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结的气氛,冻结的神情,持续一天也未曾变换的动作。
凝望,眼底藏着情感与盘算,这是一场战争的开端,亦或是后悔宴。
风一阵阵吹来,寒冷刺骨。
执棋的手指轻颤,白棋落在棋秤之上,竟是图穷匕见之象。
陌魂叹了叹气,笑道:“人老了,就不陪你们玩了,你们继续,继续!”说罢,起身离开。
彼此对视的目光,无法融入他人,雁霓裳如此,秋风霜更如此,事隔二十载之后的初次见面,竟是如此深情的剑拔弩张。
雁霓裳能够感受到秋风霜的愤怒,更知他愤怒的原因,但她知道,她无法用他期望的那一种方式回报,她只能一错再错,一直欠着他,或许便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风霜,帮我!”
近乎命令的霸道,又似恳求的柔弱,运筹帷幄的秋风霜却对雁霓裳无可奈何。
英雄难过情关!
雁霓裳就是秋风霜的情,在他们初见之时便已误了终身。
他怀念雁霓裳那时的稚嫩天真、温煦和善,更怀念云弦峰那时的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然而雁霓裳的一切都不属于他,而是属于那个华而不绚、傲而不骄的男子。
他羡慕,嫉妒,害怕,愤怒……
当抛弃所有负面情绪祝福她的时候,却见她伤痕累累,他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给她肆无忌惮的依靠,给她血洗九溪的勇气……
他根本不配拥有“天琴弦雨”这个称呼!
他只是一个为雁霓裳而疯狂的魔!
……
即使他只是雁霓裳的依靠,别离二十载之后,她那命令般的恳求却让他的心隐隐生疼,他执黑棋落子,将白棋赶尽杀绝。
“我恨过你,霓裳。”
他沉沉地说。
“知晓你心怡青子爵那时,我恨你,恨透了你。”看着她,他的眼睛乌黑幽沉犹如一口深井,嘴角似有痛楚。
“秋风霜,我要你帮我!”
残忍依旧,命令依旧,却少了恳求。
秋风霜凄苦的笑着,好似在嘲讽自己,用这种方式发泄所有情绪之后,他又变成那个运筹帷幄、冰冷静寂的天琴弦雨,眼眸里洋溢着自信。
“我为何要帮你?”
雁霓裳一愣。
就在一瞬之后,她便怀疑这种淡漠的言语,秋风霜从未这样跟她说话,她的呼吸一窒,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抓住,仿佛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错觉。
“我需要你。”
“帮你,我能得到什么?”秋风霜抬眼看着她。
声音梗在喉咙里,雁霓裳貌似平静,眼睛却在轻轻颤栗,此时此刻,她的心神隐隐有些慌乱,有种失去最重要之物的感觉。
“虽然什么都得不到,我却仍会帮你。”
雁霓裳吃惊地看着他。
忽然,天降急雨,地面汇聚出湍急的水流,冲洗数日堆积的尘埃。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夜风翻滚着,吹熄陌魂离开时点燃的五个灯笼。
……
暴雨倾盆而下,雨珠狂暴的敲打着石地。
屋檐里,颜荀作揖,问:“前辈,晚辈好奇弦雨前辈的来历,望前辈告知。”
陌魂叹道:“天琴绝响,他的来历不是昭然若揭。”
颜荀又问:“早在亘古之前,那位前辈便避世隐居,六界知其隐居之处唯有前辈几人,那位前辈怎会突然授徒,传天琴绝响?”
陌魂沉寂,似在思索,不言不语。
寒风凛冽,雨雾携着寒意侵袭而来,回忆里黯淡的那段对话,此时此刻仍旧无法接受,心不停的抽搐着,的像是要逃离空洞的身体。
“北海琴风决,秋风霜之名传遍仙人界,博得天琴弦雨之称。”
颜荀静静听着,那是秋风霜的成名战。
“东海棋秤一局,败尽天下棋士。”
暴雨消,积水退,黯然的情绪亦随着消退。
“琴棋双绝象征着他师承何人,但是,为什么他从未用剑?”
颜荀同样疑惑,那位前辈可是琴棋书画剑五绝。
“为何,雁沧溟的女儿会血洗剑羽一脉?”
陌魂淡然一笑,徐步离开。
“明白这两点,你就知晓他的身世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