然地问。

“什么时候来的?”陌寒抬眸,望着这一张阴柔中带着无邪气息的面孔,目光变得冰冷。

“就在你和这小孩说话的时候,我便来了,半年不见,你变得更美了。”应修立痴痴地望着这张绝美依旧的面容,一叹。

“什么时候走?”挣开了他的怀抱,陌寒朝落霜宫而去。

“我会住半个月。”

“下次什么时候会来?”

“下雪的时候。”

“嗯。”

进入了寝宫,陌寒为自己倒了杯茶,轻抿着,对于一旁的应修立仿如无视。

“陌寒。”应修立苦笑,“四年了,你还是要这样对我吗?”

“我这般待你只是四年,可你那般待我,却使我一辈子都如现在这般地过着。”陌寒说得不愠不火。

两人没再说话。

夜,深了。

陌寒闭上了眼,这四年,她过得很安静,皇帝没有再出现过,应天宇自那次之后亦没再进入过冷宫一步,但她却常在未央湖旁看到他的身影,只有这应修立,每隔两个月便会出现在落霜院,而每次出现,都如现在这般,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望着她,直至天明。

“皇兄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时,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与天宇的事?”应修立突然开口。

她和天宇的事?什么事?陌寒一怔,随即想到自己曾对应修立撒下的谎,娇笑道,“看来你的人无所不在啊。”

“是,我一直派人在监视着你。”应修立苦笑,自三年前她告诉他天宇来过这里,他便派了暗人前来监视她。

“时间未到。”

“是时间未到,还是你还在奢望什么?”

察觉到怀中身子的僵硬,应修立目光一沉,心如被撕裂般的疼痛,“你希望他能注意到你,是吗?”

“可笑,若真如你所说,早在他来的时候我便会想方设法地让他注意到我,不是吗?”

“为什么要反驳我的话?以前的你是断不会反驳的。”

陌寒一愣,紧咬着下唇恨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是因为心底还在想着他,是吗?因为你不屑主动勾引,你有你的骄傲,有你的方式,所以,你希望以你自己的方式来得到他的注意,是吗?”应修立脸色黯然,见陌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生起不忍。然而,四年时间,他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心,他有些怕了,也乱了,所以,他要剥下她的保护层,要她将她的心赤裸裸地放在阳光底下,重新激起她更多的恨意。同时,应修立也知道,皇帝那里,他该行动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尽管你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你的清傲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所以,你宁愿用时间拖延着这一切,渐渐老死也好,一生孤独也好,在你心底的角落,早已不再恨他,甚至默默地想着他,你对他的恨,已在渐渐淡忘中,所以,你对他的心又活了。”

“不,可笑,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有多可笑?”陌寒的双唇微抖。

“可笑吗?事实如何你心里最清楚。”

陌寒欲反驳,然而,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方已经露白,太阳从东方升起之际,李得胜便准备了一些膳食进入御书房。

“皇上,奴才把早膳拿来了。”李得胜将膳食放置在一旁的御案上,躬身道。

“放着吧,朕先把这些折子批了。”

“皇上,您刚下了朝便批折子呀?还是先吃了早膳再批吧。”

皇帝只是皱着眉头望着手里的折子,对李得胜挥挥手示意其退下,便拿起朱笔在折子下写上了几句。

见皇帝朝自己挥手,李得胜只得退出了御书房。

就在此时,皇帝突然朝外道:“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四年未见,看来皇兄的功夫是更为精湛了。”黑影一过,应修立便出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望着他,眼底闪过异样,但最终只是淡笑道:“几年不见,你的功力也精进不少。”

“我去看过了她。”应修立也回以淡笑,狭长的眼眸划过如流星般的亮光。

皇帝的身子一僵,他自然知道应修立口中所说的她是谁,想起那张绝世的容颜,心底浮起一抹他不愿意承认的痛楚。

“她过得并不好。”

“她不是很懂得照顾自己的吗?”皇帝低头批着折子,漠然地开口。

“那是在你面前,她爱你,也恨你,她是个倔强的人,所以那般,也是不想在你面前服输而已。”应修立苦笑开口。

“你还爱着她?”拿着朱笔的手有些微的紧,皇帝直视着应修立,这个同母的弟弟。三年了,他与他未见过面,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在三年前就已经对他下了禁宫令,其背后的原因自然就是冷宫的女人。

