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一次暧昧的接触,事态的发展并没有顺水推舟。或许是因为羞于面对苏晨这个倾慕者,沈梦尘一连三天选择了回避。每天夜里在后花园苦等,遥望昕月阁,苏晨的心情从期望到失望再到焦急。
第四天的晚上,苏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踱步于后院之外。依照沈府的规矩,后院是男性仆人的禁地,苏晨根本不能涉足。徘徊了许久,后院看门的婆姨,都开始有些好奇起来。苏晨知道不能逗留。
或许沈梦尘根本不在后院里。苏晨知道沈梦尘身为古代未婚闺女,生活都极为简单,不是在闺房,就是在绣房。不过沈梦尘身为江南第一才女,多了一个书房和诗会书院的去处。
因为沈梦尘婚期待定,最近都没有离开沈府。也许她有可能在书房!
苏晨想到这些,开始朝着书房走去。
沈府的书房和沈夫人的佛堂都在沈府的中部,是独门独院的一个幽静去处。
苏晨走到书房外面,只见院子里面灯火通明,隐隐约约有人影攒动。
小院门关闭着,苏晨脑子一机灵,决定进入书房,看看沈梦尘究竟在不在里面。
说干就干,苏晨矫捷的身躯,从一人高的院墙,一翻而入。贴着墙根的暗处,苏晨偷偷的走到了书房窗下。
苏晨伸出手指,轻推窗棂,透过窄小的缝隙,朝着书房内看去。
书房正中,一个面色严厉,容貌消瘦,留着长须,头发灰白的老者,坐在书桌前,此人定然就是沈令贤。沈管家恭敬的站在书桌边上,替沈令贤磨着墨。
书房内两人交谈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李寅这老狐狸,在苏州经营多年,我们为了不打草惊蛇,根本不能明面上查他。如今虽然掌握了一些证据,根本不足以扳倒他。我沈令贤愧对朝廷的重托呀!”沈令贤说着说着,将手中一道折子,气愤的丢在书案上。
沈管家将折子捡起来道:“老爷,我知道您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向朝廷上这道折子。朝廷将苏州巡查的重担,托付给老爷,也并没有说一定要多长时间就查出什么结果来。一切还是稳妥为重,从长计议!”
沈令贤愤然道:“老夫是为苏州百姓所痛心,李寅一天把持苏州,就不知道多少百姓会蒙冤,不知道多少奸人会得势,更不知道多少弱小会被害。真正明面的恶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李寅这种,吃人不吐骨头,不留痕迹的老狐狸。这么多年,他隐藏极深,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管家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苦寻证据无果,无法向朝廷启奏弹劾。为了不让李寅起疑心,却是苦了小姐,依然还蒙在鼓里。老爷还不如早点把查办李寅的事情告诉小姐,好让小姐断了这份婚事的念想。这李寅的公子,虽然表面名声不坏,但是暗地里却是李寅的左膀右臂,不知道参与多少龌蹉事。”
沈令贤眉头一皱,开口道:“梦尘这丫头,从小喜欢抛头露面,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又做了个书院的诗会会长,经常和苏州府的达官贵人子弟,混在一起,吟诗作对。我怕让她知道这个事情,依她的脾气,定然针对李肃。李肃如果猜到些细枝末节,只怕这一年来的调查,都会前功尽弃。”
窗外的苏晨听了这些对话,顿时内心暗喜。看来这李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只要自己站到沈令贤这个未来岳父的队伍中去,或许在扳倒李寅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抱得美人归的时候。眼珠子一转,一条妙计已在脑海。
苏晨认清了形势,也就不再逗留。悄悄退到墙根,一个翻身,跳出院墙,回到后花园,直奔院子的东北角落。那里放着几个半人高的箩筐,正是沈府放置生活垃圾的地方,这些生活垃圾,都要等到十天半个月才会焚烧一次。
苏晨捏着鼻子,忍着垃圾的酸臭味,从框里翻找起来。
经过半个时辰的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苏晨终于从框里找到一张皱成一团的宣纸。苏晨展眉一笑,将宣纸打开,里面一行行秀气的小篆。这是一首女人写的词,落款正是沈梦尘。
苏晨将宣纸,揣到怀里,神色自若的回到瓦舍……
第二天凌晨,苏晨临窗凭案,在宣纸上一丝不苟的临摹着。他已经苦练了一整夜,耗费了一大堆昂贵的纸张,为的就是能够写出和沈梦尘一模一样的字体。
苏晨本来就喜欢书法,外加脑子聪明,一夜的苦练,终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拿出一张崭新的宣纸,提气沉笔,一首情意绵绵的情诗,跃然纸上。字体秀气、娇柔、处处透着淑女气质。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树头结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时?
梦尘寄言!
苏晨看了一眼诗篇,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将诗篇折好,塞入信封,封上火漆。
苏晨怀里揣着信封,等到鸡鸣晨起,从前院偏门,溜出沈府,朝着李府走去。
苏州城的喧嚣赶早,做生意的人已经骆驿不绝。苏晨乐呵呵的走在大街上,突然一个灰衣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中年男子长得国字脸,一脸横肉,没好气的开口道:“你小子怎么进了沈府,这么大半个月,屁都不放一个。我们少爷找得你好苦,我都在这里盯了沈府五六天了,还不赶紧跟我去见少爷。”
中年男子话说完,双手如同钳子一般,抓住苏晨就拉扯起来。
苏晨一用狠劲,甩开对方的双手,不高兴的开口道:“别拉拉扯扯,你在前面,我随后就到。你若是惹恼了我,等下见到李公子,有你好果子吃。”
苏晨脸色凝重,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让中年男子心中犯怂。
就这样,苏晨和中年男子,一前一后,相距十来丈,来到了李府,见到了黑着脸的李肃。
李肃一见苏晨,恨不得扑上来暴打,怒吼道:“苏晨,老子平生最恨别人骗我。你小子拿了我的钱,躲在沈府,一躲就是大半个月,以为本少爷就会忘记这回事,让你逃跑是吧?没想到我还安插了人盯着你,今天老子要让你好看!”