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从离开零界之后难得说说笑笑成瑜浩和成东河忽然没了笑容,顿时陷入了沉默和自责。他们的伙伴说不得正受着什么折磨,而自己却在喜乐。
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无法得知成知旭和成韬秀的情况,心里着急要去救他们也无路可寻。
申谨义马上在心里懊恼自己多嘴,轻轻叹口气,“如果你们想要我帮忙,我可以带路,我对赤城还是挺了解。只是虽然你们的同伴名义上是交给了丞相司徒君胤负责,但是官场里肮脏的事情太多,我不能担保你们的同伴是不是还在他手上……”说起来他们同伴被分开也是因为自己,心里很是抱歉,但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连打听他们的消息这种小事也做不到。
成瑜浩和成东河刚听申谨义的话还如看到指路明灯,结果听完才明白那只是稍瞬即逝的火花。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跟只盲头苍蝇一样撞进赤城,那等于自投罗网羊入虎口。等着抓他们的人估计会笑着说,快来吧,快来吧,水刚好烧开了。
“如果你们愿意再等一两天,我可以先去赤城打听下情况,等我带着信息回来我们再制定策略,以保万无一失。你们觉得怎样?”李贺恺提议说,
“真的?可是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成东河着急地抓着李贺恺的手臂,体力已经完全恢复的成东河展现出他活力的一面,他想要跟李贺恺一起去探消息。他自认为身强力壮的自己会比瘦得跟只猴子一样的李贺恺,更能胜任这个任务,完全没考虑李贺恺的提议,本就是为了避免他们进入敌人的控制范围赤城。
李贺恺二话不说当即拒绝,成东河刚脱离危险,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储备精力,他们可能会有一场硬战要打的。
“我不是人,不用这样休息!”
成东河的心里话脱口而出,连自己也没发现这句话有何不妥,而这句话却扫光了所有人想接话的念头。
震惊的震惊,期待的期待,犹豫的犹豫。
沉默了半刻,成瑜浩思前想后,鉴于他已经彻底信任了眼前的同伴,他决定坦诚地跟他们解释,告诉他们所有秘密。
“我们来自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向来与世无争。但是十年前我们的家乡遭到攻击,抓走了大部分亲族。为了救**人们,幸存的长老把我们培育出来。其实成东河说得不假,我们不是人类,可以算是妖精吧。我们的体质很特殊,没有心脏,身体即使受伤也能自我复原,普通伤害对我们无效。我们身为涟漪泪之果,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殊能力,所以敌人便把身为涟漪泪的我们说成是长生不老药,诱导其他人攻击我们。我们来金国就是为了查出是谁把我们家乡的信息出卖,顺藤摸瓜救回被抓走的族人。至于成东河,他见不得血腥,不然就会跟你们见到那样入魔,疯狂杀人。这些就是我们的全部秘密,我们不说,其实是不想你们害怕。”
“太厉害了!”
申谨听得目瞪口呆,连连赞叹鼓掌,李贺恺和李诚旼则一脸惊讶。
大家重新商量了半天,李贺恺盖棺定论:他只身去赤城打听消息,若十天内未能安全归来,留下的人启动机关,迫不得已时由李诚旼带路离开此地,切不可与敌直面应战。
李贺恺交代完所有事,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就出门。
对谁来说,时间都很紧迫。
“要你陪我一起做饭真麻烦你,毕竟你是客人。”
李诚旼接过申谨义递过来洗好的蔬菜,熟练地爆炒葱蒜,蒜香弥漫小小的厨房。这样普通人的生活,每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忙碌,即使粗茶淡饭,李诚旼也很享受。
“我这狼狈还能称是客人?你就别跟我客气,我们是同伴,何况这里就我们俩要吃饭,成瑜浩和成东河两个不吃饭的神仙,练下功就好了。”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自己在一边长肉啊。申谨义微微翘起嘴角,温柔地对待手中青嫩的蔬菜。卸下了将军的盔甲,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会为吃喝拉撒烦恼的普通人。
“我们两个是饭桶,哈哈。”
“对了,这附近有河溪吗?我比较喜欢吃鱼,鱼肉比较鲜嫩,而且这个世上只有鱼肉是白色,最特别。你喜欢吃什么?”抛开将军的身份,申谨义还是一个美食家,他家的厨子来自五湖四成东河,比伺候起居的下人还多,噢,是曾经,他家早就被下旨抄家了。
李诚旼被申谨义的话问愣了,下锅的蒜头在滚烫的油里炸得哔哔作响。
啊……一滴从锅里炸出的油溅到李诚旼的手背上,即刻起了一个红点。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李诚旼得回应:“额,呵呵,我不是很挑食,呃,不过我也比较喜欢鱼肉啊。”
申谨义一听,知己难寻啊,高兴地揽住李诚旼的肩膀,凑近脸说:“我们真有缘啊!前世修来的缘分,我们今生应该是兄弟!我们结拜吧!你生辰是什么时候?我是英常十年八月生。”
李诚旼看着离自己不到五寸距离的面孔,那张笑得如褪去光环的太阳,温暖而又明亮的脸,不自觉看得愣了愣。
“说实话,跟李贺恺流荡那么多年,很多事都不记得了。父母、生辰这些与活命无关的事,不是我该记住。”李诚旼仰着头看向窗外的蓝天,眉眼舒展可话语间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申谨义看着李诚旼的侧面,淡淡的熙光打在他脸庞上,原本柔和的线条更加柔情,不禁让人想要保护这份近乎透明的易碎品。申谨义咬咬唇,用力握紧李诚旼的肩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样吧……你就跟我同一个生辰吧!算我大你一天好了!反正我看起来比你年长,以后我就是你哥,我们是一家人!”
李诚旼眼眶猛地一颤,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家人”这个陌生的词汇。他贴着申谨义的胸膛,手背上的刺痛渐渐扩大,四周寂静得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迷乱的嗵嗵声。
李贺恺出发之后,李诚旼每时每刻与申谨义黏在一起,不愿分开。他变成一张白纸,迅速吸收申谨义的所有习惯,慢慢变成另一个申谨义。
这十天里,成东河每天都待在小跟班那里,对方也默许他可以自由出入。而成瑜浩则每天在附近巡逻,检查机关的功能。
“如果不是你太重,那晚我们也可以救上你,哈哈。”李诚旼接过申谨义新做的笛子,即使工具简陋,这笛子做工还甚是精致,笛身上刻了像竹叶一样的花纹。
“明明是盔甲重,不是我重。”申谨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李诚旼笑而不语,继续把弄新笛子。
李诚旼的学习能力过人,不消一天便学会了申谨义的独创乐曲,让申谨义觉得好没面子。
申谨义撇撇嘴,突然又皱起了眉,手不自然地捂着胸口。
李诚旼余光看到申谨义的异样,连忙抓着他的手臂唯唯诺诺道歉,生怕对方稍有不乐意,会从此离开自己。
不过申谨义似乎没怎么留意李诚旼的反应,而是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个小布包包裹得很严密,申谨义一面层层揭开一面情绪稍似低沉地说:“你说起那晚让我想起这个小东西。这个东西从我平定外敌归城时就在我身上,可是我不记得我这么宝贝一棵,猪笼草。”
布包最后一层掀开,居然是一棵晒干了的猪笼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