“是啊,爱,爱她,所以不忍心不见她,也因为爱她,我现在回来了。”应修立回视着皇帝审视自己的目光,“虽然这皇宫已不再有我的地方,但你应该知道,多多少少,皇宫里还是有我的人。”

“所以?”皇帝脸上不动声色,另一只放在膝上的手却已经紧握。

“所以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皇帝一怔。

“我的人告诉我,她每天都在白花林外望着正钦殿的方向出神。”

“那又如何?她是朕早已废了的皇后,仅此而已。”皇帝说得冷情。

“她没有任何错,错在我,不是吗?也错在你,若不是你对她先入为主的看法,她又怎会到如此境地,又怎会被我……”应修立没再说下去,对于这位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兄长,他了解他。皇帝喜欢陌寒,这无须质疑,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顾忌,不过,任是如此,只要皇兄心里有她便够了。

就在应修立话音刚落之时,听得“啪——”一声,皇帝紧握在手上的朱笔陡然一分为二,“你该走了,修立。”

“那你会善待她吗?”望着桌上那一分为二的朱笔,应修立心中了然,他与陌寒的事,已经在皇帝心底生了根。

“朕的事无须你来干涉。”

“既然如此,我这次回来便是来带走她的。”说完,未等皇帝开口,应修立便消失在了御书房。

望着应修立消失的方向,皇帝脸色铁青,似在忍着什么,猛地,他低咒:“该死的。”便匆匆出了御书房。

秋天的美让人忘形,也让人觉得空旷,当晚霞披泽,映在满地的落叶之上时,整个世界都金灿一片了。

与往常一样,陌寒静静地坐在未央湖旁的那块大石上望着晚霞出神,尽管是出神,但脑海里却是什么也没想,只是任时间静静地流逝飞去。

“主子,秋天的风虽还暖和,但身子还是得小心着凉了。”刚从林外进入白花林的夏秋一见自个儿的主子正坐在湖边出神,忙将手上拿着的披衣披在了陌寒的身上。

“秋儿?”陌寒一怔。

“怎么了,主子,不认得秋儿了吗?”夏秋原本圆润的面庞变得有些瘦削,见主子目不转盯地望着自己,便笑道。

“呵呵……大半年不见你了,我有些诧异和开心而已。”陌寒望着这个从小到大跟自己一块长大的贴身奴才,脸上难掩兴奋,却在见到夏秋眼底的落寞时,低叹,“怎么了?”

“没什么,”夏秋摇摇头,“主子,奴婢对不起您。”

“对不起我什么?”

“这几年奴婢不能常待在您身边服侍,奴婢——”

陌寒伸手阻止了夏秋欲说下去的话,淡淡一笑,“你是太子的人了,自然不能常来我这里。”

“主子,奴婢想来这里陪您。”

“说什么傻话呢,东宫的人怎么能来冷宫?若让人知道了,对太子对你都不好。”

夏秋苦笑。

“秋儿,”夏秋与她一起长大,对这个贴身的侍女,陌寒自然了解,加上这几年来她虽从未向她诉苦,但多多少少自己也是知道一些,便道:“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更是未来的君王,妾侍成群是正常的,哪怕是被冷落了,也是常事。”

夏秋点点头,“奴婢明白,奴婢并不是因为殿下的冷落,不是因为殿下有了很多的妾侍而难过。”

“那又是为什么呢?”

“主子,殿下已不再是以前的殿下了。”

“什么意思?”陌寒微怔。

“东宫殿现在就有美人数十人,殿下更是天天召她们侍寝,每天沉迷于酒色,以前好学温和的太子殿下早已不存在。”

“怎么可能呢?”想起三年前那虽羞涩却斯文儒雅的小男孩,陌寒无法将他与此刻夏秋所描述的人重叠在一起。

摇摇头,夏秋也困惑,“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是事实呀,奴婢好几次劝说过殿下,可皆被赶回。”

“皇上知道此事吗?”

“皇上知道,先几年,皇上还会斥责管教,但现在,奴婢已有半年未见皇上宣殿下,甚至连平常的问候也从未再有,反倒是二皇子,皇上对他赞赏有加。”

“怎么会这样?”陌寒皱眉。

“奴婢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一夜后,殿下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把自己关在湖上的小殿一个月之久,回来后,便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三年前的那一夜?”

“嗯,那一夜,雨下得很大,天上更是雷电轰鸣,殿下说有事要出宫一趟,回来后就把自己关了在湖中的小殿里一个月。”夏秋回忆。

陌寒的心下沉,“三年前的那一夜,是几月份?”

“三月底吧。”夏秋一叹。

陌寒身子一僵,三月底?

“怎么了?主子?”见主子的面色在突然间变得苍白,夏秋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望着被夕阳余晖照得金黄的湖面,陌寒的心沉重起来。

“主子,秋儿想多陪陪你。”

“回去吧,若是被别人见到了,总是不好。”

“是,主子,您多多保重。”夏秋朝她福了福。

望着夏秋的离去,陌寒沉凝了半晌,才沿着湖边而走,孤傲的脸被晚霞映得微红,却也美得极致。是自己多想吧,尽管太子喜欢她,但已经事隔三年了,他的转变不可能会是因为自己的,不可能,宫里美人无数,三年之久,对她的喜爱也应该早已放下了。

就在陌寒如此想着之时,突觉腰上一麻,眼前一黑,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失去了知觉。

“放下她。”皇帝怒望着应修立。

“既然你无法给她所要的,又何必困她一生?”应修立紧抱着被点昏了过去的陌寒,目光深沉。

“她是朕的人,朕要如何待她是朕的事。”

“如此的话便不要阻止我带走她,我爱她,我能给她所要的。”

应修立眼底的认真令皇帝心中的怒火更炽,但他却只是紧抿着双唇,任怒火在心口泛滥。

“你也爱她,是吗?”

“放下她。”皇帝握紧了双手。

“正因为你爱她,所以李得胜对陌寒的照顾你能睁只眼闭只眼,甚至默许,你若不爱她,也不会追了我出来。”

“朕不喜欢反复说话,应修立,放下她。”

“为什么不试着重新接受她?她是最为无辜的人,一切的错都在我,也在你,而现在,你却把所有的错都定在了陌寒的身上。”皇帝望着他的目光越发地冷森,应修立就知道皇帝对陌寒的情有多深,是妒忌,深深的妒忌,然而,想起自己的目的,应修立的眼底划过丝冷锐。

“修立,你从小就被指定为暗门的门主,现在所做的事不觉幼稚吗?她是废后,也是朕的女人,你不应该如此不经大脑,不分轻重。”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冰冽。

“幼稚?不经大脑?皇兄,难道全心全意爱一个女人对你来说是幼稚、不经大脑的事吗?”

“是,我们是皇嗣,而朕则是皇帝,你是暗门的门主,对于我们来说,江山为重,至于女人,从不会缺乏。”

“江山?我从不把它放在眼里,就算是暗门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而陌寒,是我的唯一。”

唯一?皇帝的面色一白。

“皇兄,如果你不能善待陌寒,现在我便把她带离这里。”

“你敢?”

“我有何不敢?”

“修立,别逼朕。”

“我若是逼你呢?皇兄,你既要以江山为重,那为了一个女人,你忍心让朝廷与暗门自相残杀吗?”

自相残杀?皇帝身子一僵。

“皇兄,”应修立叹了口气,“我不想与你为敌,善待陌寒有那么难吗?我只要你时常来冷宫看她而已。”

“不可能。”想起以前的种种,陌寒的冷、傲、倔、聪慧,皇帝目光变柔了,然而,身为天子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他放下身段走近她,那样只会令他难堪。应修门自然是不知道,在二十年后,他的二儿子应天临在对待感情之时,竟与他如出一辙,因此吃了许多的苦头。

“是吗?那就你等着暗门与朝廷的反目吧。”

“什么?”皇帝不敢置信地望着弟弟,“修立,你别忘了,暗门是祖宗们治理江湖以辅助朝廷为首重而存在的。”

“那又如何?”

“为了一个女人,你真……”

没等皇帝说完,应修立道:“皇兄,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如果你没有善待陌寒,我便会率暗门众人与朝廷开战。”

晚风吹过,落叶飞飘半空,或飘于湖上,或归根与泥中。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半盏茶之后,应修立走向了皇帝,将陌寒交给了兄长,转身离去。皇帝重江山,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赢,不管是从开始还是到最终,赢的人只会是他一人。这一年里,他相信,皇兄会和陌寒相处得很好,不过,最终,陌寒还是他的,想到这里,应修立的嘴角扬起一个漂亮蛊惑人心的笑弧。

秋天的夜幕降临得很快,方才还是朝霞满天,这会儿天空已零散地有了几颗星星。

陌寒醒转,却在见到被烛光拉得老长的身影时,身形僵硬,静静地凝望着这道身影,目光是疏离而冷淡的,而双手却在微抖。

皇帝似在沉思着什么,半个时辰后,他转过了身,却在见到那道清冷的目光时,眼底闪过丝异样。

“我不是在做梦吧?”陌寒起身,走进他。

“不是。”皇帝开口。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你。”是我,而不是朕。

“我来看你?这话我应该怎么理解?”

“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如此。”

“我们的关系应该如何?”

“以后我来这里,我不再是皇帝,而你也不是冷宫里的废后,我们就像,就像普通人那样。”

“普通人那样?为什么?”

“我们,重新开始。”

陌寒的身子一僵,重新开始?似乎以前他也说过这一句话,可结局呢?他应该是被修立所逼才所说出这一句话吧,应该是的,可是……

皇帝望着陌寒有些苍白的面孔,无法否认,他在见到她的那刹那心底闪过的欣喜与激动,无法否认在见到她时的心动与思念,甚至在说出重新开始之后,他心底的期待与渴望,然而,想起以前发生的事,皇帝只觉身子各处像是有刺在钻,疼痛难忍。

“不。”陌寒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空旷而干涩。

“为什么?”

“以前,你也曾经对我说过要重新开始,我雀跃莫名,但结果却是我自取其辱。你是皇帝,万事都由你做主,可我的感情不允许如此被一个男人辱弄,断了就是断了。”她依旧恨着,没有因为时间的逝去而少恨一份,然而心境却不同了。三年,逝去的又怎只有时间而已?种着菜,养着鸡,又时常望着湖中的鱼儿和空中的云儿发呆,突然有一天发觉,她的恨只是一分委屈,没人为她做主的委屈,她甚至怀疑自己一直以为的恨,恨的是什么?真的是皇帝与应修立吗?错了,她恨的不应该是人,那应该是什么呢?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恨,恨的似乎是从小到大的教导,恨世俗,恨一直界定的尊卑。她总觉得如果人是生存在一个男女公平的世界里,那么她的遭遇便不会这么惨,更不会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哪怕是面对了,也不会无处发泄而自怨自艾,到最后,她竟不知道她所恨的是什么了。

皇帝垂眸,作为皇帝的他不该有太多的男女之情,不该有过多的情感流露,然而陌寒这话却让他的心沉重不已。以前?像是很久远的事,却清晰地记在他的脑海里,“陌寒,朕不会恢复你皇后的身份与地位,无法抹平你的不平与委屈,你的一切,注定沉淀,但朕,相信朕,这一次,朕真的想与你重新开始,就在这里。”

“我说了,不。”她活着,是为一口气,她恨应修立,恨他强暴了自己,恨皇帝,恨他对自己所受凌辱的漠视,既然他不能为她做什么,又谈何重新开始?她与他,从没有开始过,自始,至终。

“你对朕的恨真的有这么浓吗?”

浓?陌寒突然轻笑出声,“你走吧。”她要的,不是皇后的身份与地位,到现在,甚至连这个皇帝的情,她也早已放下。是,她恨他,恨皇宫,然而,她最想要的,却是皇帝无法给她的公平,她的不平,她的委屈,注定要深埋。

“陌寒。”皇帝低叹,已开了口,接下来的开口似乎都不是什么难事。她的拒绝,冷漠,他本以为自己会怒得拂袖离去,哪知并没有,时间似乎冲走了他的傲气,剩下的,是他自己也莫名的悸动。眼前的女人,并没有随着时间的逝去而苍老,反而更加的娇艳,却也更加的清冷,“朕,不想再让你失望,所以,朕会每天来这里陪你。”

陌寒微愣,眼底尽是诧异。

“不要如此看着朕,”皇帝嘴角有丝无奈的笑弧,想起应修立给自己一年的时间,不知道内心是真正地担忧暗门与朝廷的对战,还是心底原本就想这样。望着眼前这张绝色的容颜,皇帝道:“三年来,朕凭着一股君王的傲气才不见你,却阻止不了想你。在方才见你的一刹,朕知道,三年里,朕很想你。”

夜晚的秋菊香盖满了整座冷宫,夜,深了。

“那又如何?”陌寒的眼底浮起水雾。

“朕无法给你保证什么,但朕会在做一个决定之前,查清真相,不去误解你。”

“那又如何?”想起自己这几年来所受的清苦,所有的不平,陌寒紧握了拳头。

“朕虽不能给你所要的一切,但朕会把一身的宠爱给你,原谅朕。”皇帝说得沉静,眼底一片真诚。

“不原谅,我绝不原谅。”

皇帝的身子一僵。

冷宫的大门在这时被推开,一个小人影偷偷地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当见到纸窗上的灯光时,小脸一喜,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厢门,小手猛地将门推开,道:“陌寒姨娘,临儿来找你玩了。”话音刚落,小男孩脸上的调皮突然没了影。

“天临?”皇帝诧异地望着二儿子应天临的出现。

“儿子见过父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父皇,应天临慌忙朝皇帝下跪,暗中却朝一旁的陌寒做了个鬼脸。

“起来吧,天临,你怎么会来这里?”皇帝眼底闪过丝异样。

“儿子来看姨娘。”说完,应天临走至了陌寒的身边,亲近地靠着她的腿侧,朝父亲微笑。

“姨娘?天临怎会叫你姨娘?”陌寒望着天临的宠爱之情令皇帝眯起了双眼。

“我只是告诉他,我是他母妃的姐姐而已。”这个孩子,她是真心喜欢的,轻抚着应天临白嫩的小脸,望着这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小脸,陌寒微笑。

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应天临进入冷宫后,一个原本紧跟踪在他身后的黑影在他进入厢房时,转身而去,那方向,竟是景仁宫。

“哐——”一声,柔妃手上的茶杯掉落,“什么?二殿下去了冷宫?”

“是,奴才亲眼看着二殿下进入了冷宫的厢房,而且,”小太监偷望了柔妃极度惊讶的脸一眼,道:“而且皇上也在那里。”“什么?怎么可能?”

“娘娘,奴才起先也觉得不可能,看了好久才确定真的是皇上。”小太监肯定地道,“而且,依奴才看来,二殿下跟冷宫里的那位关系似乎很好呢。”

“关系很好吗?”一旁的春儿想了想道,“难怪这几天来,总是不见二殿下的身影,看来是去冷宫里玩了。”

“不可能,临儿怎么可能会与她认识?”柔妃猛地站了起来,“皇上又怎会在冷宫呢?”不会的,这三年来,皇上极度宠爱自己,怎么突然去了冷宫那里?而天临,压根就不知道冷宫的存在,又……又……

“娘娘,你要去哪里?”春儿忙上前侧扶住柔妃。

“我要去白花林。”

“娘娘,不可。”一直沉默在旁的方一才道,“或许皇上是去那里散步。”

“如果皇上是去散步,那临儿怎么解释?”柔妃的眼底闪过恨意。

“娘娘,您这样鲁莽前去的话,只怕会惹怒皇上呀。”

“那能怎么办?你现在只是普通的太监而已,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想起自己被李得胜用计犯了错,皇帝便撤了他内务府副总管职位的事,方一才心中自然是怒气高涨,此仇他自然是要报的,不过现在,他根本就拿李得胜没办法,但想起自己这三年来暗中的调查,心下有数,道:“娘娘,皇上会去冷宫,定是有人唆使的。”

“有人唆使?”柔妃思附。

“是啊,娘娘,您想,这三年来,别说冷宫,就是白花林,皇上也没有踏足过,可今晚怎会无缘无故去冷宫呢?”方一才道。柔妃点点头。

“奴才虽然被撤了内务府副总管的职位,但也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宫里的事,这三年来,奴才常常跟踪李得胜,发现了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

“这李得胜每隔三天便会去冷宫一次,而每隔一个月便会出宫一次,娘娘,您可知道李得胜出宫是去了哪里吗?”

“去了哪里?”

“圣城南街的萧家。”

“萧家?那不是苏陌寒外公的家吗?”

“正是。”

“李得胜怎么会和萧家有关系?”

“那还用说吗?那萧家是圣城的首富,李得胜定是收了萧家的好处所以才在宫里处处关照废后,今天皇上会去冷宫,奴才看来也是那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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